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眼一看和上的福德宮,就知道這貨一段日子不見,又遭了倒黴事了。
周圍是剷車和建築工人,但都停工了在盯着這,兩男一女則死死拽住了和上,把和上高級定製的西裝抓的全是褶子,和上的安全帽成了個大項鍊,直接掛在了脖子上。
後面是一個極大的紅色建築,建築周圍是很大的停車場。
“這地你新拿的?”我四下看了一眼:“這幾位是維權的?”
和上一拍大腿,跟看見親人似得,話都不會說了。
周圍的人一看突然出來個我,都有點莫名其妙:“這誰啊?”
和上一膀子把鎖他脖子的女人甩開,想衝着我走過,無奈倆男人膂力過人,抱住他大腿不撒開,和上一動,走出了陷入沼澤般的步伐。
和上一靠近,我吸了口氣:“怎麼,這塊地,是不是鬧玄乎呢。”
和上激動的青筋都爆出來了:“還是你靠譜!”
說着,他低頭就跟抓住自己褲腿的人說道:“你們還不快起來?真正的大師到了,你們這點小事兒,在大師這,那是老虎吃螞蚱——小菜一碟!”
面相是人的風水,和上遷移宮上冒了一個大痘,一股子青紅氣,主內憂外患——工作上本來就被內部排擠,實施上又被外部阻撓,可以說衚衕打狗兩頭堵。
而他田宅宮上氣匯聚,說明腳下這塊麒麟地,歸他管理,不過那氣是“鍍金”不是“實金”,說明他也是在替人幹事兒。
程星河忍不住樂了:“別說,你這同學也是天賦異稟,身邊老有這種滾刀肉,上次墳頭蹦迪,這次滿身大漢。”
山上的筍都被你奪完了。
這三個男女是一家人——兄弟姐妹。
那倆抱腿男一聽,冷笑了一聲:“大師?還沒見過毛都沒長齊的大師,你要看得出,倒是說說,我們爲什麼維權?”
周圍的吃瓜羣衆也開始起鬨:“就是啊,別是哪裡請來的神棍忽悠人的吧?”
我越過一看,就看到後面有一個大山,面前是個紅宅子,我奔着那個紅宅子一看,就看出來,鬧半天這個麒麟地一早就有人給用了:“別說,還真是風水上的問題。”
他們不幹了,看向了和上,又是氣不打一處來:“開發商害的人,賴開發商,賴不着風水!”
“再說了,誰不知道我們家是個風水寶地!這麼多年順當着呢!都讓你們給禍害了!”
四角的大紅燈籠還在風裡掛着,貼金字“八方來客,四面迎財,兩隻筷子,一笑開懷”。
大匾額上四個金字:“白家飯館”。
程星河也看見了,用肩膀撞了白藿香一下:“你們本家。”
白藿香白了程星河一眼,顯然沒想要這白來的本家。
飯店正在麒麟地的肚子上,這叫麒麟納福,確實利後代,旺家財。
我一笑:“風水寶地還死人呢?死七個了吧?”
結果那幾個兄妹對看了一眼,笑的更鄙夷了:“死人這事兒,是開發商告訴你的吧?可惜,打臉了——是六個,不是七個。”
自古以來,吃瓜羣衆都喜歡這種當場打臉的戲碼,在一邊鬨笑了起來:“什麼年代了還裝大師,下去吧!下去吧!”
跟舊社會說書的一樣,聽取噓聲一片。
和上急了眼,就要給我說話,可被噓聲給淹沒了:“這開發商也是蠢,請這麼個玩意兒。”
“不蠢,能把事情鬧這麼大嗎?不用錢砸,才鬧成這樣。”
程星河還想還嘴,白藿香拉了他一下,意思是清者自清,犯不上跟他們廢話。
那幾個兄妹也笑呢,可這個時候,歲數最大那個拿出了手機,一接起來,臉色就變了。
他倆弟妹緊張了起來:“大哥,出什麼事兒了?”
老大吸了口氣,看我的眼神跟看鬼一樣:“張二虎——也死了。”
他妹妹一愣:“這下,還真是七個?”
周圍頓時萬籟俱寂,全看向了我,沒人吱聲了。
打臉這東西是快,速度堪比曹操,說到就到。
和上別提多激動了,扯着嗓子就吼:“聽見了沒有,聽見了沒有!這是我兄弟,說一不二!”
周圍的人底下聲音:“神了……”
“是啊,一開始還以爲開發商找來唱雙簧的,看這樣,人不可貌相,還真有把刷子。”
我貌礙着你了?
和上悄悄給我豎了個大拇指:“越來越神了!”
其實很簡單,這地方的地勢下,有個“無常探頭”的土樑,死幾個人,那土樑上就幾道破口,現在正好七個。
“那你倒是說說,”那幾個兄妹氣勢沒剛纔那麼囂張了,大哥這才問道:“我們這血光之災,到底是怎麼來的?”
弟弟跟着點頭:“對,我們這可是組上傳下來的風水寶地!這麼多年,一個幺蛾子沒出過!”
“你們這紅宅子,是這幾年新漆的吧?”我答道:“再想想,你們家這幾年來不順心,是不是漆成了紅色之後開始的?”
那幾個兄妹一對眼:“還真是……”
老大就埋怨弟弟:“就跟你說,別瞎搞——老祖宗說這塊地忌紅!”
“那我又不是故意的,不是紅色顯眼,指望着多招幾個客人嗎?我也是好心。”老二梗着脖子,一副很委屈的樣子。
“行了行了,你們別吵了。”那個妹妹指着我說:“聽他怎麼說,這地方怎麼就不能是紅色了?”
是啊,麒麟納福萬般好,可肚子偏偏不能是紅色,一旦是紅色,那就不是麒麟納福了,而是麒麟破身,不光要買賣不好做,保不齊還會有血光之災。
更何況,這宅子底下,一大圈暗紅的氣息——是穢氣。
還真有東西。
他們是徹底不吭聲了,周圍則是一片鼓掌的聲音:“厲害呀!”
白藿香掃了程星河一眼,意思是有李北斗呢,根本不用跟他們自證清白。
原來,這片地打前幾年就可以開發了,地價寸土寸金,可無奈動遷一直不順利——一戶人家的大祖宅在這佔了個關鍵位置,就是不動。
大祖宅佔地不小,改成了飯店,生意不錯,要動,那是天價補償。
最近和上接手了這事兒,大手一揮——不走是嗎?那把這地給他讓出來,咱在一邊繞。
結果剛一繞,這店鬧騰起來了——說和上害死了店裡吃飯的客人,讓和上賠償,不賠償就告他們投毒。
投毒是從何而來呢?原來自從開發施工之後,上他們家來的人,陸陸續續死了好幾個,都不超過七天。
死的時候,身上長了一片一片的大水泡,活像長了一身肉蘑菇,死也是死的痛苦萬分,別提多嚇人了。
這是個怪病,一查根源,那幾個死的人只有一個共同點,就是進過這個老宅,這下沒人敢上他們家來吃飯了。
他們跟外辯解說也不是人人都死,可眼瞅着死了好幾個了,誰吃撐了要把這個風險搶自己頭上去?
這家人一合計,事兒怎麼來的?也沒得罪其他人啊?
八成是這家無良開發商,爲了逼着他們低價拆遷,故意投毒,斷他們的活路。
於是就跑到了和上施工的地方,來要個說法,今兒抱住了和上,就不撒手了。
這會兒聽我說的頭頭是道,你看我,我看你,表情都有點驚疑不定。
我就看向了和上:“你在這搞開發的時候,有沒有挖出來過什麼東西?”
和上趕緊擺手,叫來了一個施工一線的工頭。
那工頭趕過來,連忙說道:“這真沒有——我們挖地的時候,電纜都標註了。”
“不是電纜。”我答道:“就是紅房子附近地裡刨出來的,保不齊還是殘損的東西,比如碎碗片,破木板什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