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疼的呲牙咧嘴,又怕德叔再打他的嘴,也不敢大聲叫喚,只是拼命搖頭,道:“回稟相尊,沒有什麼機關了,除了淹死鬼,真的沒有什麼別的機關了!小人只是異五行水堂的一個普通弟子,連先生的資格還不到,法器的法力也低,除了淹死鬼,哪裡還能藏得住別的東西?求相尊明鑑,相尊明鑑!”
“嘿嘿……”
德叔冷笑道:“終於肯承認自己的身份了?小混蛋,你怎麼知道我是相門的人?”
“晚輩……”
“你是誰的晚輩!”
“哦,不不,小人,是小人!”那人道:“小人還是有些眼力勁兒的,能看出來兩位剛纔施展的手段都是相門的手段。”
德叔“哼”了一聲,道:“能看得出來,你剛纔居然還敢陰我們一招!”
“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以後一定改正,回去之後面壁思過,這一輩子都不做壞事了。”
“又是這一套說辭。”我厭惡道:“土堂的人,和水堂的人,說話都一樣,還區別堂口乾什麼?不要把我們當傻子,老實交代,那黑氣到底是什麼?爲什麼從你那黑冰化成的水裡鑽出來,又鑽到了我的手裡?”
“小相尊,我真的不知道啊。”那人可憐巴巴道:“什麼黑氣,還鑽到您的手裡,我是聽都沒有聽說過!”
我以相門手段,察言觀色,知道他的話,不像是假話,於是便問道:“那你老實告訴我們,那黑冰是怎麼做出來的?”
“回稟兩位相尊,那黑冰是我們水堂的主要法器,我們級別太低,只是徒衆,根本做不出來,所以,小人也不知道是怎麼做的。”
“那你怎麼會有?”
“是小人的師父水先生傳給小人的。”
“水先生?”我和德叔面面相覷,沉默了片刻,我道:“那黑冰裡的淹死鬼又是怎麼封進去的?”
“是我自己找來的。”那人道:“小人的師父把這法器交給小人之後,就吩咐小人去找一些江湖河流,池塘、水坑、沼澤也行,只要有淹死人可能的地方,都可以去,然後用我們水堂的秘法,尋出徘徊在水中的淹死鬼魂,將它們封到這黑冰之中。”
“怎麼封?”
“也沒什麼難,只要找到了淹死鬼,把黑冰祭出來,淹死鬼就會自動飛入黑冰之中,成爲被禁錮的魂魄。”
“好邪門的東西!”德叔道:“既然這黑冰是你們的師父交給你的,那麼你們封這些魂魄的最終目的何在?總不會僅僅只是爲了祭練法器吧?”
“最終目的是什麼,小人也不知道,但是師父曾經交代過,只要吸收魂魄超過八個,就要把黑冰交上去,師父也會傳授我們一點本事,作爲獎勵,最後再把黑冰還給我們。”
那人苦着臉道:“所以我們乾的也是辛苦事兒,因爲每次把黑冰交上去之後,師父再把黑冰發下來的時候,裡面的淹死鬼魂魄就全都沒有了!我們還得到處去跋山涉水,去找新的淹死鬼。我們也是迫不得已啊。”
“那大劉村死了七個人,是你刻意殺的了?”德叔道:“七個人,再加上王桂娥的魂魄,剛好夠八個!你是不是就是爲了湊夠八個淹死鬼,所以纔會在大劉村設下局,然後害人?”
“不是,不是,不是我乾的!”那人死命辯解道:“兩位相尊明鑑,真的不是小人乾的!兩位相尊剛纔也看見了,小人的黑冰之中只有兩個淹死鬼魂!大劉村的事情,怎麼會是小人乾的?”
德叔把眼一瞪,道:“我正要問你,其餘的鬼魂哪裡去了!”
我道:“德叔,剛纔黑冰裡的兩道淹死鬼,從模樣上來看,不像是大劉村的死者中的任何一個人。你說,這貨身上會不會有另一個黑冰?”
我和德叔都冷冷看着那人,那人連忙道:“沒有了,沒有了,小人級別低,有一個黑冰就足夠了,哪裡會有資格拿第二個!”
我也不再吭聲,上前把那人渾身上下重新搜查了個遍,也確實沒有再發現任何可疑的東西,看來確實沒有了。
我突然想起來早上測字的時候,我測出來的其實是兩個方位,一個是北,一個是東南,眼下我和德叔只是在北位上遇到了邪徒,那麼東南位置呢?
這個人的手段,跟德叔相比,相差甚遠,大劉村的事情,應該不會是隻是他一手策劃的。
還有黨徒!
我當即問道:“你身上沒有,那就是另有其人了?你的同夥在哪裡?”
“啊?”那人臉色一變,然後迅即搖頭,道:“沒有同夥,我沒有同夥——啊!別捏了,我說實話,有,有同夥!”
德叔道:“好好說話,免得再受苦!”
那人臉上汗出如漿,道:“小人有個同夥,大劉村的其他淹死鬼,都是被他拿走了,我們兩個一起跑,然後中途分開了,兩位相尊追的是我。”
我道:“他往哪裡跑了?”
“他往西北方向去了。”
“放屁!”德叔一聲厲喝,“啪”的一個耳刮子打下去,那人脖子都“咔嚓”響了一聲,也不知道骨折
了沒有,只見德叔獰笑着道:“小混蛋,真以爲我陳德不敢殺人?還是真以爲我們是傻子?你和你的同夥,分作兩路,一路朝北,一路朝東南,我們追的是你,另一個就是去了東南!你敢說是西北?”
“小人,小人記錯了,嗚嗚,相尊大人饒命!”那人說着說着,哭了起來,然後猛然跪在地上,磕頭如搗蒜,道:“嗚嗚……小人是真的服氣了,再也不敢說假話了。再說假話,您就殺了我!嗚嗚……”
這此,看來是真的被德叔給打怕了,打服了。
有些人也真是賤,明明不是硬骨頭,非要裝模作樣,辦的也不是正經事兒,卻非要嚴防死守,要是一開始就老老實實交代,哪有這麼多的苦頭去吃?
“說吧,同夥是什麼人?本事如何?去了哪裡?”
“那是我師父水先生,是水堂的水三先生,大劉村的事情都是他一手操控的,小人就是個打下手的。”
人一旦服軟,那就徹底沒了志氣,一開口,就是滔滔不絕,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那人道:“我和師父一道,從大劉村經過,師父說那河裡淹死過人,還是個老婆子,這是個好材料,一定要好好利用,於是我們倆就下了水,去摸情況。王桂娥的屍體是我師父在水下發現的,只剩下了一副骨頭架子,我和師父把那骨頭架子打撈上來之後,在夜裡燒成了灰,然後師父作法,在水中招來了王桂娥的鬼魂,使了術,讓它聽命於我們。於是,就佈置了河裡的局,一個月內,接連害死了七個人,七個人的魂魄全都是師父收走了,直到兩位相尊出現,師父才收手。
師父說,你們兩個不是普通人,是行家好手,看手段,更像是麻衣陳家的人,不好惹,不能跟你們硬碰,所以就讓王桂娥的魂魄藏在河裡,不要出來,等你們走了,再說。沒想到你們又用相術,招去了王桂娥的魂魄,而王桂娥最後差點把師父供出來,於是師父就把王桂娥的魂魄也吸到了他的黑冰裡,帶着八個鬼魂跑了。
我和師父是一道走的,中途師父感覺不妙,說你們追了上來,要我和他分開走,以迷惑你們,就這樣,我走了北路,師父走了東南路,後來的事情,你們都知道了。
師父的本事比我大的多,他也有兩塊黑冰,一塊跟我的一模一樣,另一塊比我的要大上一號,裡面能藏道行很深的淹死鬼。
東南路上,你們一直走,會遇到個冷飲鋪,那裡就是我們在這裡的一個小落腳處,我師父應該會在那裡等我,但是時間長了,我不去,他就該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