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IP卷 煞風景
王塊等人,足足在山道上走了近一個時辰,纔看到建於半山腰上的府第。
這一個時辰,雖然不需要兩個女郎走路,可光是這林中的悶熱,便使得她們汗流浹背。
望着前方精緻的二層木質小樓,謝宛兩女大大地鬆了一口氣的同時,不由想道:都說隱士生活如何舒服,這哪裡算是舒服了?也不知王弘那謫仙般的人,是不是也這樣日日汗流浹背的上山下山?
這樓外表看起來古僕,便那麼依山崖而建,一顆巨大的,十人環抱的古樹,便從那庭中穿瓦而過,頗爲別緻。
一踏入,兩女便鬧着要沐浴,而當她們浸泡在浴殿時,才發現那水竟然是天然的溫池水,活水從石板底下汩汩流水,源源不絕。
沐浴更衣後,女郎們坐在建在巨樹樹丫的一個平臺上,望着遠處的山峰,吹着習習涼風,眺望着湖泊中悠然來去的船隻,幾乎是突然的,有一種飄然若仙的感覺。
王塊喝了一口建康才產的神仙漿,讚道:“真真是神仙所在。”
謝宛也輕聲說道:“是啊,若是晚間,天空明月相照,七郎着白裳撫琴而歌,那情景,當真醉殺人。”
這裡只有她們幾個女子在,她可以放縱自己對王弘的愛慕,一臉陶醉地想象那種種美景。
一陣清越的笛聲傳來。
這笛聲飄蕩在林間,婉轉低迴,動聽得很。
“七郎回來了?”謝宛低低喚道,頭一伸,順聲望去。
王塊等人也在順聲望去。
笛聲是從前方的樹林中傳來的。她們仔細一看才發現,穿着一襲淺藍偏綠外袍的王軒,正站在高大的樟樹樹杈上。少年還沒有長成的,頎長的身軀,正隨着林風輕擺,那廣袖博帶,長長的墨發,在風中輕舞。
這般看去,少年的側面如山棱河嶽,說不出的靈氣逼人,說不出的讓人心動。
一時之間,衆人幾乎覺得,眼前的樹林都變得明亮起來。
望着他,王塊喃喃說道:“當真快活似神仙。”
她轉向謝宛,見她眉頭微蹙,奇道:“你在想什麼?”
連她都給看呆了去,謝宛怎麼這般冷靜?還不高興地蹙起了眉?
謝宛一驚,她連忙道:“沒什麼。”見王塊盯着自己不放,她低下頭,輕嘆道:“陳氏阿容,甚是有福。”
她是不想承認的。
便是來到山腳下時,她也以爲,不過是個出身卑微,還得罪了皇室的豔俗女子,有什麼了不起的?王七郎選擇她,只是一時暈了頭,他如果見到自己,一定會轉而愛上自己。
可是,她連王七郎的影子還沒有看到,便見到了陳氏阿容與他生的三個兒子。
這三個兒子,都很不同,很扎手。她幾乎是警醒地發現,陳氏阿容雖然不值一提,可她會生兒子,她生的兒子,便是自己前進的最大阻力
想到這裡,她有點惱,真是在山野中養大的孩子,連父母的事也要管,還管得這麼寬
她相信,如果這些孩子是在琅琊王氏,或任何一個深宅大院中養大,他們必不會有這麼大的膽子,也不會這麼囂張地阻撓父親的喜好。
就在謝宛思前想後是,幾乎是突然的,前方山林間,傳來一陣清嘯聲。
那清嘯聲,綿延起伏,婉轉時如低語,高亢時如軍鼓,混合在林風中,遠遠飄蕩開來。
“是七郎,他回來了”
謝宛剛剛驚醒地擡頭,便聽到一陣簫聲傳來。那低沉的簫聲,在爲清嘯聲伴奏。它起時如在雲霄,落時如流水飛濺,實是配合得天衣無縫,實是動聽到了極點。
不知不覺中,王塊等人聽得呆了。
謝宛輕哼一聲,正準備說些什麼時,只見前方的山道上,緩步走來兩個人。
那白袍飄然,仰頭長嘯的,自是王弘。
可站在王弘身邊,紅裳似火,細腰不堪一握,紅脣,紅裳,墨眸,白玉簫,清豔不可方物的**,赫然正是陳容。
望着悠揚而來,妖嬈得令人移不開眼的陳容,望着她那一襲火紅的袍服,在夕陽下,在綠樹重重掩映中,那般絕美的風姿,幾乎是突然的,謝宛覺得有一樣什麼東西,在胸口重重一擊
她晃了幾晃,就在她極力穩住時,王塊驚豔的叫聲從一側傳來,“她,竟然這麼美。”
王塊呆呆嘀咕,“今日方知,七郎爲何迷戀她。”
謝宛聽到這裡,冷笑道:“陳氏阿容自是美。這種妖嬈的婦人,古有妲已,褒姒,近有陰麗華。這種女人連皇帝都可以迷惑,自然姿色不凡。”她重重一哼,“可惜,現在的人不喜歡這種女人。”
王塊回道:“可我七叔喜歡。”
一言吐出,謝宛臉色一白。
王塊沒有注意到好友的不喜,她還在呆呆地看着緩慢而來,妖嬈得讓人心中發癢的陳容,說道:“阿宛,你雖好,可比起她來還有不如。你是看着美,她是看着讓人心癢。”
她無法形容那種勾魂的妖冶,想了半天只說出心癢兩字。
謝宛想要反駁,一時卻說不出半句話來。
就在兩人,一個白裳如仙,一個紅裳如妖的這般並肩而來,把衆人都傾倒了時。幾乎是突然的,從他們的上方,同時傳來兩個稚童的尖叫,“讓開”“快快讓開。”
尖叫聲起得太突然,而且就在兩人的頭頂上一人高處傳來。一驚之下,王弘的長嘯聲戛然而止,陳容的簫也落到了地上。他們同時擡頭。
那頭才擡到一半,只見兩道黑影如巨石一樣直挺挺的從樹頂上落下
他們落下的方向,正是王弘和陳容的所在。
他們落得極快,極快。
王弘沒有武技,只能睜大眼傻傻地看着兩兒子落下,陳容可以閃開,可她不能閃。
於是,只聽得“撲通”兩聲巨響,兩個小傢伙已一前一後,重重地跌落下來。在撞得兩人向前一倒,臉朝下僕落在地時,兩個小傢伙撅着屁股疊在了他們的背上
王塊和謝宛嗖地站起,目瞪口呆地看着剛纔還宛如神仙的兩人,這般一臉一身泥地滾落在地,兩人背上,還各壓着一個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