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已經到了傍晚,情形比較詭異,往常這個時候,鯉魚差不多至少能釣上來六條——結果這天到現在還一條都沒有收賬!
我有些沮喪,心裡想如果能有一條上鉤,我就準備打道回府了,總不能無功而返吧。
就在這個時候,突然有一陣涼風吹來,冷颼颼的,弄得我遍體身寒,縮着脖子都覺得冷,甚至都要打冷顫了——可奇怪的是,當時的天氣並不寒冷。
我也沒想那麼多,拿起來放在地上的酒瓶子,擰開蓋,喝了一口——也讓自己暖和暖和。
剛喝完這口酒,眼角里的余光中就瞥見了一道人影站在我的身後。
我嚇了一跳,扭頭一看,只見是個年輕的男人在那裡,已經過了傍晚六點,天色有些黑暗,那人的面目,我瞧得也不是太清楚,只是覺得這人怎麼就無聲無息的到了我的身後呢?莫非是要圖財害命?
再一想,自己穿的也不是什麼有錢人的衣服,身邊也只有鯉魚六條,圖財害命,不至於吧?更何況那那人的臉上似乎還帶着微笑,看起來一點也不兇惡,就是臉型長得奇怪一些罷了。所以我也沒放在心上,可能是過路的人,過來看看我釣魚吧,我剛纔太專注,纔沒有聽見他走路的聲音。
於是我就回過頭,繼續專注於自己的釣竿。
那個人也沒有離開,沒有吭聲,在我身邊走來走去,聲音很小,幾乎是沒有聲音。
時間長了,最後一條魚還沒有釣上來,那人又一直在我身邊走,弄得我微微有些心煩意亂的,我就忍不住扭頭去看他——扭頭的時候,他的目光就盯在我的酒瓶子上——見我看他,又是微微一笑,沒有說什麼話。
原來是想喝我的酒啊,我心裡想。
我就把釣竿給輕輕放到岸上,站起來說:“朋友,天有的涼了,要不要來喝一杯?”
“好啊。”那個男人倒是很高興,也沒有推辭,我把酒遞給了他,他接過就擰開了蓋子,仰面朝嘴裡灌了一口。
隔空灌酒的,沒有碰着瓶子口,喝完之後又遞給我,我心中也挺高興,就也灌了一口,就這樣,你一口,我一口,很快,就消磨掉了大半瓶。
身子暖和起來,我也開心起來,說:“我叫吳用,虛歲十九,你叫什麼名字?怎麼稱呼?”
“我叫王樹梓,也是十九歲,不過我是實歲。”那人笑了笑,道:“咱們就互相用名字相稱呼吧。”
“好啊。”我說:“以前我來釣魚,到這時候,一般都能釣上來六七條,今天怪了,一條也沒上來,要不然,咱們倆還能邊喝酒,邊烤魚吃。”
王樹梓說:“我看啊,魚很快就上鉤了。”
“是嗎?”我笑了笑。
結果就在這時候,魚鉤動了一下,還是比較劇烈的顫動,我心中一喜,趕緊扯了上來,果然是一條大魚!
四斤跑不了!
“你這嘴是金口玉言啊!”我朝王樹梓說道:“今天就釣了一條,也擱不住帶回去賣了,咱們倆有緣份,就在這岸上烤了,下酒吧!”
“行!”王樹梓也很高興,道:“這酒我看是不夠喝了,這樣,你來烤魚,我去再買一瓶酒來。”
我摸了摸口袋,還真是囊中羞澀,沒有帶錢——王樹梓笑了:“喝了你的酒,還要吃你的魚,再讓你付錢買酒,那我成什麼了?我有錢,你等着。”
說着,王樹梓就去了。
潁河岸上就是個鎮子,鎮子臨街一溜店,不愁買不到酒。
我就撿了些柴禾,然後用鉤子劃破了魚肚子,把魚的內臟都掏空了,再用一根大樹枝插着魚,架了起來,點火開烤。
沒多久,王樹梓就回來了,不但帶了兩瓶酒,還帶了一些調料。
我們倆就撒着調料,喝着酒,聊着天,烤着魚,很快,肉香撲鼻,就着月色,直接下手,大快朵頤。
吃完了,喝足了,我在河裡洗了洗手,有些醉醺醺的說:“該回去了,你家在哪兒啊?也該回去了吧?”
王樹梓說:“你今天空手而歸,也有不好吧?”
我苦笑道:“天這麼晚了,也不能一直釣了,就這麼回吧,連續釣了一個月的魚了,偶爾有一天空手而回去,也挺好的。”
王樹梓站起來,道:“你等一下,你把魚餌都放到桶裡去,再把桶放到河裡。”
我詫異道:“這是幹什麼?”
王樹梓站起來說:“你就聽我的話吧,保證你有收穫,快點。”
說着,王樹梓就往河上游去了。
我愣了一下,想了想,既然沒有釣到魚,留着魚餌回去也沒什麼用,明天估計都臭了。
於是我把那些抓來的蚯蚓都放到了桶裡,然後把水桶放到了河水裡,我用手提着桶把。
不一會兒,一股水花打來,白花花的,竟然有幾十條魚在跳躍奔騰,嚇了我一大跳,緊接着手裡的水桶猛然一沉,我打眼一看,好傢伙!
桶裡密密麻麻擠滿了魚!
我都拉不動了!
而王樹梓飛奔而來,幫着我把水桶給拽了上來,倒掉裡面的水,數了數魚,十條都不止!掂掂重量,五十斤也不爲過!
我簡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王樹梓卻笑道:“怎麼樣,我沒有騙你吧?”
“你簡直是神了!”我驚喜不已道:“你剛纔去幹什麼了?”
王樹梓道:“去到上游幫你趕魚啊。不然你會有這麼大的收穫嗎?哈哈……”
“太感謝了!”我說:“你是怎麼做到的呢?”
“嘿嘿……”王樹梓一笑,道:“不是我不願意告訴你,是告訴你了,你也學不會。好了,快回去吧,估計夠你累的了。原本我打算幫你捉更多的,不過想想路遠,你也提不動,所以只好就五十斤吧。”
我說:“你撿一半拿回去吧!”
“不,我不用。”王樹梓擺了擺手。
“那怎麼能行呢?”我道:“沒有你的話,我一條也捉不住啊。”
“桶是你的,魚餌是你的。”王樹梓道:“跟我沒多大關係。”
我堅持要給他,他看推辭不過,就說:“我是因爲天天喝你的好酒,心裡過意不去,纔要幫你的忙的,你要是連這點小事都客氣,那咱們以後怎麼做朋友呢?我以後還想經常來找你喝酒呢。”
我當時也是有點醉了,沒仔細想王樹梓的話,道:“就今天才喝了一次而已,怎麼能說是天天都喝我的酒呢?不過既然你這麼說了,我也就不推讓了。我天天下午都在這裡釣魚,天天都會帶酒來,你要是想找我,就下午來,我多帶一些酒!”
“好!”王樹梓道:“明天傍晚,咱們再見!”
於是我就提着桶走了,走了幾步之後,回頭再看時,王樹梓已經不見了。
這人走的真快,我心裡想着。
那一夜,我頭疼的分外厲害,還不住的嘔吐,老媽給我量了體溫,說我發了燒,埋怨我不該在河邊喝那麼多酒,肯定是衝着風了……
不過睡了一夜之後起牀,倒也好了。
到了下午,我仍舊是提着桶,揹着魚竿,帶着魚餌和三瓶酒去了河邊。
經過鎮子的時候,我聽見幾個人在議論紛紛,有個人說他是家菸酒店的老闆,夜裡賣了兩瓶好酒,收了兩張百元鈔,結果到今天早上盤賬,一開櫃子,發現錢櫃裡多了兩張冥幣,少了兩張百元鈔!
還有一個日雜店的老闆,也在那兒搶着說:“哎呀呀,我也收到了冥幣啊!是一個年輕的小夥子過來買調料時給的錢!當時還好好的,今天一看,就是冥幣了!”
議論的那幾個人說的都是臉色難看,紛紛說準是遇到鬼了,以後晚上可千萬要小心一點啊。
臨着河邊,水鬼夜夜上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