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父是這樣講的,信徒們需要經歷一系列的飢餓、貧困、疾病、危難、誹謗,才能得到神的庇護,纔能有和平完美的世界。請相信神的旨意,不要被惡魔迷惑和誘導,墜入萬劫不復的罪惡深淵……”木羚又準備開始說教——
“停!”張霖伸出一顆中指,暈道:“大姐,我服了,我錯了還不行嗎?你老人家行行好,就放過小弟一馬吧!”
沒等對方反應過來,張霖一溜煙的跑開了。
“哈哈哈!”看到張霖冒火的樣子,喪屍開心的笑出聲來——
“笑你奶奶個爪兒!”張霖沒好氣的回頭罵道。
“呀?長脾氣了是吧?信不信我再讓他們‘修理’你一頓?!”沒等張霖變臉色,喪屍已經惡作劇的高聲喊道:“皇帝說偉大的神父就是一坨屎,太不像話了!我都聽不下去了!”說完,這個胖子就像只肥鴕鳥般,健步如飛的向前跑了。
張霖暗叫:“不好!”剛要“追殺”過去,身後一羣剛剛出獄的光明信仰者撲上來,一邊怒火中燒的申斥譴責着,一邊圍着某個消失在塵土中的“異教徒”拳腳相加……
菸灰裡,張霖爬出仍在圍成一堆胡亂踢打的人羣,擡起腫似“豬頭三”的胖臉,抹了一把鼻血,惡狠狠地道:“喪屍,我要操你們全家——”
張霖正要爬起找尋罪惡的源頭喪屍“報仇雪恥”,修女木羚一把拉住他,表情嚴肅的道:“你怎麼可以一而再、再而三的侮辱神父呢?你再執迷不悟下去,會下地獄的……”
看着這乾巴巴的少女揹着一支和幾乎她身高彷彿的長槍,槍托隨着步子一下下打在她的屁股蛋上,跑來跑去、一本正經的樣子,張霖突然忍不住“噗哧”的笑了。
見到張霖臉上大號加粗的“死不悔改”字樣的兵痞壞笑,木羚瞪了他一眼,很氣悶的問道:“笑什麼笑?有什麼好笑的?給我嚴肅點!”
“嗯!我儘量!”張霖忍住笑意,表情古怪的道:“我沒笑啥,我就是蠻好奇的!你今年有十五嗎?看你要胸沒胸、要腚沒腚的,應該還沒成年吧?小小年紀怎麼就跑關外來打仗了?你爹媽同意嗎?女孩兒家家的,在南方家鄉找了婆家消停過日子多好,非得槍林彈雨裡來去多危險啊!”
“我已經十六歲了,在我很小的時候,家裡人都被教廷給迫害死了,是神父路過家鄉收留了我。你不需要在我面前充老資格,我扛槍打仗的時候,你說不準還沒斷奶呢!”木羚態度囂張的反駁。
“裝比!不,你不用裝,你就是個比!”張霖嘴裡不乾不淨的。
“你還別不信!我和很多孤兒一樣,從小在聖會教堂里長大,爲戰事所逼,我們自幼便接受軍事實戰訓練。六歲的時候我就開始坐在戰場溝壕裡給聖會的哥哥姐姐彈夾上子彈;九歲那年我就學會跟大人一起在薩滿人必經的路上埋設地雷
;十一歲攻打‘廣州’我作爲預備隊‘少年鐵血團’的一員,第一次用柴刀砍殺了一個薩滿兵、繳獲了第一支衝鋒槍;六年間我用這支衝鋒槍射殺了一百零九名薩滿正規軍人;你十五歲的時候知道子彈飛進自己腦袋是怎樣的感覺嗎?不知道的話,就別在我面前裝逼!”
“你腦袋中過彈?不會這麼誇張吧?!“張霖嚇了一跳,張大了嘴巴。
“彈頭現在還留在裡面,醫生說,我隨時都有可能在睡夢中死掉。”木羚用手一撩又髒又亂的披散長髮,露出髮際間那個醒目的傷疤,滿不在乎的道。
“額,我們換個話題吧!”張霖看得心疼,他吐了一口氣,忽然出奇意外的問了一句:“你是處女嗎?”
“早在我六歲的時候,我就和我所有的男女教童一樣,把我們的童貞連同命運,都一併交給了賜予我們食物、新生的偉大父親——神父,我們都是神父的孩子,我們很願意向光明之神奉獻我們的所有。在我們的國度,奉獻與分享是一種信念和美德。”木羚沒有如張霖預想的那般暴跳如雷,這個骨瘦如柴的修女,反而平靜異常的就像在述說別人的事情一般,顴骨突出的木然臉上,一絲多餘的感情波動都不見,說完便不理張霖,又回到自己的羣體了。
張霖聽了修女一席話,心就像打翻了五味瓶,說不出的滋味,各種雜念一一閃過腦海:“這個傳說中的神父,倒底是普救衆生的聖神、還是披着神皮藉着神的名義惡事做盡的惡魔?那我義父呢?世俗間千夫所指、萬人唾罵的魔君,難道真的就如傳言中的那麼罪惡滔天、罄竹難書嗎?恐怕不見得吧?是非善惡、黑白正邪,又有誰能分得清楚明白呢?”
想了半天也沒想出一個所以然來,一陣冷風襲來,張霖打了個冷顫,他收緊了一下僞裝衣衣領,快跑了幾步,追上前面的法官等人。
白雪皚皚,一望無垠。
行軍在關東的林海雪原上,放眼四處全是無邊無沿的皚皚白雪,遠處是古老的關牆,冰冷刺骨的北風如刀鋒般割在背脊,張霖感覺自己就像蒼天大地之間的一頭麋鹿般微不足道。
隊伍大約走了一個半小時後,人們突然感覺到腳底的大地有輕微的震顫,好似有成羣的獅虎奔跑的韻律自後方傳來,響動越來越大,聲勢極爲磅礴,駭得隊伍都不由自主的頓足回望。
“全體都有,停止前進!就地設防!”所有狼騎無線電裡,同時響起伯爵的命令。
那些穿着白袍的牧師、修女,都變了顏色,你推我藏,尖叫驚呼,全沒有了剛纔“正義凜然”、“義憤填膺”的道貌岸然,亂作了一團。
“不會是該死的薩滿人追上來了吧?!”張霖架好騎槍,望着後方鋪天蓋地的騎影向一片黑雲,以勢不可擋的姿態壓過來,小聲問身旁的衝鋒。
“是斑鳩太后直屬的皇家親衛重甲騎兵
!”衝鋒露在鐵皮面具外的一雙雪狼般的眼睛,泛起了讓張霖難以置信的驚悸。
“重裝騎兵?!聽起來很屌的樣子?”張霖心裡有些打鼓。
“在加入’十三狼騎‘之前,我是‘羅剎帝國’哥薩克騎兵師團的副師團長,那次我們師團二千輕騎做爲雪獒統帥的先鋒部隊,突襲‘盛京’——
記得那是一個大雪初晴的黎明,在‘小姑屯’一帶,我們跟一支僅有三百人的薩滿換防重騎不期而遇,我們兩支騎兵展開‘遭遇戰’。那一戰,從黎明殺到黃昏,只殺得天昏地暗,日月無光……”衝鋒雖然嘴裡說着話,但那雙驚悸猶存的眼睛,一刻都沒離開過天際覆蓋過來的那大片“烏雲”。
“後來呢?你們敗了?!”張霖有些發慌,他從未面對過如此強大驚人的重裝騎兵!
“後來,三百薩滿重騎全部拼死在戰場上,沒有一個逃離或投降,而我們兩千袍澤,活者不過寥寥數十騎……我也正是那場戰役之後,心灰意冷,離開部隊,做了馬賊。想不到啊!三年之後,又跟這支恐怖重騎在戰場上相逢了!”衝鋒壓抑的語音,隨着戰鼓般的馬蹄聲臨近,漸漸的趨於平靜,代之而起的,是大戰之前的緊迫和肅殺。
就在此時,一隊身披重甲,手持闊劍、巨斧、圓盾,只露雙眼的整齊騎兵身影,出現在遠方的地平在線。
這些由薩滿軍中層層選拔、千里挑一的忠勇之士,體重高達一百多公斤,再配上六十公斤重的重兵和一百多公斤的重甲,整體重量將近三百公斤,他們的戰騎同樣披着一百多斤的周身鎧甲,這些寶馬良駒,更經過薩滿大巫師的法術加持,身載六百斤承重,穿山越嶺,如履平地。
薩滿重甲騎兵在隊伍的後方列好戰陣,一雙雙冰冷無情的眼睛,注視着圍困之下的弱小“獵物”。整隊重騎約有五百人,都是默默無聲的默立着,在風雪裡像一尊尊凝固的雕像,,令人窒息的殺意和壓迫感,逼的馬賊們和一干聖教徒幾乎喘不過起來。
“這些該死的傢伙再等什麼?”張霖轉頭又問匍匐邊上的衝鋒,這個哥薩克騎兵可是騎兵戰的行家裡手。
“他們在等。”衝鋒回答的很簡潔。
“在等開飯?!”張霖調皮的勁兒又上來了。
“他們在等我們勢弱氣竭,他們一旦覷見我方的防線出現漏洞和破綻,他們就會抓住時機,向豹羣一樣向我們一次緊接一次發起致命衝擊,直到將我們殺得一個不剩!”衝鋒目光越來越寒。
“尻!不會是真的吧?”張霖搖搖頭,表示不敢置信。
“昔年薩滿開國,太祖努赤,就是憑藉着十三名重甲騎兵起家,後世纔有當今這天下的!”衝鋒斜了一眼“胸無點墨”的豬隊友。
“那我們怎麼辦?就這麼抻長脖子傻等着這些重傢伙來砍?!”張霖有些急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