王桂娥似乎是想要呼喊,但是聲音卻被淹沒在風中,她的臉,也變得異常驚恐。
“鐵口金牙,一聲令下,王桂娥速速歸來!”德叔手持令牌,在桌子上猛然一叩,“砰”的一聲響,震耳欲聾!
王桂娥的身影一頓,但是卻沒有回來,很快便又繼續遠遁而去,數息之間,王桂娥的身子終於消失在水波中。
“啪!”
一聲輕響,法案上,香爐中,正在嫋嫋生煙的黃香忽然斷了,寫着王桂娥姓名和生辰八字的那張紙,也忽然裂開了,馬上就要裂成兩片!
德叔身子一晃,臉色刷的慘白。
“德叔!”
我趕緊上前以左手按住那張紙,不讓它分作兩片,同時右手伸出三指,急捏“鐵叉印”,中喃喃唸誦鐵口令訣!
陰風漸漸止息,天空中的黑雲也慢慢消散,河水不再翻滾,一切都恢復了平靜。
德叔這才緩緩站住了身子,盯着河水,道:“果然是有人在作怪啊,這個對頭的本事不小!而且,如果我所料不錯的話,對頭手裡一定有王桂娥的屍身,所以才能從我的鐵口令下奪走王桂娥的魂魄。錚子,你剛纔說的異五行水堂是怎麼回事?”
“看王桂娥的表現,我應該沒有說錯。”我憂心忡忡道:“異五行,是義兄告訴我的,弘仁五叔之前也曾經提到過,他們說這個異五行是現如今天下間,最厲害的邪教。可以與昔年的血金烏之宮相提並論。”
“這麼厲害?”德叔吃了一驚,道:“怎麼我行走江湖這麼長時間,都沒有聽說過?”
我道:“之前,異五行是忌憚義兄的威名,害怕陳家會除掉它,所以一直小心經營,藏頭露尾,不敢在世人面前顯露聲息。等到義兄以及麻衣陳家的高手消失殆盡之後,異五行才慢慢試探着,將觸角延伸至術界各個角落,尤其是近來,異五行發展極其迅速,甚至還將勢力擴展到了咱們這裡,土堂的邪徒妖人,更是跑到了陳家村鬧事,五叔弘仁就是因此而受傷的,我也是因此跟義兄相見的。”
“居然還有這種事。”德叔沉吟道:“看來我真是老了,耳目都不聰明瞭。你說的水堂、土堂,都是異五行下屬的堂口嗎?”
我點了點頭,道:“異五行,顧名思義,是異類五行勢力,據我所知,他們依照五行下屬五個堂口,分別是金、木、水、火、土,每個堂口都有正副堂主,有大師,有先生,還有徒子徒孫若干,勢力不容小覷!先前我和五叔跟土堂的一個先生打過交道,那土先生的本事只是略差五叔一籌,至於土大師,則勝過五叔一籌。”
“嘶……”德叔倒抽一口冷氣,道:“居然這般厲害!弘仁的本事跟我也只在伯仲之間,要是這樣的話,異五行的五個堂口,能勝過我的人實在是太多了。”
我也不好說是,也不好說不是,當下沉默無語。
德叔道:“如此看來,讓王桂娥的魂魄在這河裡作惡害人,也一定是那妖人的指示,這也就解釋了爲什麼三年前王桂娥不害人,三年後卻來害人。只是,異五行這樣養厲祟,害活人的目的到底是幹什麼?”
“不知道。”我道:“或許他們是爲了收集死者的魂魄,當初土堂的人就是到陳家祖墳裡,想要用土靈傀來收集陳家列祖列宗的魂魄。但是收集魂魄具體用來幹什麼,卻不知道。”
“這樣說來,或許我明白了。”德叔道:“據前人所說,人死之後,魂魄離體,有的會投胎轉世,再次做人,有的卻因爲各式各樣的原因,成了鬼魂野鬼,在外飄零,這些應該就是異五行想要奪取的東西。而且,就算是那些能夠投胎轉世的魂魄,也會留下一些殘魂餘念在屍身附近,保佑着後代子孫,這些應該也是異五行想要攫取的對象。魂魄,是這天地間最具靈氣的東西,一念成神,一念成魔,異五行到處害人,恐怕就是要掠奪大規模的魂魄,用來祭煉什麼可怕的東西。不過,具體是什麼東西,我也不能確定。”
“應該是這樣,沒錯。”我憂慮道:“總之,那幫子妖人肯定是不好對付。眼下,王桂娥的魂魄已經被對頭給抓走了,咱們接下來還是要從長計議。”
德叔道:“既然這件事情咱們管了,就要善始善終,要管到底。異五行是邪徒妖人,遇上了也不必客氣!”
我“嗯”了一聲,道:“這次抓走王桂娥魂魄的人,應該本事不如德叔您,否則他也不會在咱們窺破他的行蹤時,才驟然發難,將王桂娥的魂魄攫取。顯然他是怕王桂娥說出更多有關他的信息,怕咱們找到他。”
“對!”德叔道:“你這話說到點子上了!咱們要找到這個人!能讓王桂娥那樣害怕,寧可下十八層地獄,永世不可超生,都不敢說出他的來歷,可見這人有多惡毒。不抓住他,以後肯定會有更多的冤魂受他控制和擺佈,進而會殘害更多的人。”
我道:“聽德叔的,您說怎麼辦就怎麼辦!”
德叔看了看岸上的屍體,道:“先把這些孩子的亡魂給超度了吧。”
村民還不知道我們這裡發生了什麼事情,之前又是陰風,又是烏雲,又是河水翻滾的,早都嚇得不敢吱聲,現在雖然是風平浪靜了,但是沒有得到德叔的允許,還是不敢過來。
德叔喊了劉村長過來,將儀式換成了超度亡靈的擺置,重新禱告天地,點燃黃香,燃燒黃紙,捏着召喚訣,要了七個孩子的生辰八字,換了一副超亡令牌,重新施展相術。
我在旁邊唸誦着從《義山公錄》裡學來的超度訣:“神相敬上,三清敕令!超度汝等孤魂野鬼!魑魅魍魎,四鬼沾恩,有頭者超,無頭者生,槍誅刀殺,跳水懸繩,明死暗死,冤故屈亡,債主冤家,叨命兒郎,跪吾臺前,八卦放光!湛汝而去,超生他方,爲男爲女,自身承當,富貴貧賤,且看前生,且尊陰德,乃汝自召,敕就等衆,急急超生!敕就等衆,急急超生!”
唸誦既畢,德叔持着令牌在桌子上“砰”然一叩,喝道:“爾等七鬼,速速脫離苦海,去往來生吧!”
一時間,風平浪靜。
四周沒有任何變化,也沒有任何響應。
德叔愣了一下,與我面面相覷,正常的情況下,應該是會出現七個死者的鬼魂,朝我們兩個施術者跪拜以行謝禮之後,纔會離去的。
怎麼現如今,什麼反應都沒有?
“德叔,會不會是我的咒語唸錯了?”我低聲問了德叔一句,其實我對我的記憶力還是相當自信的,我想問的是德叔的儀式步驟什麼的,有沒有出錯,但不好意思問出口,就旁敲側擊說了。
德叔搖了搖頭,道:“你的咒語沒有唸錯,我的儀式也沒有做錯,我再試試。”
說罷,德叔又是一叩“超亡令”,喝道:“爾等七鬼,速速脫離苦海,去往來生吧!”
言畢,依舊是沒有任何動靜。
陰風未起,水波不興,七個死者,無一亡魂現形。
德叔的臉色頓時陰沉了下來,道:“錚子,咱們今天栽了!”
我心中一緊,連忙問道:“怎麼回事?”
德叔陰沉沉道:“七個死了的孩子,亡魂都不在水中了!”
“啊?”我嚇了一跳,驚疑不定道:“怎麼會這樣?”
德叔道:“是咱們想的太簡單了,那個水堂的人,既然能把王桂娥的魂魄給吸走,又怎麼會放過這七個孩子的魂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