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賊對西南的情勢已經有相當深入的瞭解,而聖教徒對馬賊也不是浮皮潦草的泛泛了解,但是瞭解歸瞭解,上了戰場,雙方還是得親密接觸,碰上一碰。
首先遭遇接敵的是妖精率領的重甲騎兵師團,五里之外,雙方都開始策馬揚鞭,逐漸加速。
咚、咚咚、咚咚咚……
沉雄的戰鼓如雷神咆哮,一聲聲的在雪原上轟鳴;高昂的號角如風伯震怒,掀起天風海雨般的聲浪;雙方旌旗亂如潮涌,同時向對方發起了衝擊。
馬賊重甲騎兵師形成數個箭矢狀突擊羣向前突進;聖光騎士也同樣如同鑿子一般發起了衝鋒。
策騎飛奔,對進衝鋒的兩軍,距離在飛速縮短——
一千步……
九百步……
八百步……
七百步……
六百步……
距離五百步時,對面叫囂衝鋒而來的聖騎士也越來越清晰。
嗡——
妖精咆哮着狂吼,手中“S”型彎刀破風生嘯,嗡嗡震鳴。
緊緊跟在她身後兩翼的重甲騎士應聲引弦開槍,連珠攢射,彈如驟雨。
猶如波翻浪涌一般,衝在最前面的聖騎士大半人仰馬翻,眼見得是九死一生的結局,在鐵騎突進的時刻,跌下馬來的騎士即使僥倖沒有被箭雨射殺,也多一半會被隨後而至的同袍馬蹄踏成肉泥。
就在這第一波的膽雨離弦的同時,妖精身後那些人馬皆披着護甲,揮舞長矛大戟狼牙棒等長兵重器的重甲騎士催馬突前,緊緊跟隨在妖精身後,呼嘯衝鋒。
對面衝過來的聖光騎士,他們的衝擊戰法其實也與馬賊的衝擊戰法非常的類似,披着輕甲或不披甲的輕騎首先以急驟的箭雨實施驟然的遠程打擊,大量殺傷敵方衝鋒在前的箭頭人物,然後繼之以人馬皆披掛全身鎧甲的重騎衝亂敵方隊形,破壞敵方整體隊形的協同,後續的輕騎則以弓刀騎射繼續擴大戰果,殺傷敵軍,如此周而復始,直至一方敗退或覆滅爲止。
妖精下達放箭開槍口令,只比對衝過來的聖騎士快了眨了眨眼的工夫,讓馬賊的騎軍爭取了一線先機,先下手爲強,結果顯然就是馬賊第一波衝鋒的騎兵,其傷亡損失大大低於聖會方面。
雙方騎兵快速對衝,對統領指揮者是個嚴峻的考驗,不但要把握好己方衝鋒的速度節奏和輕重轉換的銜接,還要敏銳的把握和擾亂敵方的進攻節奏,利用敵方轉換銜接中一閃即逝的破綻而致敵死命;否則不但可能造成本方極大的傷亡,甚至會影響到整個戰局的成敗。
在用以衝擊敵方隊形的軍團重騎中,妖精大大強化了重騎衝擊時的瞬間打擊力度和對敵方的心理震撼。
繼彈雨之後,勢大力沉的箭、鏢、矛,發出令人驚悸的破空異嘯聲,兇猛的打擊給予敵方以毀滅性的打擊,聖光騎士的第一波衝擊就損失過半。
馬蹄踏過袍澤兄弟的屍骨,毫不停留,猛衝上去,利刃與利刃碰撞,火花四濺。
衝鋒在前的妖精,
這時控馬微微偏離原先的衝擊路線,劃出一條微妙的弧形軌跡,讓過已經遭受重創的聖光騎士衝擊隊形的重騎前鋒,從側角切向聖會衝擊隊形的薄弱部位。
妖精手中的“S”型彎刀猶如挾了風,攜了雷,數息之間,接連挑翻數騎,雙方這才真正的進入與聖教徒的近身肉搏。
鏗!咔!喀嚓!
積竹爲柄的矛杆片片碎裂,對上了硬茬的妖精,聖光親衛統領手中的長矛瞬間報廢。
兩名狼衛咆哮如虎,已突騎衝前,寒光閃閃的馬刀揮舞斬劈失去武器的聖光統領。
刀鳴震耳,聖光統領拔刀反擊,兩名咆哮狼衛同時渾身劇震,口噴鮮血。
——果然厲害!
妖精心念電轉,“唰”地一聲,“S”型彎刀已然反轉,沉喝衝前,但這一衝錯兩盤旋間,那聖光統領早已經隨着衝鋒的隊形衝到遠處,這畢竟是戰場,不是逞個人英雄的地方。
妖精也就只能悻悻地大喝道:“跟姑奶奶來!”
勇武的馬賊重甲騎士匯在一處向前衝殺,便如猛虎出籠一般,深深陷入敵陣。
聖教徒的隊形果然緊密厚實,一層層的彷彿永遠不能鑿穿一般,刀矛劍戟,紛紛而來,雖屍首遍地,鮮血盡染,兀自鏖戰不休。
“啊!”又一名衝鋒在前的咆哮重甲狼衛中箭,搖晃着從馬上跌落。
妖精策馬搶前,只見這名重甲狼衛渾身早已血跡斑斑,現在中箭的疼痛更是讓他面色煞白,嘴角扭曲,不停顫動,顯然是在極力忍受痛苦;那一箭是近距離射出,穿透了他前胸肺臟的要害,眼看着是難以救治了。
“兄弟,你安心去吧!”刀光一閃,妖精親手替這名重傷垂危的馬賊兄弟解除了痛苦。
妖精雙目赤紅,狂吼道:“啊!兄弟們,跟我衝呀!”
就在馬賊重甲騎兵正面衝鋒陷陣之時,從兩翼包抄迂迴的馬賊軍團、鬼蜮聯軍也在密切的配合着重甲騎兵的正面衝擊。
雙方在寬廣的雪原上展開一連串的衝擊、擺脫、追擊、再衝擊、再擺脫、再追擊,都期望着兇猛的攻勢能夠令敵方先我而崩潰。
但是鏖戰雙方都不是易與,戰鬥仍然在繼續。
嗖!
就在戰馬四蹄騰空的瞬間,火鳳屏氣凝神,覷準一個空當,挽弓搭箭,弓開如滿月,箭去似流星,一箭射殺對面衝殺過來的那一股聖光騎士的將領。
一箭甫剛離弦,第二箭又已經射出……
正面狼衛軍強悍的戰鬥力宛如磁石一般,吸引了諸多聖教徒千人隊潮水攻來。
衝鋒陷陣,疾若風雨,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是敵方的精銳軍團,聖教徒都是身經百戰,自然不肯放過這樣的對手了。
火鳳剛剛率領狼衛軍團突破衝散了一隊聖光騎士的隊形,正要與其他軍團會合集結,結果又有不少聖騎士從四面包抄過來。
叱喝一聲,火鳳領軍迎擊,剛一接戰,聖教徒後隊卻自己出現了混亂。
火鳳定睛細看時,“妖
族”蠍子旗迎風舞動,而且軍陣最前方那威風凜凜,當之披靡的大將,不是赤虎還能有誰?
在“妖族”好手妖妹等人的幫助下,赤虎成功的帶領妖族聯軍,按照與張霖的約定,出其不意的抄到獵豹的後路,使得原本膠着的戰局開始向馬賊一方有利。
宛如毒蛇一般的妖族聯軍迅猛的從聖教徒身後掩殺過來,其中一個不走運的白銀聖騎士好死不死的正好撞正了妖妹的吹箭口,“波”的一聲響,那白銀聖騎士連人帶馬一塊兒翻倒在地,皮膚髮黑,呻吟掙扎難起,人身馬身上的毒液,慘不忍睹。
藍影一晃,妖妹飛騎上前,妖刀已經閃電出鞘,寒光一閃,便已結果了那白銀聖騎士的性命;寒光再一閃,又割下了白銀聖騎士的左耳,這是學的馬賊做法,割左耳以爲記,敘軍功的時候用得着。
聖教徒背後就是廣袤無垠的瀚海大漠,黃沙漫漫,鳥獸俱無,人煙斷絕,敵軍橫絕大漠,發動突襲的可能性幾乎沒有。
統領聖會後軍的野牛黃金聖騎士絕然沒有想到,在自己的背後,在茫茫大漠中會突然殺出一彪軍馬,原本那是沒有可能的!
當數萬騎妖軍從大漠中飛馳而出,旌旗招展,飛速地向後軍接近時,聖會後軍野牛黃金聖騎士還在一愣神的工夫:這是哪路友軍的兵馬?
砰!砰!砰!
三朵炫麗的旗花火箭在天空炸響,綻放出耀眼的火花。
“擂鼓!吹號!衝鋒!”逐漸逼近聖會騎兵,策馬飛馳的赤虎撥出背後的猛虎獵刀,朝前一揮,大聲叱喝,全速衝向敵軍。
鼓角轟鳴,蹄聲急驟,無數利箭劃空呼嘯,帶着死亡的軌跡插入敵陣。
赤虎仰天狂嗥,其聲淒厲,這是準備陷陣衝擊的信號。
跟隨其後,從側翼殺到戰場,身經百戰的師爺騎兵亦同樣狼嗥,齊聲應和,氣勢淒厲磣人!
剛剛醒過味來的聖會後軍陣勢爲之鬆動,稍見些須混亂,但馬上就如潮水般,一層疊着一層,呼喝叫囂着逆勢迎擊。
這裡沒有什麼地形可資依託,唯有硬戰,雖然敵軍的突襲帶給聖光騎士以強烈的震撼,但勇猛好戰的天性,仍然讓他們悍不畏死的迎擊。
跟隨赤虎衝鋒的都是妖族聯軍最精銳的妖師,如同刀鋒一般,楔入敵陣,立時血肉橫飛,當者披靡。
聖會後軍在妖族聯軍衝擊下,隊形竟然鬆動,人撲,馬倒,馬蹄踐踏,慘嚎連天。
戰馬,血人,烈炎,流火,箭矢飛灑,兵刃交擊,焰火熊熊,不斷的馬倒人斃,倒下就再無人理會……
殺,屠殺,再屠殺。人已非人,只知道奮勇衝殺,斬殺,劈殺,砍殺,刺殺……
浴血中的騎兵一個一個倒下,但沒人後退,慨然前進,同仇敵愾,血氣澎湃,每個人都眼睛充血,肆意噴薄着狂野的獸性殺機。
帶着人馬,殺進重圍,從中路突破的赤虎只一會兒工夫,身上就多了十七、八處傷口,但都不致命,這是身經百戰,憑經驗累積下來的成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