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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覺到他的目光,陳容連忙避過。
望着低眉斂目,向車廂角落裡挪去的陳容,王弘隨手把捂着傷口的手帕一扔,伸手一扯,把她重重扯向自個懷中。
陳容身不由已地向他懷中一歪,手肘向側一偏,收勢不住地在他傷口處一撞。
瞬時,血流如注那血,轉眼便浸溼了整個手帕,轉眼便如溪水一樣流向他的衣襟,也染向陳容的衣襟
鮮血印滿白色衣裳,那情景,要多驚心便有多驚心。
陳容看着那染得通紅的一片,從懷中掏出手帕,輕輕按上。
她也不看向王弘,便這般盯向外面的護衛,低喝道:“藥呢?”
五個護衛朝着王弘望了一眼,低頭上前。
在他們地幫助下,王弘的傷口,很快便被包紮住了。連同他的裳服,也給換了一身。
轉眼,車簾再次拉下。
陳容摟着王弘的頸,溫柔的,軟軟地說道:“夫主,痛麼?”
聲音綿綿,情意無限。
王弘伸手擡向她的下巴。
可不等他擡,陳容已舉眸望向他。
她望着他,眸中波光流動,關切喜愛之情溢於言表。朝他溫柔地望上一眼,陳容低下頭,隔着裳服,在他傷口處輕輕印上一wěn,低低說道:“很痛的,對麼?”
王弘沒有回答她的問題。
陳容白嫩滑膩的手指,順着傷口劃過他的下巴,青蔥玉指划着划着,她從咽中溢出一聲低嘆,把臉貼在他的臉上,輕輕摩挲着,她學他那般,咬上他的鼻尖,吐氣芳蘭,“下次再有這事,阿容願替郎君擋下。”
她的話,字字溫柔。
她的眼神,含情脈脈。
她的表情,關切溢於言表。
這本是王弘希望看到的可此刻這般靜靜地看着她,他卻感覺到了不安。
就在這時,外面鼓聲喧囂。
陳容連忙把車簾掀開,朝外看去。擡頭看了兩眼,陳容收回目光,自顧自地整理着扯亂的衣裳和秀髮。
整理了一會,她朝王弘嫵媚一笑,問道:“容色可整?”
王弘一直在靜靜地看着她,聞言朝她上下打量着。
他伸出修長的手,如chūn風一樣拂過她耳邊的碎髮,那手指又滑到她後頸,把那頸後的皺褶弄順,他說道:“整了。”
“多謝夫主。”
陳容說了一聲。伸手把車簾掀開,向下跳去。
她的手臂被人扣住,王弘的聲音飄入耳中,“阿容這是往哪裡去?”
陳容回眸向他看來。
她看着他,抿着脣,笑得開懷:“夫主有所不知,阿容出身寒微,自南遷以來,一路戰戰兢兢,總是察人顏色,不敢有放鬆時。便如這建康城吧,阿容可是嚮往很久,卻拘於這身形長相,不敢放縱自己。現在好了,有了夫主,生有人記掛,死有人收屍。阿容終於可以放開了。”
她扯開他的手,縱身跳下馬車。
車簾晃動間,她嫣然回首,朝着馬車中的王弘福了福,說道:“夫主,阿容逛逛去了。”
說罷,她甩了甩衣袖,曼步向那鼓聲傳來處走去。
陳容才走了幾步,王弘的聲音便從後面傳來,“回來。”聲音舒緩,卻是命令。
陳容腳步一頓。
馬車駛動。
一支修長的手,輕輕按在她的肩膀上,王弘低嘆一聲,輕輕說道:“稍侯時日吧。”他跨下馬車,牽着陳容的手,一步一步向馬車中返回。
陳容沒有掙扎,她順從地隨他上了馬車。
“走罷。”
“是。”
“去道觀。”
“是。”
一道接一道的命令中,王弘摟着陳容,把她置於膝間,因爲他這一動,他頸項上的傷口,又開始滲血。
陳容看到,便伸手捂着那傷口不放。
王弘垂眸望着她,輕聲說道:“阿容不是知道麼?我不會允許你死的。”
他笑得雍容而輕淺,五指拂過她的秀髮,他慢條斯理地說道:“呶,看看那人。”他指的是離馬車百步遠,一個揹着背蔞的,“那fù人,她是九公主派來的。喲,還有那,那,那也是。”
他低低一笑,朝着陳容的秀髮上輕輕一wěn,道:“那些人,會歡喜阿容落單的。”
陳容笑了笑,她的聲音有點無力,“知道了。”
她偎入他懷中,喃喃說道:“夫主真壞,都不許我任性。”她嘟囔道:“生不易,死不允,唉,夫主實在不是好人。”
聽到這話,王弘哈哈一笑。
一直以來,他的笑容都是淺淺的,淡淡的,如這般放聲大笑的時候,實是不多。
他伸左手,在車轅上‘啪啪——’擊打起來。節奏分明的擊打聲中,他右指放在嘴前,輕噓一聲,低低警告,“阿容,這話可輕易說不得你在建康說我壞,可是會被人圍攻的。
在王弘的大笑中,馬車繼續向前駛去。
不一會,馬車便來到了西山道觀下,開始減速。
王弘向後一仰,他伸手撫着陳容的背,撫着她如緞的墨發,望着陳容嫵媚動人的側面。說來也是奇怪,這個fù人,自從那次於他後,整個人便變得明人,嫵媚中頗有風流之姿。這種風流嫵媚,那是掩也掩不住,已是完全洗去她以前的俗yàn卑微之氣。現在的她,便是做出卑微之姿,便是如以往那般,有進退失據之時,那容止也不同於往昔,那姿態,也有高岸冷峭之美。
似乎,現在的她,不再汲汲營營,不再在乎生和死也是,她是變了的。
這般看着她,他修長白皙的手,輕輕撫上她的頸,低而溫柔地說道:“阿容越來越媚了,這可如何是好?”
聲音低喃。
陳容回過頭來。
王弘對上她流轉的明眸,手指輕擡,他撫過她長長的睫毛,嘴角微揚,輕淺溫軟地說道:“阿容讓我越來越放不下了,可如何是好?”
陳容收回目光,微微一笑,“郎君何出此言?你不是已經把阿容鎖於身側麼?這世間,便是無上珍味,吃多了便會煩膩。郎君所期待的煩膩之時,想來用不了多時。”
陳容沒有等到他的回答。
就在她轉眸回望時,突然的,一陣鼓聲傳來。
那鼓聲,正是他們在街道時聽到的那鼓樂。可是,此時此刻,那鼓樂卻尾隨於她身後,出現在道觀下
陳容騰地直身,伸手掀開車簾,望向外面。
那鼓聲越來越近,於彎彎曲曲的山道間,若隱若現。只是一眼,陳容便發現,那鼓樂隊的旁邊後面,還跟着上百數看熱鬧的人。
此刻,那鼓樂離她只有百步之遠。
馬車停了下來,陳容還沒有回頭,王弘的低吟聲傳來,“是皇帝的人?”
皇帝的人?
陳容一凜,側頭看去。
漸漸的,行人散開,那支隊伍出現在陳容面前。
這卻是一隻皇家衛隊,走在最前面的,是一個太監。那太監手捧聖旨,在他的身後,是敲鑼打鼓的樂伎和天家護衛。
陳容想了想,跳下了馬車。
她堪堪走出兩步,王弘那低而溫柔的聲音傳來,“阿容,上車。”
聲音中有着他平素少有的沉冷。
陳容有點詫異,她回眸朝他看了一眼,見他盯着那支樂隊一瞬不瞬,心神微動,便應了一聲,二話不說地退到他身邊,爬上了馬車。
她一上馬車,王弘便把她摟在懷中,輕聲說道:“走。”
這是對馭夫說的。
馭夫應了一聲,連忙驅動馬車。
可這麼會功夫,那支隊伍離他們的馬車只有五十步了。王弘的馬車剛剛一動,一個太監尖哨的聲音傳來,“弘韻子仙姑可在?”
那太監,是對着緊跟在王弘的馬車身後,屬於陳容的那輛馬車開口的。
一聲傳出,四下一靜。
無數雙目光,同時看向陳容的那輛空馬車。
這時,身後的王弘輕聲說道:“上前吧。”
“是。”
馭夫駕着馬車走出兩步,來到那輛空馬車之前。
慢條斯理的,王弘掀開了車簾,讓他和陳容的面容,都出現在衆人眼前。
這一下,四下看來的衆人,先是一怔,轉眼嗡嗡聲大作。
琅琊王七何等名頭?不用王弘露面,衆人也知道他在身側。可是,他卻是摟抱着一個道姑,這麼大賴賴地露出面容。
這架式,簡直是讓人無法裝聾作啞了
那太監只是朝王弘望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他舉止這般自在,分明是早就心中有數,陳容的心猛地一沉。
那太監也不理會王弘,只是專注地盯着陳容,尖聲叫道:“可是弘韻子仙姑?”
陳容細腰被王弘鎖住,無法直身還禮,只得這般微微低頭,應道:“是。”
那太監盯着她,徐徐吐道:“有聖旨”
聖旨?
陳容一凜,連忙掙扎着站起。
她走下馬車,朝着那太監持手一禮,應道:“弘韻子接旨。”
這一次,她的聲音一落,四周傳來了一聲怪腔怪調地語聲,“好一個風流道姑啊。剛起男人塌,又接帝王旨。”
聲音不小。
陳容沒有理會。那太監身後的衆護衛,卻有一人回頭狠狠一瞪。這一瞪殺氣畢露,喧囂着的衆人同時一靜。
那太監盯着陳容,慢慢點了點頭,然後,他好整以暇地打開了聖旨,尖哨着聲音唱道:“弘韻子既慕紅塵,何必求朕賜爾女冠?既爲女冠,又與男人廝混終朝,爾讓朕顏面何存?”
那太監尖着聲音,誦到這裡,向着身後之人使了一個眼色。
於是,三個宮女捧着木製托盤,慢慢上前。
幾乎是那太監的聲音一落,便是喧囂聲大作,而此刻,隨着這三個宮女上前,那喧囂聲,已是變成了驚叫吵鬧。
便是一直側倚於塌,好整以暇地看着這一幕的王弘,這時也是tǐng了tǐng腰背,傾身望來。
這三個宮女手中捧的,是三樣物事。
一個精美的陶瓷,一塊白練,一把匕首。
這個天下,怕是無人不知道這三者的含義了。
看來,皇帝爲了維持天家的威嚴,要賜死這個風流道姑啊。
隨着那三個宮女向前走來,喧囂聲越來越大,驚叫聲更是高漲。
無數雙目光,瞬也不瞬地盯向陳容,也盯向王弘。
陳容怔住了。
她完完全全的怔住了。
陛下,賜她一死?
這怎麼可能?
這時,那太監尖哨的聲音在她耳邊震盪,“弘韻子,你敢不接旨?”
聲音尖利,殺氣騰騰。
陳容緩緩擡頭。
她迎上了那太監,然後,目光一轉,看向那三個宮女,然後,她的目光,掃過一衆圍觀的人羣。
慢慢的,陳容回過頭來,看向了王弘。
感覺到她的目光,一直冷冷地盯着衆人的王弘,擡眼向她看來。
他對上了她的目光。
在王弘靜靜地注視下,陳容一笑。
這一笑,十分奇特,它有着悽然,也有着放鬆。因爲這份悽然和放鬆,陳容的這個笑容,顯得那麼華美。
陳容定定地望着王弘,慢慢的,她嫣然一笑,低低說道:“七郎,”她的聲音溫柔而多情,目光如水,含情脈脈地望着他,她呢喃着,又是不捨,又是放鬆地說道:“七郎,你輸了。”
她揚着脣,悽迷的,喃喃地說道:“你輸了呢。”
癡癡地望了他一眼,陳容一笑,轉過頭來。
她慢步上前,向那三個宮女伸出手。
幾乎是毫不猶豫的,她伸手拿下向那匕首,在四周突然一靜中,她目光瞟向衆人,含着微笑,慢慢說道:“早該如此了多謝陛下給我決心。”
就在她素白的小手,伸向那匕首時,王弘低而清悅的聲音傳來,“且慢。”
衆人一靜,同時向他看去。
在衆人地注目中,王弘漫不經心地朝那太監招了招手,道:“把聖旨給我看一看。”
“大膽”
幾乎是王弘這句話一出,那太監便是尖喝出聲。他向後退出一步,瞪着王弘,冷然喝道:“帝王旨意,且是你這閒散人等想看就能看的?”
他喝到這裡,王弘一眼瞟來,剩下的話,便給噎在咽中那一眼,明明平和之極,可他卻是覺得奇寒徹骨。
,那寒冷只是一瞬,那太監想到自己出行時聽到的囑咐,咬了咬牙,對着陳容大喝道:“兀那道姑,你敢抗旨不成?”
這時,陳容的手,正放在匕首的柄把上,聽到王弘開口後,她便側過頭,任由長髮如泄,溫柔的,靜靜地望着他。
那太監的急喝聲一傳來,陳容便慢條斯理地白了他一眼,懶洋洋地說道:“你急什麼?”
她回望向王弘,微仰着頭,笑容慵懶中,隱藏着她不敢承認的渴望,“我這一生,難得有人這般護着。天使何必着急?”
那太監臉一沉,他不敢看向王弘,卻是敢瞪陳容的,當下,他上前一步,朝着陳容厲喝道:“大膽來人,把酒給這道姑送上”
那太監一聲令下,兩人上前。
就在這時,王弘懶洋洋的聲音傳來,“把那聖旨拿來。”
聲音傳來,那太監一怔。
他還不曾明白時,站在王弘身邊的一個護衛大步上前。他蹬蹬蹬走來,幾步便走到那太監旁邊,伸手一扯,便把他手中的聖旨拿在手中。
那太監大怒,他急急尖叫道:“你好大的膽子。來人,拿下他,拿下他”
他尖厲的喝聲,在羣山中迴盪不已,可是,一直等那護衛走到了王弘身側,也沒有半個人上前。
那太監大怒回頭,他對上的,是一衆低頭退後,畏縮不已的身影。
望着這些人,那太監的臉白了白,轉眼,他想到手中的聖旨已然不在了,更是手
腳發軟。
那護衛把聖旨送到了王弘手中。
王弘拿着那聖旨,就着太陽照了照,稍稍瞟了幾眼,他便慢條斯理地把那聖旨捲起,然後,施施然邁下馬車。
輕袍緩帶,衣袂翩翩地走到陳容面前,王弘朝她望了一眼,修長白皙的手,在她眼前一攤。
陳容眨了眨眼。
歪着頭,陳容傻呼呼地望着他,好一會,她明白過來,於是她把那匕首拿起,放在他的掌心。
這個動作一做,王弘便是一笑。
他廣袖一甩,大步走向那太監。
縱使他的手中,匕首寒光森森,那太監也沒有別的想法。他瞪着王弘,色厲內荏地尖喝道:“王七郎,你想幹什麼?你敢抗旨?”
“抗旨?”
王弘一曬,他揚着脣角,淡淡說道:“原來你也知道我是王七郎啊。”一句話吐出,他右手便是向前一送
這時,他已站到了那太監面前,這時,他的右手正拿着一把匕首
於是,隨着他廣袖這麼一甩,隨着他這話輕描淡寫說出,衆人只聽得“卟”地一聲,匕首入肉的聲音傳來
“啊——”
尖叫聲此起彼伏,四周衆人紛紛後退,驚恐不已
鮮血一噴而出。
王弘漫不經心的後退一步,避開了那股噴出的鮮血。他蹙着秀眉,甩了甩衣袖,“知道我是誰,也敢用假聖旨來誑我的fù人?”
說罷,他毫不在意地轉過身,甩甩衣袖,向着馬車走來。
這時,那太監的咽喉中,鮮血還在咕咕涌出,他手指着王弘,顫顫巍巍的,卻是一個字也吐不出。
這時,四周的人,已被這變故驚得只會尖叫。
這時,陳容正擡着頭,呆呆地望着王弘。
正當王弘走到陳容身側,朝她伸出手來時,山腰間,又是一個尖利的叫聲傳來,“弘韻子仙姑何在有聖旨——”
送上五千字了。今天我很勤奮,足足碼了九千字,淚,大夥不獎勵獎勵一下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