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正在給媽媽推按擠水,聽見我喊,就擡頭看了我一眼。
“還有氣兒,別慌。”爸爸的聲音穩中帶着一絲顫抖:“已經叫了救護車,應該沒事兒,水都吐出來了。”
正說之際,鳴笛聲大震,救護車來了,大家七手八腳把媽媽擡上車,我和爸爸都跟着坐了上去。車一路疾馳,車上的醫生也開始急救。
“沒有生命危險。”醫生檢查完媽媽的身體後,說了一句。
聽見這話,我和爸爸都鬆了一口氣。
醫生又指着媽媽脖子上的靈石問道:“這掛的是什麼東西?怎麼不去了?勒着病人的脖子怎麼辦?”
說着,醫生伸手就去拽那黃線。
“別動!”
我和爸爸異口同聲大喝道,又幾乎是同時伸手去阻攔醫生,醫生被嚇了一跳,懵了半天都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我說:“這東西是護身符,就是因爲有它,我媽媽纔沒事!”
醫生又呆了呆,和旁邊的護士面面相覷,同時撇了撇嘴。
爸爸說:“不好意思,孩子們信這個,就別動了。”
醫生這纔不再說什麼。
我問爸爸到底是怎麼回事,不是說媽媽命中犯水嗎?陳漢生都交代過了,不讓到水邊去,可爲什麼好端端的,媽媽會掉進水裡,差點被淹死?
爸爸把前後經過說了一遍,我才知道事情的原委。
原來,媽媽和村子裡的幾個村婦一起到河邊洗衣服,河水是流經我們村子的河,臨岸也不深,再加上是衆多婦女一起去,所以也就把忌諱給拋之腦後了。
媽媽洗衣服的時候,把盆子放在河邊,衣服在搓板上搓,搓了一會兒,突然聽見有人在叫:“哎,你的盆子漂了!”
媽媽一看,水盆進了河裡,隨着水一漂一漂,幸好還沒漂遠,媽媽趕緊伸手去撈,結果又是一道水波打來,盆子又往前漂了一點,媽媽也差一巴掌的距離就夠着了,於是媽媽就往下走了點,結果伸手去撈的時候,水盆再次往前漂了一點,媽媽繼續往前走……
就這樣,水盆越漂越遠,媽媽也漸漸下到河裡,其他婦女感覺不對勁兒,都喊媽媽,讓她上來,但那個時候已經晚了,媽媽身子一沉,忽然就落了下去,那模樣,就像是有人在水下拉了媽媽一把,轉瞬之間,水就沒過了媽媽的頭頂!
一干婦女也有會水兒的,趕緊下去救人,有的大呼小叫喊救命,人最終被撈上來了,爸爸也趕去了……
爸爸說完,我已經被嚇
出了一身的汗,這多玄啊,幸虧是有人在旁邊,不然媽媽一定是悲劇!
這兩次事件,都發生的詭異,但結果也都算不幸中的萬幸,還是靈石的原因,陳漢生救了我們一家三口的命,說什麼也一定要去看看他老人家。
我甚至都想做做爸爸、媽媽的工作,讓我過繼給陳家得了,不然這五行鬼衆的報復,什麼時候是個頭啊。
我剛說了幾句:“爸爸,家裡劉偉的牌位裂了,從今以後,你們估計不會再受厄運了,劉偉不保佑我了,五行鬼衆又該找我的事兒了。你看……”
話還沒說完,爸爸忽然驚呼一聲:“呀!這是啥?”
我低頭一看,只見爸爸翻着媽媽的褲腿,指着媽媽的腳踝,那裡不偏不倚、不大不小地印着一張手印!
一張黑手印!
五根指頭清晰異常,那顏色黑的像是墨水,幾乎要溢出肉來!
我和爸爸讓醫生看,醫生看了看,不以爲然地說道:“可能是水草纏住留下的印吧。”
“怎麼會是水草?”我不滿道:“這明明就是人的手印,五根指頭都清清楚楚!”
醫生不耐煩道:“那是巧合!水裡面怎麼會有人?難不成還有人在水下面拽她的腳?”
“是淹死鬼!”我道:“你不懂就不要瞎說。”
“你纔是瞎說!”醫生道:“你纔多大年紀,就神呀鬼呀的,真是不可救藥!什麼淹死鬼,就是水草!”
我也懶得搭理醫生了,我跟爸爸說:“不去醫院了,反正他們也說媽媽沒事,我看咱們直接去陳家村,還找陳老先生,這腳踝上的這黑色手印實在是太嚇人了,我怕會不會跟當年的我一樣,有什麼東西纏上媽媽了?”
爸爸沉吟了片刻,點了點頭,道:“好。醫生,你們把我們拉回去吧。”
醫生對我們已經完全是出離了憤怒,也不想搭理我們,直接說:“我們不負責拉回去,要下,你們現在就下去!”
我也怒了,下就下,還缺你一輛車怎的,老子背也能揹回去!
我和爸爸賭氣下車,醫生還來了一句:“把出車費給交了再走!”
把我給氣的一路憤憤不平,別的不說,好歹態度好點。
其實,事後想想,我當時態度也不好,不過那醫生先是要拽我媽的靈石,又說我不可救藥,我態度能好嗎?
下了車,我真揹着我媽媽往回趕。
我二十歲的小夥子,一米八的個頭,雖然瘦,但也是年輕力壯,天天干農活,媽
媽個頭矮,統共一百斤出頭,還沒有一袋麥子重,背起來還是不費什麼大力的。
回到了村子裡,找了一輛腳蹬三輪車,騎着直奔陳家村。
臨近陳家村一里多地,有一個三岔路口,三輪車還未過去,一道人影猛然閃出,橫在車前,我立即拉了剎車,驚得滿頭大汗。
“你奶奶的有病是吧!”我本來就心急火燎的,被這突如其來的事故又嚇了一身汗,登時破口大罵道:“躥那麼快,趕着去投胎啊!”
爸爸也道:“你這人走路怎麼不看着點,要是撞到你了怎麼辦?”
那是一個四十多歲模樣的男子,中等身高,板寸頭,長方臉,無胡無須,一雙眼白多黑少,重雙眼皮,兩條眉毛生的尤其不常見,螺旋且長。
一身黃色咔嘰布衣服,長袖寬腿大口袋大翻領,蹬着一雙繫帶皮鞋,皮鞋的顏色也是黃色的。
這人聽我罵他,聽爸爸說他,也不惱怒,也不還嘴,只是微微一笑。
“信球!”
我又罵了一句,想着媽媽的事情要緊,還要趕快到陳家村去,不搭理他就是。
但是我想走卻又走不了,因爲這人不偏不倚,正好擋在三輪車前面,一動也不動,他離得又近,兩條腿幾乎都快要夾着前車輪了,我挪都挪不開。
我忍不住再次怒火中燒,道:“你個信球會不會讓開?信不信我一拳打死你!”
那人又是一笑,道:“你要是打死我,你母親恐怕就活不了了。”
聽見這話,我登時吃了一驚,和爸爸面面相覷,爸爸也吃不准他是什麼意思,我只好又盯着那人道:“你,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知道我爲什麼突然跳出來攔住你們嗎?”那人道:“看看你們眉心青黑之色縱橫,天庭晦暗不平,眼中赤紋如網,必主有厄!而這車中之人,危機深重,更是朝不保夕!”
我和爸爸面面相覷,都呆住了。
“你母親不是尋常的溺水,是淹死鬼要找替身,中了幻象迷局,被拉下了水。不但受了驚,嗆了水,還中了祟氣之侵害。”那人侃侃而談道:“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話,此時此刻,她的右腿腳踝上尚有一處黑漆抓痕,此乃鬼爪!”
“啊?你,你……”
我和爸爸瞠目結舌,都呆住了,一時間根本就不知道說什麼是好。
這人就是個活神仙啊!
什麼話都沒問,什麼病情都沒看,就知道的一清二楚,比之當年的神算陳老先生,也不遑多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