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弘生這一句話說出來,完全不啻於又在場中投了一枚炸彈。
從太爺爺的身手,到太爺爺的身份揭秘,再到丁小仙說她是我女朋友,這一個個重磅消息像是一記記霹雷,已經把在場的所有人都炸了若干遍。
等到陳弘生說他是我叔叔時,場中所有的人再次被炸翻,終於外焦裡嫩,熟透了。
當然,被雷的最熟的人是我。
我已經有些神遊天外了,今天是怎麼回事?
先是認了個太爺爺,然後無緣無故多了個女朋友,現在又來了個叔叔。
我剎那間產生了一種錯覺,難道渾天成把我和江靈丟進這個洞穴裡,就是爲了給我上演一幕幕認親大戲,好讓我驚喜交加?
還是太爺爺最先晃過神來,他詫異地看着陳弘生,喃喃道:“你是弘德?不對呀,那小子沒出息的樣子我現在都記得,沒這麼穩重。你是老三家的弘智?嗯,有點像。但是,我好像沒聽說弘智去了五大隊啊?你到底是誰?”
陳弘生笑道:“二爺爺好記性,我不是弘德,也不是弘智,我是弘生。”
太爺爺皺眉道:“弘生?我記不起來是誰家的孩子了?”
陳弘生又道:“二爺爺,其實,我不是咱們陳家的親生子孫。我是個孤兒。”
太爺爺訝然道:“孤兒?”
陳弘生道:“對!我從小就是個孤兒,沒名沒姓,在孤兒院長大,後來參了軍,再後來做了武裝特警,那時候,弘道大哥也在隊伍中,而且正好是我的班長!”
我聽得心中詫異不已,但已經隱隱有些明白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了。
只聽陳弘生接着道:“弘道大哥是我的班長,他不但本事高,而且人也好,知道我是孤兒,沒親沒故,就待我像親兄弟一樣。因此,在私下裡,我一直叫他大哥。後來,有一次實彈演習,我出了點差錯,從五層樓上摔了下去,弘道大哥不顧危險,硬生生地在下面把我接住,爲此,他的左臂骨折了將近半年。所以說,我現在的命是弘道大哥給的,他是我的再生父母,我本就沒名沒姓,索性就姓了陳,名叫弘生。”
原來如此,我徹底明白。
渾天成等人多是軍伍出身,聽到陳弘生的這種往事,已經面現肅穆之色,而太爺爺在一旁聽得也是頷首不已。
陳弘生稍稍有些激動,道:“從那以後,我與弘道大哥義結金蘭,成了真正的兄弟。隨後,他退伍回鄉,我繼續留在部隊,最終通過層層選拔,進入了五大隊。由於職務原因,我已經有二十多年沒和大哥見面了,我實在想念他的很!”
說着,陳弘生哽咽了一下,道:“其實,在見到元方第一眼時,從他的相貌上,我已經看出了大哥年輕時的樣子,再加上方元晨這三個字,我早就猜到了他是大哥的兒子。呵呵,他還逗我,其實我也是在逗他。估計他一路上被我的陰沉表現印象深刻,所以時時對我提防。這樣不知道多有意思。”
華明“哈哈”地笑了起來:“那小子蔫兒壞,你這個叔叔也是!”
陳弘生對太爺爺笑道:“我剛纔請求您饒了丁小仙,實際上是想賣她一個人情,好讓她報答我。因爲我知道九冥鬼蟲是她養的,她用九冥鬼蟲操縱我和華明對元方下手,肯定另有目的,後來元方不見了,我很着急,我想丁小仙必定知道他的下落,所以,她若是欠我一份人情,就可以用在找元方的事情上。”
我這邊聽得既羞慚又感動,渾不覺自己現在的處境有多無奈。
太爺爺瞪了一眼丁小仙:“你還敢對元方下手?”
丁小仙忙不迭辯解道:“不是!太爺爺您誤會了,您不知道元方多狡猾,他喜歡我又想跟別的女孩子好,所以見了我就跑,我都抓不住他,只好藉助別人的手去抓他。”
太爺爺道:“是這樣麼?”
丁小仙道:“我哪兒敢騙您?您看您今天多了個重孫女,又多了個孫子,是不是特高興呀?”
太爺爺捋須笑道:“是。弘生,你過來,讓我好好看看你的面相。”
陳弘生依言走了過去,九大隊的長髮女忽然叫道:“道長,也給我看看,也給我看看!”
丁小仙道:“先看我的!”
場面瞬間就亂了。
“吱吱……”
我正在感慨,耳朵裡忽然傳來一陣異樣的聲音。
很清晰,很近,彷彿就在耳邊。
是洞裡傳出來的!
我立即回頭去看,只見洞穴深處閃爍着幾個亮點,都如黑豆般大小,幽黃奪目,有種說不出來的詭異感覺。
那些亮點緩緩移動着,越來越近,越來越近,最終從黑暗中走了出來。
是五隻老鼠!
跟我之前在地下坑道里見到的那些老鼠一樣,一大四小,長鬚短尾,棕色皮毛。
它們不怕人,而是湊到我和江靈身旁,嗅了起來。
江靈驚駭欲死,眼神中不盡惶恐,只是苦於不能動彈,不能叫,否則她一定早就跳起來大喊大叫了。
老鼠,幾乎是所有女人的剋星,不管那女人有多厲害。
我儘量用眼神去安慰江靈,告訴她,沒事兒,這些老鼠不是一般的老鼠。
這些老鼠兩次出現在我面前,都是差不多同樣的表現。
一個大老鼠在前,四個小一點的老鼠在後面,走路緩慢,左顧右盼,鼻子聳動,似乎是在尋找什麼東西。
而且,它們的腦袋上都有一個類似花瓣的烙印。
上次遇見的老鼠有,這次還有。
顯然,這不是野生的老鼠,而是有人特意養育的。
只是不知道,這些老鼠的主人放這些老鼠出來的目的究竟是什麼。
不過可以肯定的是,老鼠的主人絕對不會只放出去五隻或者十隻老鼠,我兩次遇到的十隻老鼠,或許只是那主人放出去的衆多老鼠隊伍裡的兩支。
這些老鼠在對我和江靈嗅了一番之後,忽然集體都圍攏在我身邊,“吱吱”、“吱吱”的叫個不停。
看樣子,它們還比較興奮,難道它們就是衝我來的?
難道是救我的?
想到這裡,我也興奮不已,立即滾動了一下,背朝上,腹朝下,把手露了出來,示意那些老鼠,快上來咬斷我手上的繩子。
我激動了半天,卻發現那五隻老鼠還在亂叫,並沒有進一步的行動。
奶奶的,上來咬啊!
老鼠不是最愛咬東西磨牙嘛,看這繩子多結實,來咬啊!
我不停地用眼神啓發它們,但它們無動於衷,顯然是一羣不能用眼神交流的蠢貨。
我沮喪了片刻,忽然靈機一動,咒禁十二科!
咒禁十二科裡的御靈科!
以三魂之力操縱生物,爲人所用!
那些馴獸、馭獸家族的本事多源於此。
如果我懂得御靈科,必然也能操縱動物,最起碼控制這些老鼠不在話下。
遺憾的是,我腦海裡的御靈科資料不是全面的。
但這也沒什麼,咒禁十二科都是人創立的,是藥王孫思邈留下的,我也是人,而且還是聰明的人,他們能創,我爲什麼就不能。
想到這裡,說幹就幹!
我自忖還是需要從臆想下手,之前我想到的靈魂臆想有三種,自我臆想、惑敵臆想和實物臆想,現在再多一種,御靈臆想。
御靈科殘存的資料說:“人有人言,獸有獸語,天地造物,各盡其妙。昔年公治長以聞知鳥語名世,今人以御靈一科開御獸之濫觴。”
如果我把自己想象成老鼠,或者把老鼠想象成爲人,並以此臆想產生足以以假亂真的效果,豈不是就達到了與老鼠溝通的目的?
於是,我盯着那五隻老鼠,拼命地想象,期望自己能將他們臆想成爲五個帥小夥。
這個過程無疑是痛苦而荒謬的,等我再一次像一條死狗那樣喘着粗氣的時候,五隻老鼠還是賊眉鼠眼地站在那裡,吱吱亂叫。
五個帥小夥都臆想不成,五個俏姑娘更是不可能實現。
那麼,只能換種思維,把自己臆想成老鼠算了。
但事實證明,這個想法同樣難以實現。
還是那種原因,有意識的臆想,不在絕境或者死地或者重大刺激下,實現的可能性幾乎爲零。
我恨恨地看着那五隻老鼠,你們真是閒得無聊,來了就只會亂叫,一點用都不起!
我發起狠來,三魂之力猛然爆發出來,直奔這五隻老鼠!
我這麼做也只不過是無聊而已,根本沒想過要怎麼着。
但是,等我的三魂之力爆發出去時,忽然捕捉到一系列信息龐雜的魂力,而那五隻老鼠竟然瞬間有了表情!
是的,它們像人一樣有了表情!
還是那種驚恐無狀的表情!
但很快,它們的目光便都暗淡下來,神情也都頹廢起來,不再興奮,不再亂叫,彷彿蠟燭燃燒到了盡頭,將要熄滅。
我詫異地瞪大了眼睛,這是怎麼回事?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那五隻老鼠忽然發瘋似得扭頭逃竄,一刻不停,剎那間消失在黑暗的洞穴深處。
嚇到它們了?我懊悔地想。
就在這時候,我聽見“嘭”的一聲巨響轟然傳來,倏忽間,我直覺震耳欲聾,滿腦子都是嗡鳴聲!
江靈的眼睛裡充滿了震驚。
好大的動靜!
怎麼回事?
我迷瞪了一下,但很快便醒悟過來,渾天成他們已經對陰極天下手了!
炸藥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