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十六 ) 逃脫
“屍體高煥”蹣跚向高煥走來,猙獰的臉上似乎還在笑。高煥一步步後退,害怕得手都不知道放哪。高煥想跑,但已經無力控制身體執行“跑步”的命令了。隨着屍體的漸漸靠近,高煥已經處於閉眼等死的狀態了。
高煥能感覺到那具屍體慢慢靠近。他在想,等它靠近了就猛推一把。說不定可以在屍體身體不平衡的時候趕緊逃離這裡。他爲這個計劃緊張得渾身顫動,雙手準備着那全力的一推。
可事實卻是,當高煥清晰地聞到屍體那濃重的腐爛味,腦海中頓時自動腦補出現了屍蠟浸泡屍體的噁心畫面。
這具屍體一定也那麼噁心!而它竟然是自己的屍體……它身上流淌着綠色的液體,面部扭曲的肌肉…如果接觸到手,那手會怎麼樣……
高煥越想越驚恐,出於手上沾屍蠟的恐懼感,高煥最終是沒按照計劃去推那屍體,手還緊緊地在身**着,爲了不讓手碰到噁心的液體。
但高煥所想的,“屍體高煥”吞噬了他的景象並沒有發生。他只是感覺衣服一緊,就沒了其他感覺。
我不會死了吧?高煥恐懼地想道,努力讓自己睜開眼一看,屍體好好的站在面前。高煥趕緊遠離了屍體幾十米,生怕又忍不住吐出來。低頭看看衣服,整齊了許多。難不成這屍體追了他那麼久就是爲了幫他整理衣服?
好荒謬的想法。
高煥不想在想什麼,只想快點出去,然後一定發下毒誓:再也不來了。就在這時,昏了過去。
再次醒來,眼前竟然一片明亮。看到了那“久違”的藍天白雲,儘管一點力氣也沒有,高煥依然想舉起手來歡呼:我終於出來了!
平時炎熱的太陽光照在臉上顯得那麼和藹可親;平時覺得髒兮兮的溼潤泥土突然變得萬分可愛。高煥盡情享受着這一切,絲毫沒理一旁的蘇子江。
蘇子江坐在旁邊,問高煥:“你終於醒了。誒,你知道後來怎麼了嗎?你突然就不見了,太可怕了!”
“那個屍體到底是怎麼回事?是什麼東西啊?真噁心死我了。那個散鬱有跟你在一起嗎?她人呢?”蘇子江好像找到了精神安慰一般,喋喋不休地問着。高煥根本沒力氣說話,也不想說話。只是搖搖頭,示意一會兒再說。靜靜地思考着。
“天哪,太恐怖了。我發誓以後再也不進去這種地方了。”蘇子江躺在高煥身邊,手放在腦袋後面,仰望着天繼續感嘆。高煥卻皺了皺眉,事情又不對勁了。
( 十七 ) 後來
高煥和蘇子江還是回去了。他們都不再提起幾天前那羅斯街十二號裡面發生的事情。
聽說,梧槿小學的那位保安不見了,換了新的保安。以前所有的關於舊保安的東西,全都被整理後扔了出來,堆在大垃圾場旁邊。聽得這個消息,高煥心中微微一動。
他還是有很多心結沒有解開的。
那天蘇子江說,不知道後來發生了什麼事,也不知道後來散鬱去了哪裡,等等奇怪的事情。他當然也不知道散鬱去了哪裡,或許還在裡面沒出來吧?他也不知道後來發生了什麼事,他只記得被他自己的屍體狂追。
他很想弄清楚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問蘇子江一點用也沒有。他雖然不想再去那個鬼地方了,但一切好像又出現了謎團,並且是一個更大的謎。高煥突然想起,那天去拉散鬱的時候手上那冰冰涼涼的觸覺。
難不成,她真的不是人?還有那個保安爲什麼會消失?不是她爸爸嗎?
高煥越來越好奇了。想要不要叫上蘇子江再去一趟學校的地下室。跟他講明瞭經過。蘇子江猶猶豫豫,最終還是答應了。不過在那之前,要做好充足的準備。比如,去撿來散鬱父親的東西研究。
當天下午放學,高煥和蘇子江就跑到了垃圾場後面。所幸,那些東西還沒有被拿走。東西很多,甚至還有一張桌子和一張牀。
除了那張牀,他們費了三個小時把東西搬到樓下倉庫裡。牀很簡陋,是由破木板簡易搭成的。沒發現什麼東西可疑,就沒有搬走那張牀了。
筋疲力盡地回到倉庫,高煥和蘇子江開始檢查那些東西。大黑袋子裡,有許多許多東西。
( 十八 ) 青蛇
羅斯街十二號。
“沓.啦.沓.啦……”
散鬱漠然望着眼前的男人。
他已經多年頹廢。佈滿血絲的眼睛凹陷在黝黑粗糙的臉上,略帶花白的頭髮顯得他疲憊蒼老。乾裂的嘴脣,發黃的牙齒。破舊的粗布衫貼在身上。洗退了色的褲子,破了一邊的鞋子穿在腳上,露出腳趾。“沓.啦.沓.啦……”走向了散鬱。
散鬱依舊平靜,纖瘦的身子,單薄略髒的衣服,凌亂的頭髮,配上灰色的皮鞋。清晨的陽光透過唯一的一扇窗,灑在她身上,拉出長長的影子,更顯消瘦。
“散…鬱。”男人略顯低沉,有帶着沙啞的聲音響起。念出這個名字,似乎很難。
“我該叫你爸…?”散鬱微微偏頭,輕輕吐出一句話。
“別叫我爸了。”散亱帆擺擺手,輕嘆一口氣。“我沒資格做你爸。也不想做你爸。她就被你害死了。”
“媽…”散鬱低喚一聲。
從腳開始,散鬱的身子漸漸透明。化出了尾巴,身子。半分鐘後,徹底化作的一條蛇。
淡青的鱗片,覆蓋在蛇的身上。雖不兇狠,卻散發出一種王者的威嚴,使人不得俯首稱臣。散亱帆雙膝也是一軟,險些跪下。
“我要帶你回那裡。這樣,我們之間再無恩怨。”散亱帆聲音明顯顫抖,他努力使自己平靜下來。“不過你得先去整理一下。”
“嗯。”散鬱那化成蛇的身子盤成一個圈,淡淡應道。頗有一種王對臣的威嚴。
它本就該是王者!
散亱帆感嘆。
坐上蛇的背,很快到了出口。散鬱低下頭,在草叢中發現了幾根頭髮。頓時微不可查地釋然一笑,他們已經平安無事了吧。
散鬱又變回人形,去把自己徹底清洗乾淨她。到腰間的長髮簡單束成一個馬尾,和散亱帆都換了身新的乾淨衣服,離開了。
誰會發現,有兩人消失在鎮上。又誰知道,他們去了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