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局,趙姐已經思慮周詳,可想盡一切辦法,還是沒得到想要的結局,這就是命。
我早說過,風水講究的是人傑地靈——要是你做了那麼多好事,還是以失敗告終,自身肯定是有某種問題的。
“你要跟我說實話,還來得及。”
趙姐看了丈夫一眼,眼裡的猶豫一閃而過,決然說道:“我什麼虧心事兒也沒幹過!”
這一下,江良就是一笑:“李先生,要是這樣,你這買賣不好做啊!”
是啊,買賣雙方不能坦誠相對,還做個毛。
不過這事兒已經插手,又跟江家有關,讓我就這麼鬆手,那也絕不可能。
我就看向了江良:“元寶山的鏤金局,是江先生擺的?”
鏤金通“漏金”,鋼鐵工廠的金元寶地就是這麼弄砸了的,工廠裡的人,也就是這麼生的瘡。
好端端的十二天階家族,把人家風水擺成這樣,說出去可不大好聽。
江良一笑:“裡頭的的事兒,我自有打算,不用李先生費心了。”
爲了江辰和江景的事兒,江家對我現在肯定恨之入骨,不過江良看上去雲淡風輕,似乎一點沒拿我當個仇人看。
我也明白,只有沒腦子的纔會喜怒形於色,真正的狠人,哪一個動聲色?
腦子裡轉了一個圈,洪老闆就掙扎起來了:“江先生,這到底怎麼回事,你能救我嗎?”
江良頷首,做出了個“請”的姿勢:“幸虧時間趕上了——洪老闆,吉人自有天相。”
洪老闆一聽,臉上頓時有了喜色。
說着,江良四下裡看了看:“我要佈局了——無關人等,就散了吧。”
洪老闆別提多高興了,看了趙姐一眼,眼神冰冷如刀:“夫人身體不舒服,把夫人送義慶的療養院去。”
原來,義慶療養院是專門給精神疾病患者療養的,他們家有投資。
趙姐面如死灰,立刻死死拉住了我:“我不去,我沒病,我不用療養……老洪,一日夫妻百日恩,你看我一眼,你再看我一眼!”
周圍衆目睽睽,全是搖頭嘆氣的聲音。
白藿香忍不住往前邁了一步:“你對妻子這麼狠心,就不怕傳出去不好聽?”
洪老闆猶豫了一下,顯然也有些拿不定主意——真要是傳出了陳世美的名聲,生意場上怎麼讓人家相信自己?
可江良緩緩說道:“妻子得了抑鬱症,又有什麼丟人的?”
好麼,抑鬱症是塊磚,哪裡需要往哪兒搬。
這下洪老闆算是豁然開朗,立刻說道:“對,不是我逼她,是她抑鬱,妄想……”
趙姐瘋狂搖頭,可她現在那個樣子跟舞臺上明豔逼人的模樣判若兩人,已經沒人信她了。
精神療養院這種地方——正常人進去了,拿什麼證明自己沒病?
趙姐被抓了出去,一直回頭看我們:“救救我……救救我……”
她像是溺水的人。
我剛纔,就是想伸繩子撈她,可惜她不肯抓。
趙姐被抓走,我們自然也就沒有留在這裡的意義了,江良微微頜首,在洪先生殷勤招待下,轉身進了別墅,把大門關上了。
程星河皺起眉頭,看向了我,啞巴蘭就更別提了:“哥,這咱們做買賣,還沒有過這種先例——爛尾啦?”
“你們放心吧,”我答道:“江良這下是遇上麻煩了——不用等多長時間,就會有人來求咱們的。”
啞巴蘭沒弄明白:“哥,我不是不相信你,可都這樣了,還能求?”
是啊,江良的本事一看就知道,跟天階也就是一線之隔,隨時可能上天階,能力不會比杜蘅芷差多少,現如今,處理江家江藏土這一脈各項事務的,就是他。
但我看到了,他自從接下來了這個買賣之後,災厄宮上的黑線,就開始直線上升。
看來,他還不知道,這件事兒,摻和的不止我們兩個。
這個時候,周圍的人開始作鳥獸散,其中有個面熟的——秘書。
秘書抱着一疊文件,也匆匆要走,我伸手就把他給攔住了。
秘書回頭看我,頓時一愣:“你們還不走?趙姐都被帶義慶去了,你們……”
他想說,沒人給我們發工資。
我說我們不是爲了報酬來的,有件事兒跟你打聽打聽。
秘書的職業素養非常好,擺了擺手就要走:“無可奉告。”
我也不拽他:“那我要是能告訴你,什麼局能升職,你願意開口嗎?我保證,絕對不提是你說出去的——以你的聰明才智,就算被懷疑了,推乾淨也是小事兒。”
果然,秘書的背影僵了一下。
但凡是人,就有欲求,秘書的欲求,就是前途。
我又補了一句:“看着周圍能力不如自己的都挑了大梁,你能甘心?”
果然,這話戳中了他的痛點。
秘書的遷移宮擡的很高,這種人野心,能力都不缺少,是個人物,畢生追求就是往上爬。
可有一樣,他的腦門太高,反倒是壓住了遷移宮。。
腦門高的人,聰明絕頂,才華橫溢——可這在秘書的面相上來說,可並不算佳,就是因爲能力好,很多要緊事兒,上司都等着你來辦才放心,怎麼可能捨得把你放出去?
能者多勞。
他給洪老闆幹秘書,不知道幹了多長時間,眼瞅着一起進公司的慢慢有了權勢,就他還原地踏步,他這種人能甘心?
這種理想與現實的擰巴,就是他現在痛苦的根源。
果然,一聽我這話,他立刻回頭看着我:“你真有法子?”
能問出來,就說明,我之前在花盆裡挖出一場空小人,和之前設琴瑟和鳴局把洪老闆勾回家的本事,已經把他徹底征服了。
得到了我的肯定,秘書沒猶豫,左右看了看,確定沒人留心,就把我們帶到了揹人的地方:“要說夫人乾的虧心事,我們倒是親眼看見了一次。不過,這對夫人來說,也許就是個雞毛蒜皮,她自己還記不記得,都不知道。”
原來,前些年,有一個小女孩兒曾經上鋼鐵公司來找洪老闆。
那小女孩兒一看就是社會底層,工廠的自然要問她幹啥來,她脖子一梗,神氣活現:“把你們洪老闆叫出來,我是來要賬的。”
“跟誰?洪老闆?”這場子裡的工人都笑了——一個未成年,跟洪老闆要賬?再說你這個模樣,也不像是能見過洪老闆的層次!
可再仔細一看,那些工人笑不出來了——那小姑娘才十來歲,可肚子已經很大了。
叫誰不得走那方面的腦子——她肚子裡,是誰的種?
鬧大了,是犯法的事兒!
工人不敢怠慢,立刻去找洪老闆,可洪老闆還沒出來,夫人出來了。
夫人一看那個肚子,臉色頓時也青了,就問她,你要的是多少賬目?怎麼個算法?
小姑娘梗着脖子說道:“不是早說好了嗎?你們家場子的一半!”
夫人嘴脣直抖——能喊出這麼大的口氣,私生子逼宮哇?
“誰跟你說好的?”
“洪老闆親口答應的!”
夫人點了點頭,其他話一句沒多問:“你跟我來吧。”
小姑娘歡天喜地就跟着夫人一起去了,誰都不讓跟着,那個時候廠房正在搞建設,其中一條路還沒通電梯,要走樓梯。
不長時間,樓梯間裡一聲尖叫——那個要賬的小姑娘,從樓梯上摔下來了,渾身是血,不省人事。
大家心照不宣——那小姑娘,不可能是自己掉下來的。
我還想起來了——上次去鋼鐵工廠,那些工人們還嘀咕呢,說趙姐今天這一切,都是報應。
原來,根源就在這裡呢。
白藿香氣的渾身哆嗦:“那小姑娘的孩子,難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