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細擦拭槍口上的血跡,包紮自己和隊友的傷口,再使用通訊器試試能不能與總部聯絡,得到的迴應只有一片雜音。樓下的感染者越聚越多,武器彈藥已經消耗殆盡,更要命的是許多組員都已經負傷,有些已經是重傷員,無法自己行動的那種。絡腮鬍隊長一拳砸在房間的牆壁上,除了讓他自己的拳頭生疼以外毫無作用。
山窮水盡,十死無生。這就是這支塔羅守城小隊的處境。
阿瓦列夫的襲擊從來都是迅速而悄無聲息。當城市核心的警報響起時,這座先鋒城內已經出現了不少的感染者,沒有人知道病毒是怎麼被釋放的。莫名其妙,大量的民衆都被感染,在一片哀嚎與尖叫中死去,然後再站起來,成爲被病毒操控的行屍走肉。更要命的是大量的士兵也被感染,自己的同袍戰友痛苦的死去又嘶吼着向你撲來,許多平時訓練有素的士兵也紛紛亂了手腳,街道防線組織了卻又因爲彈藥的耗盡而不得不放棄,撤退途中又遭遇了數批完全感染者,它們全身長出了厚厚的生物甲殼,雙手的黑色晶體已經完全刃化,頭部的中樞部位也出現了高硬度的骨板。戰力上升的不是一點兩點,毫無疑問的,部隊被打散了。這支小隊運氣不錯,有一個經驗老道的隊長。
絡腮鬍,大家都這麼叫他,至於原因不說也知道。他是一個名副其實的老兵,今年37歲,服役19年,經歷了滅華戰爭和智能機器人戰爭以及第一次基因危機,可以說是一本活着的塔羅軍事歷史教科書。在察覺到敵人的兵力遠勝我軍的一瞬間立刻召集了所有自己的隊員,全員集火一個方向,進行撤退,才保住了這支珍貴的別動隊,別的隊伍都因爲被團團包圍而慘遭殲滅。但現在的情況也不容樂觀,總部老是聯繫不上,由不得讓人不想入非非。
“絡腮鬍隊長,怎麼辦,傑羅已經高燒不醒了。”就在絡腮鬍一個人慢慢地抽着煙,敲打着通訊器的時候,房間裡走進來一個年輕的士兵,憂心忡忡地向他的隊長詢問對策。
“稀釋一下興奮劑,1:5的比例,給他注射。還有小子,你自己也注意一下,哪裡有傷口也塗抹一些稀釋的興奮劑,那玩意有殺菌止血作用。”絡腮鬍看了眼前的士兵一眼,深深地吸了一口煙,眼前士兵的傷勢叫他看的也連連搖頭。兩條腿的繃帶打的像是木乃伊,臉部被特殊感染者撓了一下,連保護用的護目鏡都被抓掉,而且左眼顯然受了重傷,這個士兵也自知左眼不保,乾脆直接招呼隊友進行小型手術,打了兩針麻醉就直接摘除了眼球,現在臉上橫亙着一條傷疤,左眼處血還不時地流出,要不斷地用消毒布擦除血漬。
“傑菲特,你自己小心點。”絡腮鬍罕見地關心了眼前的士兵,畢竟現在的人手有一個算一個,眼下一共13個人一個都不能少。
“感謝您,長官。”被稱作傑菲特的士兵站都站不穩,但依然頑強地站直,右手作手刀放在胸前,行了一個塔羅軍禮。這是塔羅軍人的尊嚴,不管怎麼樣都不會忘記自己身爲士兵。
絡腮鬍無奈地揮揮手,示意他滾出去,傑菲特走後,絡腮鬍又開始一邊抽菸一邊按聯絡器,只不過這次,他還忍不住回憶起了過去,一段他自認爲人生中最輝煌和痛苦的日子。
“嗶~嗶~嘶~~~~~~~~任何…【雜音】…….聽到……【雜音】……..請回話。”聯絡器少見地在需要的時候吐出了有用的話語。儘管摻雜了海量的雜音,但依然能大致推斷出對面的意思。
“MD!總部麼!這裡是R25別動小隊,你TMD能聽見麼?”絡腮鬍不是一個文明人,他參軍就是因爲文化程度低,想混口飯吃,當兵那麼多年,自身素質一點沒上升,反而又下降,經常在聯絡中爆粗口,爲此他沒少被塔羅軍部警告禁閉。
“非常好,R25別動小隊,這裡是中央指揮部,這裡有任務下達。”對面一點也沒有因爲絡腮鬍的不文明用語而生氣,相反他很高興的樣子。絡腮鬍一聽見後面的話就恨不得丟掉聯絡器,自己呼叫支援都來不及,MD總部還要派發任務。但絡腮鬍也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人,也是耐住了性子聽對面講完。
總而言之,總部下達的命令就是要絡腮鬍小隊去載具庫提取重型載具,不然憑現有的單兵火力很難清除圍攻城市核心的感染者。這個任務的難度不是一般大,首先要從這棟樓房到載具庫有7條街的距離,樓下還有一大批的感染者蠢蠢欲動,一路上還要幹掉沿途的感染者,到了載具庫肯定又有一大批感染者。而且現在的13人小隊,4人重傷8人輕傷,唯一一個完好的就是絡腮鬍。武器彈藥奇缺,可以說是戰鬥力處於近乎崩潰情況。但總部的命令是不能不完成的,這既是長久以來的軍規,又是塔羅軍人的執着所在。
至於怎麼做,這就要交給絡腮鬍去考慮了。
“重傷員太多,看來全體出擊是不可能了。這間樓房還算安全,重傷員留在這裡,再留下一批輕傷員,武器彈藥集中起來,組織一支戰力完整的突擊小隊,其他人留守樓房。”三下五除二,絡腮鬍就得出了自己的計劃。在仔細挑選突擊小隊人選的時候才發現情況遠比自己想象的糟糕,傑菲特已經是傷勢最輕的士兵之一了,其他的士兵不是缺胳膊就是斷腿,還有的士兵高燒不退已經昏迷。勉勉強強算上自己纔有四個人選。
四個人裡面除了絡腮鬍以外其他人全是輕傷員,進行了戰時治療以後還可以繼續戰鬥。武器裝備都還完好,塔羅的軍工是毋庸置疑的優秀的,高斯步槍每人拿上一把,按常規雙倍分配彈藥,絡腮鬍還拿上了破牆塑膠**,這是巷戰中不可缺少的,每個人都拿上了微振匕首,畢竟彈藥早晚要打光,一把可靠的近戰武器往往是士兵最後的保障,刺激裝置都換上新核心,拿出了護具的防衝擊墊,減輕重量。
在全副武裝後,一支嶄新的突擊小隊就出現了,這已經是這支傷殘部隊所可以壓榨出來的所有尖兵力量了。重機槍一挺沒帶,它們太笨重了,更適合留給樓房留守使用。
絡腮鬍仔細觀察了一下樓下的感染者羣,找到了一個感染者較爲稀薄的角落,在牆壁上貼好塑膠**,小隊4人一起戴上護目鏡,端起高斯步槍,絡腮鬍點了點頭,按下了引爆按鈕。
“砰!”牆壁瞬間被一股巨力破開了一個大口子,磚塊和碎屑橫飛,原本靠近這個角落的感染者直接被拋了出去,爆破產生的煙霧瀰漫在空氣中,這股略顯沉悶的音浪席捲了周圍地區,周圍的感染者都是一愣,然後紛紛嘶吼着衝鋒過來。
“行動!行動!按原計劃。”絡腮鬍一馬當先地衝出來,舉槍就是一連串掃射,超過音速6倍的金屬顆粒激射而出,絡腮鬍壓低槍口,主要打擊這些感染者的下肢,他以前和這些阿瓦列夫生產的東西交手不下數百次,清楚這些傢伙根本不害怕這種穿透性武器。所以他的目的也只是減緩這些傢伙的速度,給自己小隊拖延時間。後面三人也紛紛效仿,一邊壓低槍口進行火力壓制一邊向原定的方向前進。
高斯步槍果然不是蓋的,8發/秒的射速配上超大容量小口徑**,交織出的火力網立刻減緩了四周感染者的衝刺速度,四個人兩人開路兩人斷後地推進,兩人一組相互配合,替換開火,防止換彈時火力出現斷層。然而就算是這樣,四面八方源源不斷的感染者依然朝着他們涌了過來。
“換武器!”絡腮鬍大喊一聲,把高斯步槍放回背後的槍套,抽出自己小腿上的微振匕首,開始解決靠近的感染者,這是沒有辦法的事,他們的彈藥是有限的,如果在這裡消耗的太多,接下來面對更強大敵人的戰鬥就會變得很艱難了。
絡腮鬍不愧是老兵,一把匕首反握在手,一個閃避一個橫劈就是一顆頭顱的落下,這些感染者的攻擊彷彿盡在他的預料之中。其他士兵雖然也有着不弱的格鬥技巧,但實際打起來還是沒有絡腮鬍這麼熟練,還是常常出現纏鬥,不能一擊消滅敵人,整個隊伍的推進速度慢了下來。
絡腮鬍眼見形式不對,當即命令各個隊員放棄纏鬥,先確保自己安全就好,不必過分執着於擊殺感染者,他清楚這些塔羅兵的想法,整天想着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每天上了戰場就只想着擊殺敵人,一點都沒考慮到這樣做的實際效果。
那三個士兵聽見了,忙不迭地調整自己的戰鬥風格,也不執著於頭頸那一塊必殺區,只是防止感染體接觸自己,攻擊重點也轉移到了感染體襲來的雙手和下肢,事實上,只要躲開感染體的衝鋒撲咬,接下來的攻擊還是很輕鬆就可以閃避的。大概四十分鐘,四人小隊一路劈砍挑刺,手誅了至少50多隻感染者,也算爲隊友報了仇,同時也是成功到達了預定地點——T3寫字樓,這棟寫字樓是之前的防線一部分,裡面殘留着大量的醫療用品,而且那裡還有相關的繩索槍和移動設備。
“隊長,你看那邊。”傑菲特突然湊到絡腮鬍的旁邊,一隻獨眼眨巴眨巴,手指指向前方街道。絡腮鬍解決了眼前的第一個難題,心情大好,也順勢看了過去。不看不要緊,一看嚇一跳。前面轉角出現了兩個人,都明顯穿着正規的作戰服,作戰服的樣式以前從來沒見過。一個相當高大,看來是個男的,至少比絡腮鬍還要高出不少,另一個則明顯是女性,作戰服也是女式的。
“MD,都給我隱蔽,武器準備好。”絡腮鬍有些緊張,趕緊吩咐士兵躲藏在建築物後面。但他自己心裡犯起了嘀咕,沒聽說過哪國軍隊有這種戰鬥服啊。
“你們都躲好,我去交涉一下,是不是友軍要確認一下,你們自己看着辦,一會出事了給我火力掩護。MD,如果我死了,傑菲特,你就是隊長。”其實絡腮鬍也清楚,真出了事,自己十有八九是死。但他得賭一把,這兩個人在街道上游蕩顯然不是什麼廢物,他們多半也是想找到出城的路,自己要去載具庫,說不定可以聯手,畢竟6人小隊比4人小隊強多了。
傑菲特連連搖手,想拉住絡腮鬍,絡腮鬍給了他一腳,關鍵時刻不允許情感氾濫。
就這麼想着,那兩個人已經靠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