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好像很久之前,我也曾經做過相似的事情。
我保護過誰。
但是——被我護在身後,到底是誰?
額頭上的劇痛越來越厲害,讓人心煩意亂,我聽到耳鼓被熱血撞出來的聲音。
血,像是沸騰起來了。
他們不公——我就要自己找一個公道!
所有的天師和江辰的人,本來是滿坑滿谷,可現在,連退後都沒法退後,他們完全被震住了:“這是……”
“枯大先生,被他打吐了血……”
“他到底是誰?不是說,他爹李茂昌都敬枯大先生幾分嗎?”
不——李茂昌,不是我爹。
枯大先生擡起手,緩緩的擦了擦嘴邊的血。
雷祖盯着地上的靈蛟,喃喃說道:“這老東西,好硬的骨頭。”
結靈術上,靈物跟主人一體同心,感同身受——可現在,那個靈蛟落在地上,皮開肉綻,血肉模糊,不知道在承受多大的傷痛。
按理說,這枯大先生也是一樣。
可他還能好端端的站在我們眼前——靈蛟扛不住的那些劇痛,他全扛的住!
汪瘋子更顧不上掛在他手上的禿狗了,立刻扶住了枯大先生:“師父,您……”
這一瞬,汪瘋子跟周圍的先生,也倒吸了一口涼氣。
程星河的聲音在不遠的地方響了起來:“七星——你看他的臉!”
是啊,我看到了。
枯大先生看上去本來是十分年輕的,可現在,隨着靈蛟被雷打到了地上,他吐了血不說,沿着嘴角流血的位置,他的臉開始出現變化。
鬚髮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成了白色,皮膚開始出現皺紋,一路往下延伸。
變——老了?
老是老了,但仍然氣度不凡,瀟灑矍鑠,而且——不知道爲什麼,彷彿比年輕的時候,更危險了幾分。
這個樣子,才真正像是一個傳說之中的“三清老人”。
“李北斗……”汪瘋子咬緊了牙,厲聲說道:“你好大的膽子——敢對我師父……我今天就要給我師父和小師弟報仇!”
話音未落,手裡還要抽出長鞭——可一低頭,他全部的長鞭,都被程星河的鳳凰毛給燒斷了。
程星河的聲音在水母皮下面響了起來:“活該!”
汪瘋子大怒,忽然就從旁邊一個天師手裡搶過了一個趕屍鞭,“啪”的一聲,在半空撩起了一個響亮的破風,對着我就捲過來了!
這個氣勢,知恥後勇,簡直比之前勝百倍,那些天師立刻說道:“汪先生的鞭子——旱魃的腦袋都卷的下來!”
程星河吃過這個苦頭:“七星,小心!”
是啊,觀雲聽雷法也覺的出來。
可下一秒鐘,數不清的雷轟然砸下來,汪瘋子見狀,立刻翻身躲閃了過去。
雷祖的聲音響了起來:“你先過了老子這關!”
這個雷來的極急,汪瘋子好歹是天師府第一武先生,堪堪是躲過去了,可姿勢極其狼狽,步伐不穩,就要撞在地上,還是幾個天師趕過去扶他,可承受不住這個力道,骨牌似得倒了一片。
程星河頓時哈哈大笑:“唷,汪先生這是要領着門下弟子,給大家拜個早年。”
汪瘋子這輩子,都沒這麼,怒氣更盛,可剛要往前一步,就被一隻蒼老的手拉住了。
枯大先生。
“師父……”汪瘋子咬了咬牙:“弟子不肖,讓師父也跟着……”
“我看咱們不用擔心!”這會兒,有一個江辰的說客回過神來,大聲說道:“天師府的三清老人,當年可是把天地最大的靈物鎮了好幾百年的,不至於,連這個毛頭小子都對付不了!”
“就是,那個李北斗能用出這種氣——足以說明,那個靈物被吃,他就是真兇,人沒有那種氣!換個邪魔外道,還請枯大先生主持公道!”
這句話聽上去是誇獎,可這個時候,無疑是把枯大先生架起來擠兌。
雷祖也聽出來了:“這些人,是不是有點傻?要是你的氣是從靈物那吃來的,它們爲什麼還誓死護着你?”
那些江辰的人,都是業內最有心眼兒的人,傻?恰巧相反,他們是想着把利益最大化,心懷鬼胎,爲此,寧願顛倒黑白。
爲了真龍,四相……
“哎,廉頗老矣……”枯大先生不會聽不出那些話什麼意思,可哪怕是他,也不可能安之若素:“我說呢,原來是那個東西回來了,難怪這麼大陣仗。”
那個東西?
雷祖一聽:“他認識你?”
我不知道。
他只是跟汪瘋子和井馭龍的習慣動作一樣——高雅的捲起了袖口,接着,擡起眼睛看我,那個凌厲的視線——我以前在書裡見過“目光如電”這個成語,但是,今天才知道,這具體是什麼意思!
殺氣……
我心裡清楚,他的意思——是今天跟我兩個,必須死一個。
不然,傳出去,三清老人的面子往哪兒擱?
心念一動,數不清的雷四面環繞,落地生花,對着他落了下來。
但是——我第一次看到這麼快的人。
比之前那個靈蛟更快!
一道銀光衝着我就橫劈了過來,雷也追不上,七星龍泉嗆的一聲出鞘,“當”的一聲響,眼前一陣火花。
七星龍泉跟一個銀色的東西格住了。
那是,什麼東西?
那東西極薄,簡直像是一張錫箔紙,偏偏無堅不摧。
上頭帶着神氣。
枯大先生咧嘴一笑,手上青筋炸起,猛然往前一推。
這個力量——哪怕是我,也擋不住。
我立馬翻身讓過去,雷祖抓住機會,一道雷墜下來把他給阻隔住。
可這個時候,我忽然覺出後背不對。
煞氣……
那個靈魁,要趁着這個機會,在背後偷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