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驚又喜地站了起來,阿秀也被驚醒,迷迷糊糊地看着我,然後又順着我的目光看向湖中那頭怪物。
“是那條大蟒蛇?”阿秀驚問道。
我搖了搖頭,道:“看起來並不像蟒蛇。”
眼看怪物到了岸邊,我忽然想通,原來這大湖連着那沼澤地的污泥潭,這怪物肯定是先吞掉我和阿秀,置於它的口裡,然後再鑽進污泥潭深處,遊進了大湖,最後達到此處,把我和阿秀吐到岸上,然後又離開。
那怪物臨近,看見我們,嘴巴一張,又吐出兩個東西來,落在我們不遠處,我一眼瞥見,那是兩個人!
那怪物吐出這兩個人後,在湖面上上下起伏,卻不離開,嘴裡發出奇異的聲音,猶如海豚的叫聲一樣。
此時時間充裕,我看得清楚一些,它雖然體型像蛇,沒有足,粗長如蟒,但卻並不是蟒蛇,它的腦袋相對於龐大的身體來說,並不大,一張大嘴四周生着十餘條粗壯的長鬚,身體上似乎還有類似魚鰭的東西,除了腦袋以外,周身有鱗片,體色黃黑,還有數不清的烏黑色斑點。
這是一個說不清楚是什麼東西的怪物,如果非要找一個類似物,我情願說它像泥鰍,可世界上有這麼大的泥鰍嗎?
我和阿秀迷茫地看着它,它忽然扇動着身體一側的大鰭,似乎是指着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那兩個人。
難道是讓我們照看一下這兩個人?
我急忙上前,然後赫然發現那兩個人一個是羅千漠,一個是孟丁浩,均已經是死了多時。
羅千漠死的時候,我知道,我和阿秀都在場,是田老大一槍打死的,到現在,羅千漠額頭上還有一個彈孔,看上去觸目驚心。
“但孟丁浩怎麼會死?難道也是掉落懸崖,死了?”我吃驚道。
剛說完話,我忽然瞥見孟丁浩的胸口一片血跡,雖然被泥水給糊住了,但仔細看,還是能看得見,我上前仔細檢查了一下,赫然發現那裡也是一個彈孔,打在心口。
這個孟丁浩,我剛見到他的時候,就以相術斷定了他橫死的下場,沒想到又應驗了。
我感慨着站了起來,對阿秀說道:“他不是摔死的,還是被田老大打死的。”
“田老大打死的?”阿秀吃驚道:“他爲什麼要殺孟丁浩?”
我說:“在場的許多人中,只有田老大一夥有槍,肯定是他們打死的,至於爲什麼打死,我也不知道,難道是替咱們報仇?”
說完,我苦笑着搖了搖頭,道:“看來上面的事情越來越複雜了,咱們得想辦法趕緊上去才行。”
阿秀怔怔地出神不語,我瞥了她一眼,問道:“你怎麼了,阿秀?”
阿秀緩過神來,“哦”了一聲,然後說:“我在想婆婆和陳叔叔、孫叔叔他們會不會有危險。”
我點了點頭道:“他們肯定有危險,不但他們有危險,連剛剛趕去的江靈、太古真人等也有危險。”
阿秀的神色有些黯然起來,說:“可咱們要怎麼上去啊。”
我回頭看了一眼大泥鰍(不知道是什麼東西,暫且叫做大泥鰍吧),只見它慢慢地擺動着大鰭,兩隻燈籠般大小的眼睛閃爍着綠光,幾乎能把路給照亮。
我之前一直有個問題在糾結,想不通爲什麼大泥鰍會把我和阿秀救走,帶到這裡,但等到羅千漠和孟丁浩的屍體被它帶來之後,我纔想通,這應該是它的一個習性,就像海豚會救落水的人一樣。
它們是人類的朋友。
我對阿秀說道:“這個大泥鰍是個好泥鰍,它一看見有人掉在沼澤泥潭中,就會把他們救到這裡。”
阿秀說:“我想肯定是以前有人救過它,所以它要回報,就像牧虎頂上的老虎一樣。”
我深感同意,上前幾步,走到大泥鰍面前,大聲道:“謝謝泥鰍兄!”
說完,我朝它作了一揖。大泥鰍彷彿聽懂了一般,歡快地擺動了一下腦袋。
我笑了笑,又指着羅千漠和孟丁浩的屍體道:“這兩個人已經死了!”
我怕大泥鰍不懂我的意思,一邊指着屍體,一邊裝出悲傷的樣子,緩緩搖了搖頭。
大泥鰍一愣,頓時也垂頭喪氣地伏在水裡,“咕咕”地吐着氣泡。
阿秀跑過來,伸手扯過大泥鰍的一根長鬚,驚奇地撫摸着,大泥鰍也不動,阿秀問道:“大泥鰍,你知道怎麼出去嗎?”
大泥鰍目光閃動,似乎是不懂阿秀在說什麼,我便朝着四面山崖中的一面,指了指,然後雙手交替向上撥動,做了一個攀爬的動作,大泥鰍微微頷首,然後又緩緩地搖了搖頭。
我立即沮喪地對阿秀說道:“看來它也不知道該怎麼出去。”
阿秀說:“要不咱們還坐進它的嘴裡,讓它把咱們送到沼澤泥潭外面,那裡應該容易爬上去。”
我點點頭道:“看來也只有這樣了。”
此時,天際微微發亮,白晝要到來了。
我對大泥鰍大聲說道:“泥鰍兄,我們要出去,能送我們回去嗎?”
說着,我斜向上指了指崖頂,然後將胳膊扭來扭去,做鑽行狀。
大泥鰍好像立即醒悟似的,用尾部使勁拍打着水面,然後把頭一低,匍匐在我和阿秀面前。
我詫異道:“它這是讓咱們坐到它的背上嗎?”
阿秀欣喜道:“那樣最好,它的嘴裡又黏又臭,還悶得慌,我纔不願意進去呢!”
“可是咱們坐到它的背上該怎麼往地下鑽行呢?”我皺眉道。
阿秀還未說話,大泥鰍似乎是等得不耐煩了,粗長的鬍鬚一抖,伸出兩根來,纏住我和阿秀,在我們的驚呼聲中,放到了它的背上。
大泥鰍的背部滿是鱗片,有些滑膩,但好在面積大,而且它的兩條長鬚也一直沒縮回去,而是輕輕地纏繞着我和阿秀身上,牢牢地護着我們,不讓我們滑動。
坐好之後,大泥鰍歡呼一聲,掉頭便往大湖遠處游過去了。
坐在大泥鰍背上,看着它一路上迅猛遊行,耳旁涼風呼嘯而過,湖中綠水掀起陣陣浪花,一種極其緊張刺激的感覺油然而生。
阿秀又興奮又害怕,有時候閉上眼睛,有時候又睜開眼,小臉通紅通紅的。
大泥鰍一直往大湖遠處游去,卻不入水。
這大湖本來就面積極大,站在岸邊,望不到其盡頭,只是隱隱覺得此湖一端與谷底山溪相連,另一端好像與山壁相連。
山谷四周皆山,而大湖幾乎是三面環山,遠遠望去,彷彿是接山連壁無窮盡一樣。
大泥鰍快速地遊動,而天色很快就完全明亮起來,山壁漸漸接近,我看到大湖並未與山壁真正相連,兩者之間還有一段兩丈多寬的石岸,大泥鰍游到岸邊,用鬍鬚將我和阿秀輕輕放到岸上,然後沉如水下,不多時又翻滾了上來,似乎是極爲興奮。
阿秀鬱悶地道:“看來大泥鰍根本沒有聽懂我們的意思,咱們要讓它送咱們出去,它反而把咱們弄到了這裡,前面是湖水,後面是山,還不如之前的地方。”
說完,阿秀朝大泥鰍做了個鬼臉,然後大聲道:“大泥鰍,你真笨!”
大泥鰍忽然發出了一陣“嗚嗚”的怪聲,然後拍拍大鰭,用十條鬍鬚中的一條指着我們背後的山崖。
我和阿秀都扭頭去看,只見山腳之下荒草叢生,並無什麼出奇之處,再往上面看,一丈餘高的峭壁之上隱隱有一個洞孔出現,洞孔周圍卻長着奇鬆怪樹,枝葉繁茂,遮擋甚多。
我心中暗道:莫非大泥鰍就是要讓我們看到這個洞孔嗎?
我回頭看着大泥鰍,然後伸出手指向峭壁上的那個洞孔,大泥鰍見狀,連連晃動腦袋。
我心下了然,便對阿秀說道:“大泥鰍將我們帶到此處,就是讓咱們去看那個洞穴。說不定,洞穴深處便有出口。”
阿秀喜悅道:“要是這樣的話,咱們就不用去鑽那個污泥潭了。”
我看看那個洞穴,然後又看看峭壁,道:“好,咱們爬上去看看再說。”
說着,我便走到峭壁前,用手抓着山壁上的植物和石塊,往上攀爬而去。
阿秀忽然上前,摟住我的腰,提氣一縱,早到了洞口附近,阿秀一手抓在洞口,另一隻手抱着我,讓我爬進洞口裡去,我略有些慚愧地掙扎着爬上去了,阿秀雙手一撐,便也上去了。
進到這洞口時,我們才發現這洞口其實也不小,足能容納成人站立,只是洞口枝葉擋得太嚴,所以從外面看起來很小。
我和阿秀一起走進洞內,發現洞內甚是乾燥,而且微微有涼風透過,也不知風口在哪兒。我和阿秀走了有十幾步,洞內便已經沒有亮光了。
略走幾步,阿秀點起一根火柴,照亮四周,更見開闊,忽然我瞥見前方似乎有一扇門,連忙搶上去。
火柴熄滅,我也已經摸到那門,觸手冰涼,感覺沉重,卻是一扇石門。
阿秀走到我身旁,我對她說道:“人造的石門,說明這裡面有人住過。”
阿秀點了點頭,使勁一推,那石門居然有所鬆動。
我“咦”了一聲,說道:“我本以爲這會有機關,不料還能推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