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無情的人也到了。
他們就站在離我們不遠處,也沒湊上來,也沒說話。
我們這邊也沒有人搭理他們。
只是我們這邊說的話,他們那邊應該都能聽到。
“太爺爺,我已經找到符籙了。”我道:“接下來就以強力毀掉它!”
“且慢!”邵如昕道:“陳元方,你是不是一直都用混元之氣來強行摧毀陣法的?”
“是。”我道:“任何陣法都逃不掉陰陽五行的屬性,我的混元之氣是有陰煞、陽罡兩股極氣練成的,以這元氣強行注入術局之中,或破壞術腳,或破壞符籙,都可以打破這術局的平衡,從而將整個術局都給解開。”
“對付等閒人等的術局,確實可以這樣。”邵如昕道:“但是對付頂尖高手的,這樣並不穩妥,尤其是血玲瓏這等人。”
我道:“怎麼了?”
邵如昕道:“剛纔我手起一卦,《易經》之乾,‘上九,亢龍有悔’。極高之處不要輕易觸碰,否則必有悔恨之事。”
“悔恨之事?”
邵如昕道:“你也可以這麼理解,極高之處必然隱藏殺機。血玲瓏應當是當今天下術界之中命術的第一高手,如果她就藏在這宅子裡,這鎖鎮術又是她親手佈下的,你再用之前的那種蠻橫手段來破局,恐怕會墜敵人陷阱。”
邵如昕這麼一說,我也有所遲疑,盯着那宅子道:“血玲瓏……她會在這裡面嗎?”
邵如昕道:“我沒有她的詳細資料,算不出來。我只勸你還是小心點,不要出師未捷身先死。仔細想想,若是沒有陷阱,爲何無人露面?”
江靈道:“元方哥,她說的也有道理,一竹師公曾經說過,玄門五脈,各有專長,之所以劃分細緻,不是沒有道理的。頂尖的命術高手製作符籙非常精巧,破解也需要精巧之法,最好是對症下藥,以命術破命術。否則會有反噬之難。對方的道行、功力越高,以強行手段破解術局者所遭受的反噬之難也就越大。之前你碰到的那些術局,佈置者的功力、道行都不如你,即便是有反噬,也可能微乎其微,但是血玲瓏不一樣,她的功力、道行不在你之下,萬一這次真是她親自坐鎮呢?”
“這……”
太爺爺道:“既然如此,那就以符籙破符籙,元方既然知道這鎖鎮局的符籙在哪裡,再找另一符籙,貼上去,以此符消融彼符的術力,以命術破命術,不以元氣強攻,這最爲穩妥了。”
“用什麼符籙?”我皺了皺眉頭,道:“我對命術並不精通,也看不懂這鎖鎮術局的符籙內容,怎麼找到能與之剋制的?”
“元方哥,用我的淨化符!”江靈拿出來一張白色的符紙,道:“就用它吧,我把我的淨化之力給化到了符中,專一淨化邪力。你告訴我這鎖鎮局符籙所在的方位,我將這符紙送去將其淨化掉,沒有了符籙根基,這鎖鎮局自然就消解了!”
我盯着那符紙,道:“昨夜對付那沒有鼻子的日本忍者,你就是用的這符咒吧?”
“正是它!”
“好。”我喜道:“那咱們就通力合作!我說方位,你施符紙。”
“嗡!”
“嗡!”
“嗡……”
江靈還未答話,一陣機車發動機的嗡鳴之音陡然從後方傳來。
我們扭頭看時,只見三輛灰綠色的裝甲車正快速而有序地朝我們奔赴而來。
每一輛裝甲車上的側面都有兩個醒目的大字:“特警”!
“這是什麼意思?”二叔道:“怎麼他們來了?”
車在距離絕無情等五大隊成員很近的地方停了下來。
我瞬間便明白了是怎麼回事,這是絕無情調來的幫手!
第一輛車的車門開了,先下來一個全身戎裝打扮,裝備整齊的特警,緊接着又下來一個人,卻是便裝打扮,與絕無情略一照面,兩人的手便緊緊地握在了一起!
“陳弘生!”
“楊國強!”
“真的是你啊!”
“是我。”絕無情的臉上罕見地露出了一絲笑容,但那笑容是勉強擠出來的笑容,他道:“沒想到這次派來帶隊的人居然是你,咱們有十多年沒見面了吧?”
“有!”那個楊國強故作豪邁,卻也是皮笑肉不笑道:“以前我是班長,你是新兵蛋子,現在……哈哈,實在是沒想到,你的官是越做越大,比我強多了!”
“老戰友了,不要說這個。”絕無情慢慢收起了笑容。
“對,對,對!”楊國強朝我們這邊看來,嘴裡道:“我們從來不輕易出動,這次,你們調用我們的力量,肯定是有要緊事,這裡……”
楊國強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說不下去了。
他張大了嘴,目光死死地盯在了老爸身上,老爸也朝他看去。
兩個人,兩隊目光,都有一些異樣。
三輛裝甲車上,所運載的特警,已經全部下車,排列整齊,靜待候命。
“陳弘道?”
楊國強詫異地說着,也不知道是在自言自語,還是在問絕無情,或是在問老爸。
絕無情回答道:“是。”
“他怎麼也在這裡?”楊國強終於撤走了目光,不再看老爸,對着絕無情低聲道:“你們怎麼會在一起?他不是早就不當兵了嗎?難道現在還在公門吃公家飯?”
“沒有,我們不是一起的,只不過有些事情,可能要彼此合作。”絕無情道:“他是當今術界相門第一大家族麻衣陳家的族長。”
“術界?”楊國強笑了笑,道:“他不當兵了,居然來搞這種神神叨叨的事情……哦,弘生啊,我不是說你,我沒有別的意思……”
“我知道。”絕無情不等楊國強說完,便打斷了他的話,道:“分工不同,職責不同,互不瞭解,很正常。”
封寒客、李星月、袁明嵐等人似乎是受到了侮辱,都朝着楊國強怒目而視。
我低聲問老爸道:“老爸,這個楊國強是什麼來路?你們之間的關係看起來,有些微妙啊……”
“以前的戰友。”老爸低聲道:“我是班長,他也是班長,我成績好,他不服我,常施陰勁兒,被我教訓過一次。”
“哦……”二叔笑道:“這可真應了一句話,不是冤家不聚頭啊,咱們這邊怎麼辦,還破局不破?”
邵如昕道:“絕無情調動了特警,恐怕別有意圖,你們還是先看看再說吧。”
那邊,絕無情已經和楊國強交談完畢,只聽楊國強指着我們這邊,大聲喊道:“跑步前進!”
“踏踏踏踏!”
我們紛紛行注目禮。
二叔卻大聲喊了起來:“一二一,一二一,一二一……”
那羣特警跑的步伐,剛好跟二叔喊得節奏一致,就連跑在最前面的楊國強也不例外。
這樣一來,就好像這一羣特警從上到下,都是受二叔指揮似的,這場面別提有多滑稽。
楊國強的臉紅的就像是一個喝酒容易上臉的人,又喝了幾斤白酒似的。
本來心情沉重,滿腔抑鬱,被二叔這麼一攪和,我都只想笑。
就連張熙嶽和老爸那樣持重的人,都快要矜持不住了。
“立正!”
最終,在二叔的一道“立正”聲中,楊國強異口同聲也喊了聲“立正”,特警們尷尬地站直了身子,不少人朝着二叔怒目而視。
江靈忍不住笑出了聲,冷冰冰的邵如昕也不禁莞爾。
太爺爺“哈哈”大笑,指着二叔道:“你這個混蛋小子,真不是個好貨!”
楊國強走到二叔面前,目光陰沉,死死地盯住二叔的眼睛,也不說話,只是看。
二叔倒也不怕,道:“你看什麼?再看也沒我長得帥!”
絕無情等一干人也走了過來,只是觀望。
楊國強問二叔道:“你是什麼人?在這裡幹什麼?”
“你管我?”二叔道:“別在我面前裝了,以前不是我大哥的個兒,現在也唬不住人。”
“你大哥?”
“你就裝吧!”二叔鄙夷道“剛纔你們在那邊說話,我們都知道了,我大哥就是他——陳弘道!”
“哦……”楊國強扭過頭,看了老爸一眼,笑着走過去,伸手道:“弘道兄弟,多年不見了,你的樣子可沒什麼變化啊,還記不記得我?”
“記得。”老爸伸出手,跟楊國強握了一下,楊國強似要用大力,但是老爸一抽手,便撤走了,楊國強愣了一下,隨即又是一笑,道:“你這兄弟真是幽默啊,聽說你們現在在搞什麼玄術?”
“是。”老爸也不理會楊國強的揶揄,直截了當,簡而答之。
楊國強見狀,也自覺沒意思,回顧絕無情道:“弘生,你說這裡出現了一窩邪教惡徒,就在這個宅子裡了?”
“是。”
“那現在進去抓人?”
“進不去。”
“爲什麼?”
“有鎖鎮術。”
楊國強難以理解道:“什麼鎖?不能砸開嗎?”
二叔忍不住道:“是鎖鎮術局!不是你家的三環鎖!砸開,你砸一個試試?信球!”
“禿鷹、老狼出列!”楊國強幾乎是咆哮着喊道:“去把門給我撞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