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骨歡 嫡女毒後063 深宮深似夢
慕容雲霄一見是水洛煙,笑的樂呵呵的,說道:“起來吧。賜座。”
“民女謝皇上恩典。”水洛煙不卑不亢的說着,從容不迫的坐了下來。這屁股還沒坐穩,慕容雲霄一句都不曾開口問道,外面便傳來了太監的通傳。
“皇太后駕到!”
水洛煙又站了起來,重新跪下,對着走進屋裡,那個儀態萬千,雍容華貴的皇太后,請安道:“民女參見太后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太后倒顯得慈愛,親自拉起了水洛煙,仔細的端詳着,一臉的笑意,眼神裡滿意的神色可怎麼樣也無法止住。先前慕容澈沒少在她這說水洛煙的好話,加之慕容雲霄親自見過,也稱讚水洛煙的舉止得體,頗有主母的風範,這就更讓太后從心裡的滿意。那一日的宮宴,她不曾仔細打量過水洛煙,而今日細細看過,這傾城的容貌,又讓太后心裡的滿意更添上了幾分,自然口氣好了許多。
“快坐下吧。”太后慈愛的對着水洛煙說着。
“民女謝過太后。”水洛煙福了福身,微微一笑,這才坐了下來。
開白場顯得有些讓水洛煙訝異。太后和慕容雲霄聊的很多都是些宮內近期發生的事情。但就沒一個人開口提到慕容澈。水洛煙雖在心中訝異,卻也不曾多言,這裡也不是她多言之地。深宮之中,言多必失,是亙古不變的定律,無法改變。沉默纔是上策。
突然,慕容雲霄開口道:“母后,這水洛煙還是個沏茶的好手,要不,讓她來泡壺茶給母后品品?”
“好啊,哀家好多年沒喝過泡的順口的茶了。”太后眉眼裡的笑意更濃了些。
一旁的高勝機敏的立刻送上了茶具和上等的茶葉,擺放在水洛煙的面前。水洛煙也不矯情,不插話,就安靜的接過茶具,熟練的泡起茶。太后在一旁看的有些入了神,問道:“洛煙着茶藝和誰學的?這茶還未入口,聞着便香。”
“回稟太后,洛煙自小喜好茶葉,這都是瞎鬧着玩。太后繆讚了。這點技巧,不足以在皇上和太后面前獻醜。”水洛煙不卑不亢的說着。
眼見她利落的沏好兩杯茶,親自送到了太后和慕容雲霄面前,眉眼裡盡是自信,淡定的說道:“民女獻醜了。”
太后接過這茶,喝了一口,便開口稱讚道:“皇上,這茶是一樣的,可換個人沏,味道可就截然不同。洛煙,好手藝。”而那炯炯有神的眸光看向水洛煙時,滿意又多了幾分。
一旁的慕容雲霄淡笑不語,水洛煙福了福身子,一臉的謙遜。
這宮裡,從主子到奴才,每個人都是戲子。演的都是各自最精彩的戲碼。慕容雲霄和太后說到現在,沒一個重點。要的便是水洛煙的不淡定,先露了馬腳,他們才能順勢繼續說下去。可這水洛煙卻偏偏淡定的很,一言不發,只埋首專注眼前的這些茶具。這倒讓太后不淡定了起來,頻頻向皇上使着眼色。
慕容雲霄輕咳了聲,放下茶杯,說道:“洛煙這去了逍遙谷,可請到人了?”
“承蒙皇上關心。事情順利的很,百里谷主親自出谷給子羈看過病症,現帶着子羈回逍遙谷醫治。”水洛煙有問有答,也不隱瞞任何實情。
“噢?”慕容雲霄輕咦了聲,那話語裡似乎在思量什麼。放下的茶杯又被拿了起來,眼見這杯中的茶水沒了,水洛煙立刻重新沏滿,又端到了慕容雲霄面前。慕容雲霄接過茶杯,又隨口問道:“那這一去可要多久?”
“回稟皇上,百里谷主說,需三年時間!”水洛煙沒猶豫,立刻答道。
“三年啊……”慕容雲霄斟酌着,炯炯有神的眸光看着水洛煙,手順了順鬍子,道:“洛煙可不是想告訴朕,要等到子羈的病全好了,你才願意出閣吧。那可誤了時辰,耽誤了女子最風華正貌的年紀。落下話柄,自也會讓將軍府蒙羞。”這兜兜轉轉了一圈後,慕容雲霄終於把話題講到了重點上。
水洛煙淡笑不語。
太后在一旁也接了話,問道:“洛煙這心中可有滿意的人選?”
“回稟太后,暫無。”水洛煙淡淡的答道。
“這樣正好啊。”太后喜上眉梢,接着道:“哀家甚是喜歡你的知書達理,心巧聰慧。不如嫁到慕容家,給哀家當孫媳婦可好?”太后順着水洛煙給的臺階,問的很順當。
水洛煙不卑不亢的看着皇太后,站了起身,福了福,才說道:“回稟太后,這慕容家乃西夏的王室,哪家姑娘不是擠破頭皮想嫁入宮中,哪怕是和慕容這個姓氏粘個邊,都是喜的。洛煙定是上輩子不知燒了多少高香,才承蒙皇上和太后喜歡,願接受洛煙做慕容家的媳婦。洛煙備感惶恐……”
水洛煙說到一半,屋外又傳了太監尖銳的通傳聲:“太子殿下覲見!”
水洛煙怔了下,心裡暗自腹誹道。你媽,這是排練好的戲碼?就等着她這個主角登場嗎?但水洛煙很快的冷靜了下來。太后聽到慕容澈要來,便露出一臉欣喜的神色。慕容雲霄一向沉穩嚴肅的臉也露出了淡淡的笑意。可見慕容澈在他們的心中,是有多討喜。
沒一會,慕容澈高大的身影便出現在衆人面前,對着慕容雲霄和太后請了安。太后連忙招呼慕容澈來到自己的身邊,狀似不經意似的抱怨着:“澈兒,你這側妃都立了好幾位了。可太子妃,哀家可連個影子都沒見。你不會想讓哀家這閉了眼去見老祖宗的時候,都沒顏面吧。”
“太后,您福如東海,壽比南山,定能長命百歲的。”慕容澈討好的哄着太后。
太后笑的更樂呵呵了,又道:“你喲,這嘴可這是哄的哀家樂的很。但哀家今天可不依你,這太子妃沒立,哀家說什麼也不會甘心的。”這話題繞了還沒一圈,又回到了先前的話題。
水洛煙很悶,低頭沏着手中的茶,先前說的話也就這麼停了下來。一句話不吭。她能咆哮嗎?她能把這一壺子燒開的水給那賤人潑過去嗎?顯然不能!水洛煙命自己冷靜下來,此時,小不忍則亂大謀。這重新沏滿的一杯茶,水洛煙還來不及遞給慕容澈,那還算悅耳,倍讓她反感的聲音傳了來。
“太后,澈兒這立妃不是很容易的事?只要佳人點頭,不就一切水到渠成?”慕容澈把話引子給拋了出來。
太后笑的更樂了,又道:“那澈兒心裡喜歡的人是誰?哪家姑娘還會對哀家的澈兒挑三揀四,那可是叫不知好歹。哀家的澈兒可是太子,這未來的皇上。”
水洛煙聽到這話,面部的表情微微抽搐了下,有些扭曲,但很快恢復瞭如常。她還真看不出,這平日正兒八經雍容華貴的皇太后,也會說出這等暗損人的話。她那一字一句,罵的不都是自己的不知好歹嗎?也對,換做別家姑娘,早就該帶着祖宗牌位一起出來磕頭謝恩了。這該是多大的榮寵。這個層面上看來,她水洛煙是有些不知好歹。
水洛煙還在想着,慕容澈又開口說道:“太后,您這話,可是要把人家姑娘家給嚇壞了,更不敢嫁入東宮。”
祖孫倆這一唱一搭的演的恰當好處。水洛煙楞是死也不開口說一句。慕容雲霄本一直在聽着兩人說的話,現在卻突然看向了水洛煙,那眸底的精光讓水洛煙微微怔了下,但她藏的很好,手下的動作仍舊不曾停下,就好似根本不受眼前的這些話的影響,把事撇的很清。
終於,慕容雲霄開了口,道:“母后,這御花園的山茶花可是開了個正豔,今天的天氣又晴空萬里,甚好。不如朕親自陪母后去御花園賞花可好?朕可記得,這母后是最喜這御花園中盛開的山茶花。”
太后被慕容雲霄這麼一說,楞了下,不知道他的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但仍舊點點頭,笑道:“好啊。哀家這也坐的累了,去走走,曬曬太陽,看看花也是好事一件。”
說完,一旁的老嬤嬤立刻上了前,扶着太后,走向了慕容雲霄。
慕容雲霄正準備走出屋前,又道:“這洛煙和澈兒也跟着一起來吧。”
水洛煙眼見自己也被點了名,連忙站了起來,跟着慕容雲霄身後走了出去。而慕容澈則緊緊的跟在水洛煙的邊上。四人離開屋內的時候,高勝那嘴角的笑可顯得異常的燦爛。這一路上見到的人,莫不是心中一驚,而後便是一臉的瞭然。
御花園中,百花齊放,爭奇鬥豔。但最讓當今皇太后流連忘返的卻是這開的絢爛的山茶花。可這美景沒欣賞多久,御花園內卻傳來了哭哭啼啼的聲音,一路朝他們的方向而來。
“太后,您可要替臣妾做主啊……”連妃的哭聲有些悽慘,直落落的跪在了太后的面前,“臣妾的弟弟可沒做那些見不得人的事情,您幫臣妾在皇上面前求求情。”
水洛煙先是楞一下。很快,她想起了這個連妃,是皇上極寵的一個貴妃。但卻生性傲慢,仗着寵愛,不斷提攜孃家的人。而連妃的弟弟更是無惡不作,提任到一個提督,但也是肥差。更是仗着職權,爲非作歹,收受賄賂。慕容雲霄多次看在連妃的面子上,給了臺階下,沒予追究,但這並沒讓這人的氣焰消散,反倒是越發的強盛,就好似料準了慕容雲霄不會對自己怎樣一般,越發的放肆。 Wωω⊕ тт kǎn⊕ co
終於,官惹民怨,一發不可收拾。慕容雲霄也不再偏袒,下了秋後問斬的旨意。這就讓連妃鬧翻了天,一哭二鬧三上吊,最後,讓慕容雲霄煩不勝煩。這女人,嬌媚的時候可似一朵花,鬧起來的時候,絕比貓兒在你耳邊叫,還顯得可怕。於是,眼見着慕容雲霄沒了希望,連妃連忙求起了皇太后,要知平日,這皇太后對連妃的寵愛也是極多的。
皇太后顯然楞了下,但很快扶起了連妃,說道:“連妃,這事哀家也做不了主。皇上下了旨意的事,豈能隨意更改?你這弟弟也是,皇上給了那麼多臺階,他不下,還瞪鼻子上臉,這也怨不得皇上啊。”太后一臉無奈的說着。
慕容雲霄看着眼前的鬧劇,惱怒了起來,丟着一旁的奴才們吼着:“還不帶連妃回宮。擾了太后賞花,朕讓你們提頭來見。”
“是……”奴才們嚇的跪了一地,連忙拉着連妃離開了御花園。
這一走,就意味着,連妃最後一步棋也沒了希望。連家唯一的男丁註定命喪黃泉。雖說,這是罪有應得,但對於親人而言,那心裡卻無論如何也不能接受。
這一幕,水洛煙看的很冷淡。伴君如伴虎,步步小心,步步爲營。君王可以縱容你的一切放肆,卻不允許你踐踏他最後的底線。猛的,水洛煙打了一個冷顫。突然,他明白了慕容雲霄先前那向自己的那一抹精光。那便是意味着,慕容雲霄對自己的一而再,再二三的不給面子,起了怒意。
只消水洛煙再一個放肆,她知自己的下場便是和那連妃的弟弟一般。而慕容雲霄對自己的縱容,無非是因爲慕容澈鐵了心要立自己爲太子妃。若非如此,恐怕,她早就已經身首異處,更何來此刻能在御花園內賞花。
莫名的,這晴空萬里的天,讓水洛煙覺得有些烏雲密佈,這開的絢爛的山茶花,卻讓水洛煙此刻看來,卻像極盛一時的榮寵,一夜間變會灰飛煙滅。
“水洛煙,你可知罪。”突然,慕容雲霄冷冽的聲音從水洛煙的頭頂上方傳了來。
“民女知罪,請皇上饒恕民女的年幼無知。”水洛煙立刻跪了下來,認了罪。此刻不是耍小聰明,耍手段可矇混過關的。認罪纔是唯一的辦法。人若連命都沒了,那接下來有再多的鴻圖大志都是空談。
戛然,水洛煙想到了慕容修。
你是這樣的嗎?隱忍一切,就算是屈辱,你也一笑而過。爲的是留下你的性命,不沾染一絲危險。而這一切的一切,是爲了以後,爲了你真正的野心而蓄謀的嗎?
這皇宮,又讓水洛煙的心,寒到了骨子裡。
“請父皇不要怪罪洛煙。是兒臣不對。未曾徵求洛煙的同意,便向太后及父皇要了人。難免洛煙的心中有些不快,不願嫁入宮中,也是情有可原。”慕容澈也跪了下來,卻是替水洛煙開口求情。
虛僞。水洛煙顯然不領情,甚至連看也沒看慕容澈一眼。這又讓慕容雲霄看了幾眼水洛煙。水洛煙仍就不卑不亢,眼底的驚慌也不曾見到。直視着慕容雲霄的眼神。
皇太后適時的開了口,道:“皇上,這女孩子家,臉皮薄,端些架子也是正常的。您就別往心裡去。”這話,明着勸,私下也是責怪水洛煙不識好歹。
慕容雲霄又看了眼水洛煙,才道:“朕看在水將軍,看在太子對你的喜愛上,暫且放過你。這西夏雖是慕容家的,但朕也不想讓外人說了閒話。朕欣賞你,這是事實。給你三天時間考慮。三天之後給朕一個答覆。”
“民女謝皇上不怪之恩。”水洛煙磕了個頭,恭敬的說道。
“起來吧。高勝,先送水小姐回將軍府。”慕容雲霄的話語顯得很冷淡,吩咐着一旁的高勝。
“是。”高勝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弄的也有些莫名,大氣不敢吭一聲,恭敬的說道。
水洛煙站了起身,一直彎着腰,眼睛沒再看向慕容雲霄,低着頭,跟着高勝正準備離開時,慕容澈開口說道:“父皇,兒臣送水小姐回將軍府吧。”
“也好。”慕容雲霄倒也沒拒絕。
高勝聽到這話,便退回到了慕容雲霄的身後。慕容雲霄便陪着皇太后繼續欣賞着這御花園內的景色。水洛煙一直在原地呆着,一直到兩人的身影漸漸遠去,才返身往回去的方向走去。
這路還沒走了兩步,身後傳來了慕容澈的聲音,道:“站住。本太子準你走了嗎?”
水洛煙還真停了下來,嘴角勾起笑,那笑意不達眼底,眸光中盡是冷意。眼神直落落的看向了慕容澈,道:“太子殿下,這皇上都準民女離開了,太子殿下何來不準?難道太子殿下還能大過皇上不成?”水洛煙說的譏諷,一點也不加修飾和隱藏。
這話又輕易的惹惱了慕容澈。但讓人意外的是,慕容澈並沒像先前那般暴跳如雷,倒顯得自在許多。他大步走前一步,手指挑起了水洛煙的下顎,水洛煙也不畏懼的看着慕容澈,兩人的視線在空中交匯着。
“真是一個倔女子。看來本太子以前對你的判斷出了錯。這麼看來,本太子應該換個玩法纔是。”慕容澈邪魅一笑,有些輕佻的對着水洛煙說道。
水洛煙淡笑不語。和不對盤的人,她從來不願意多浪費脣舌做這個無妄之爭,那只是浪費精力罷了。
慕容澈半天沒看見水洛煙又任何反應,冷哼一聲,手倒是鬆開了水洛煙的下顎,又接着說道:“父皇可是隻給水小姐三天的時間。這三天過去了,水小姐若還能公然拒絕父皇,便是藐視皇權。本太子想,就算賠上整個將軍府也賠不起吧。”慕容澈說的挑釁,看着水洛煙,他倒是要看看,這個水洛煙還能倔強到什麼時候。
誰知,水洛煙笑的更冷了,看向了慕容澈,一字一句的說着:“太子殿下,請您放心。就算是賠上將軍府,民女也不可能嫁入東宮。”說着,水洛煙停了停,還來不及看慕容澈變臉,又接着說道:“民女其實也挺好奇,這賠上將軍府上百條人命,到底還有誰會比較心疼呢。”說完,水洛煙同樣挑釁的看着慕容澈。
這一下,慕容澈的臉色大變。大手揚了起來,水洛煙連閃躲都不曾有,就這麼看着慕容澈,清清冷冷的說道:“這皇宮內,每個人都可看着呢。這一巴掌下來,想必不用三天,民女和太子殿下就再不可能有任何瓜葛了。”
“你……哼!”慕容澈有些惱羞成怒,但那揚起的手也放了下來。事沒成之前,小不忍則亂大謀。他怎麼可能因爲水洛煙這個女人,而壞了全盤的棋呢!絕不能。
“太子殿下,若沒事的話,民女先行告退。”水洛煙說完,福了福身,便頭也不回的朝外走去。
慕容澈站在原地,看着水洛煙離去的身影,眼裡閃過一絲陰沉。
水洛煙離開了慕容澈的勢力範圍,這腳下的步伐越來越快。從不曾驚慌失措的她這一刻難免也有些焦急了起來,臉色凝重的嚇人,娥眉緊緊的皺在一起。
三天。慕容雲霄給的時間是三天。慕容澈那個沒什麼腦子的男人說的沒錯。三天之後,就會知道結果。慕容雲霄給水洛煙這三天,無非也就是給了一個面子,不想讓天下人笑話慕容家強娶心不甘情不願的女子。但水洛煙若真有膽在三天後拒絕了慕容雲霄,那麼就是徹底的藐視慕容家,藐視這個西夏王朝唯一的掌權家族。
結果,可想而知。是會如慕容澈所說的那般,賠上整個將軍府做爲代價。三天內,水洛煙唯一能扭轉局勢的辦法變是先嫁出去。再找一個好的說辭。不讓慕容雲霄下不了臺,又能合理脫身。
賠上將軍府,太不值當。她水洛煙可不想這麼枉死。而慕容澈掛念的水洛容也是將軍府的人,慕容澈怎麼可能這麼輕易的讓將軍府完蛋。
所以,水洛煙用膝蓋想都知道,若要死,死的只可能是她水洛煙,還有無辜的徐氏和水子羈。
可這嫁人,也不是說嫁就能嫁的。隨便找個莽夫嫁了,一樣也是看不起慕容家。
真他媽煩!
想着,水洛煙腳下的步伐不免的又快了幾步,連路都不看,一路埋頭向前衝着。一直到身後一道再熟悉不過的低沉嗓音響起,道:“站住。”
水洛煙聽到慕容修的聲音,皺起了眉,一臉煩躁的轉過身,沒好氣的說道:“晉王爺,民女情緒惡劣,沒心情和您鬥嘴。惹毛了民女,民女可不敢保證能做出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
讓水洛煙有些意外,慕容修不像平日那樣調侃自己幾句,或者閒得蛋疼的捉弄自己幾下。而是斂着眉,那眼裡有着少見的嚴肅,眸底的光,陰沉的可怕!這樣的慕容修,水洛煙從不曾見過,不免的在心裡驚了一跳。
還沒想到應對之策時,慕容修已經陰沉的說道:“水洛煙,本王該說你是聰明呢?還是蠢?怎麼?這段時間過的風聲水起,把你的膽兒越養越肥了?不怕死,不過腦的事情也接二連三的做?你以爲你有幾條命可以讓你這麼玩?”慕容修劈頭蓋臉對着水洛煙便是一頓喝斥。
水洛煙也冷下了臉,淡漠的說道:“民女不知晉王爺此話何意。更何況,民女是生是死,何須晉王爺操心?”
這不冷不熱的話,徹底的激怒了慕容修。慕容修一把拉過水洛煙,輕輕一躍,便躍上了宮牆,飛檐走壁起,沒一會的功夫,兩人已經出了皇宮,在一處靜謐的小巷子裡停了下來。這時,慕容修才放開了水洛煙。
水洛煙的自由還沒幾分鐘,就被慕容修再度鉗制在自己的勢力範圍內。纖細的腰落在慕容修的大掌之中,背已經抵靠在牆上,動彈不得。慕容修那張過分妖孽的臉越來越靠近水洛煙,涼薄的抵上了水洛煙的額頭。
水洛煙被慕容修突如其來的動作弄的有些愣住了。
她還沒反應過來時,慕容修那涼薄的脣已經含住了水洛煙因爲氣惱也變的通紅的脣瓣,不似先前那般調情,而變的有些粗暴和狂野,就好似再宣誓着水洛煙是自己的所有物一般的霸道。
這吻慢慢的從狂野變成了輕柔,渾厚的舌勾着水洛煙的舌,強迫她迎合着。兩人密不透風的緊緊靠在一起,身體的溫度都不由自主的上升了好幾個高度。水洛煙漸漸放棄了掙扎,開始迎合着慕容修的吻。
吻有些昏天暗地,有些情緒失控的時候,慕容修放開了水洛煙,有些微微粗喘着。
水洛煙比慕容修先從激情中回過神,瞬間又恢復了清清冷冷的神色。淡漠的推開了慕容修,說道:“晉王爺帶民女來這,就爲了強吻民女?”
“強吻?”慕容修上了火,冷聲反問着,又道:“剛纔怎麼本王見你也很入情?”
“當個戲子誰不會。”水洛煙回的很快,又道:“若無事的話。請晉王爺不要擋着民女的路,民女先行告退。”
說完,水洛煙便朝着巷口外走去,意外的是,慕容修竟然也沒追上來。水洛煙走了兩步,就聽見慕容修的聲音從身後傳了來,說的內容,卻讓水洛煙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腳步。
“水洛煙,良人選項最後一次有效。過了今天,你的任何事情便和本王無關。太子殿下要你嫁入東宮,那你勢必要嫁入東宮,除非你可以不管你娘和你弟弟的性命,那你儘可反抗。也別妄想找別的男人替代,尤其龍邵雲,那隻會毀了他。龍邵雲是個人才,但卻還沒有可以和慕容家抗橫的靠山。你選他,只會讓他陷入無盡深淵。本王再說明白一些,這西夏,你除了嫁慕容家,你並無他法。而現在這種處境,也是你自己讓自己陷入這般難看的地步。若早些時候做出選擇,也不至於如此,騎虎難下!”
說完,慕容修便沉默的站在原地,眼見水洛煙慢慢的轉過身,兩人就這麼保持這一定的距離。彼此的視線在空中碰撞着。
“呵呵!”水洛煙輕笑出聲,“晉王爺這言下之意是否可是,民女除了晉王爺沒有更好的人選了?”
“正是!”慕容修給了很肯定的答案。
“是嗎?”水洛煙反問着,一步步走進了慕容修,不客氣的說道:“那晉王爺告訴民女,一個不受寵的皇子,母妃也非出自名門,而是來自江湖!沒後臺,沒靠山,任這西夏,誰不知晉王爺這個稱號也就是好聽而言,並無任何實權。如何能給民女做個靠山和太子殿下抗衡?就因爲晉王爺也姓慕容嗎?”
水洛煙的話讓慕容修的臉冷了下,但很快又恢復了平靜。他看着水洛煙好一陣,纔開口說道:“除了本王,西夏上下,找不到敢娶你之人!有,你也不捨得拖他下水!”這有,兩人都知是誰。
水洛煙一言不發。
不否認,慕容修戳到了她的痛處,字字句句都是事實。她水洛煙能逞口舌之快,但卻不能挽救現今的局面。若是如此,她的重生也是空談,一切又會回到原點,也許只會更生不如死。
她不能,也絕對不會讓這樣的事情發生。
水洛煙斂下了眉眼,看着慕容修,一字一句的問道:“民女想知,晉王爺爲什麼非娶民女不可?”
“因爲你有膽識,因爲你夠聰明,因爲你夠冷靜。至於別的原因,若你進了晉王府,便能知曉答案。本王不需要一個嬌滴滴的千金小姐,本王需要的是一個可以比肩的女人。”慕容修回的堅定。
慕容修的答案,讓水洛煙微微皺了下眉頭,心裡腹誹了句:感情你娶老孃回家是幫你鋪康莊大道的?但很快,水洛煙卻笑了起來,看向慕容修,問道:“四皇子如何這麼肯定民女最後一定會下嫁於你。”
這話問的慕容修一陣輕笑,而後,慕容修認真的看着水洛煙,說出了讓她震驚的答案。
“你像風,喜好自由,又怎麼會被這深宮大院所捆綁。你個性倔強,又怎會接受共伺一夫。你不謂強求,喜靜,又怎喜歡淪落成強權下趨炎附勢生存的人?本王難道有說錯嗎?”慕容修淡淡的對着水洛煙說着。
水洛煙怔住了,好半天看着慕容修,一句話也說不出口。慕容修倒也不着急,就這麼安靜等着水洛煙的答案。
許久,水洛煙開口問着:“四皇子不也是皇族的人嗎?不也有你的責任和義務嗎?不也有那讓人看不透的野心嗎?又豈能給民女想要的生活。”
慕容修聽聞水洛煙說的,突然大笑了起來。而後才堅定的看向水洛煙,說道:“本王想,便能!”
這男人!
水洛煙發現自己有些被慕容修給誘惑了。嘴角勾起了一抹別有深意的笑。體內那倔強而充滿冒險的因子瞬間沸騰了起來,就這麼一眨也不眨的看着慕容修。
慕容修意外的覺得自己竟然有些緊張,手心甚至微微冒出了汗。在慕容修的耐性快盡失時,水洛煙突然開口說道:“民女就等三日後,大殿之上,看四皇子如何從太子殿下手下把民女娶回家!”
慕容修自信一笑。
突然,水洛煙好看的脣一張一合,欲言又止,她看着慕容修,想了想,最後把這到嘴的話給吞了回去。倒是慕容修看向了水洛煙,問道:“煙兒可是有話要和本王說?”
“沒有。”水洛煙淡淡搖了搖頭,斂下了眉眼裡的情緒。
“若煙兒是替本王擔心的話,大可不必要。何況本王的煙兒這麼聰明,三日後的大殿上,又豈會讓本王失望而歸呢?”慕容修的眉眼裡有着狂妄不羈,但那是與生俱來的自信,耀眼的讓人挪不開眼。
水洛煙淡淡的笑着,看着慕容修的眼神裡卻多了一抹的複雜。她想問慕容修,若有一日,你登基爲王,是否還記得此刻的承諾?但,莫名的,水洛煙把這話咽回了肚子。莫名的,從不曾逃避的水洛煙,卻只願意相信此刻兩人之間的承諾。
算承諾嗎?姑且算承諾吧。
“四皇子,天色不早了,民女該回府了。”水洛煙看了看這天色,不知不覺,竟在這宮呆了大半天的光景。
“本王送你。”慕容修不由分說的牽起了水洛煙的手,朝一側的宮門而去。
這一次,水洛煙沒再掙扎,而是這麼任着慕容修牽着自己的手,離開了這深宮。陽光下,兩人的影子被拉的老長,有些美的讓人挪不開眼。
慕容修這次是直接把水洛煙送回了將軍府,水洛煙也沒拒絕。兩人在將軍府門前道了別,水洛煙才朝將軍府內走去。突然,慕容修把水洛煙叫住了,水洛煙轉過身,看着慕容修,一挑眉,問道:“四皇子還有何事?”
“過來。”慕容修開口叫着水洛煙。
水洛煙停了下,就這麼站在原地,不前進一步。慕容修輕笑了聲,眼裡盡是寵膩,主動的朝水洛煙的方向走了去。也不管此刻是否不合適宜,從腰間取出了一枚晶瑩剔透,玉質上層的手鐲,不由分說的拉起水洛煙的手,就這麼套了進去。
那鐲子就好像有認主人,有靈性一般,戴進水洛煙的手腕裡以後就再也取不下來了,無論水洛煙費了多大的力氣,一點效果也沒。
“四皇子,這爲何意?”水洛煙問着慕容修。
“是我的人,總要有些信物不是?叫你帶着就帶着。”慕容修一臉戲謔的說着。
“還有事嗎?”水洛煙倒也不掙扎了,接着問道。
“沒了。你進去吧。”慕容修淡淡的回着。
就這樣,慕容修看着水洛煙進了將軍府,才轉身離開。
水洛煙進了將軍府,連煙閣都沒走到,便撞上了迎面而來的水洛容,她冷着一張臉看着水洛煙,質問着:“水洛煙,你真是不識好歹,這皇上的恩寵,你都敢拒絕。你可知,這會賠上將軍府!”
“呵呵。”水洛煙笑了笑,那笑有些沒心沒肺,嘲諷的說着:“既然妹妹這麼想嫁入東宮。那麼三日後,姐姐定會替妹妹說情。至於姐姐的事,那就不勞煩妹妹操心了。”
說完,水洛煙便不再理會水洛容,淡漠的朝煙閣的方向走去。只是這心裡,有了新的思量。也許,三日後……
“小姐……小姐!”茴香一路小跑來,叫着水洛煙。
“叫什麼?火燒火燎的!”水洛煙彈了茴香額頭下,沒好氣的說着。
“小姐,龍將軍找你呢!聽說你早出了宮,就來到府裡,可是你卻一直沒回來。這下在煙閣裡等着你呢!”茴香氣喘吁吁的說着。
龍邵雲……水洛煙斂下神色,嘴裡低喃了句。便提步朝前走去。果然,一進煙閣,便看見了坐在院子裡的龍邵雲。她看了眼茴香,茴香立刻知趣的到門口等着。這下,院子裡便只剩下龍邵雲和水洛煙兩人。
水洛煙看着龍邵雲,沒說話。而龍邵雲看向水洛煙的神色裡卻有着一絲複雜。
許久,水洛煙開口道:“龍將軍今日來找洛煙可是有事?”
“洛煙,今天宮裡的事情我聽說了。”龍邵雲的口氣裡有一絲的關心,還帶着一絲的焦急,看着水洛煙。
水洛煙笑的很淡,說道:“洛煙謝謝龍將軍關心。”
“洛煙,我……”龍邵雲開口的話,突然停了下來。水洛煙卻輕易的能看出龍邵雲想說什麼,比他更快一步的開了口。
“龍將軍,洛煙視你爲知己,可不羈,可胡言亂語,可沒大沒小,可離經叛道的人。越是如此,洛煙越不可能拖你下水。縱然洛煙心裡千萬個不滿,千萬個不願,但,洛煙也做不出這等事來!更是不願意破壞了現在我和你之間的關係。”水洛煙雖沒說的那麼直接,卻也讓龍邵雲聽的真切。
龍邵雲高大的身形看起來顯得有些落寞,那眉眼裡不經意的染上一絲失望。但很快,他藏起了這些情緒,仍不吝嗇的對着水洛煙笑道:“洛煙心中可是有人選了?”
水洛煙怔了下,沒立刻回答龍邵雲,就這麼看着他。許久以後,水洛煙點了點頭,算是贊同了龍邵雲的說辭。
龍邵雲有些複雜的看着水洛煙,問道:“是否是晉王爺。”
當龍邵雲問着水洛煙時,水洛煙眼神沒任何閃躲。就這麼直落落的看着龍邵雲,也不曾開口肯定或者否定龍邵雲的答案。
“看來,真的是晉王爺了。”龍邵雲有絲自嘲的說道,“洛煙可否告訴我,爲什麼最後會是晉王爺?他在西夏,最不得寵,皇上對他……你若嫁入晉王爺,有朝一日,甚至可能賠上自己的身家性命。在我看來,太不值當。”龍邵雲不解水洛煙所爲,勸着她慎重考慮。
水洛煙的手下意識的在袖中摸了摸先前慕容修給她戴上的手鐲,斂下了眉眼,想是在沉思,又似在堅定這什麼般。
許久,她看向龍邵雲,開口說道:“晉王爺是最好的人選。沒有比他更適合的人選了。”水洛煙說的一臉的堅定。
“皇上的皇子不下十個。爲什麼就一定是晉王爺?洛煙是喜歡晉王爺嗎?”龍邵雲反駁着水洛煙的話,又道:“太子殿下,民心所向,也深得皇上寵愛。他日登基,太子妃便是皇后,母儀天下,這是天下女子的至高的榮寵。”
水洛煙定神看了龍邵雲許久,開口道:“剩餘的皇子,洛煙並不相識,也不可能下嫁。”說着,水洛煙停了停,又認真的看着龍邵雲,道:“洛煙一直以爲龍將軍懂我。母儀天下不是洛煙想要。帝王之心,也不是洛煙所能揣測。而至於選擇晉王爺,因爲他是唯一能爲洛煙反抗太子殿下的人。”
“洛煙,我也可以。”龍邵雲急急的說道。
水洛煙笑的有些冷漠,淡淡道:“但是我不會,也不願,再沒完全把握的時候,推你入火坑。最重要,四皇子姓慕容,更不能讓皇上失了面子,也會連累到將軍府上下一百多條人命,洛煙沒那麼自私。”
“……”龍邵雲沉默了,兩人就這麼在院中對望着,許久,龍邵雲伸出手,輕輕撫去水洛煙落在額跡,水洛煙也沒抗拒,只聽龍邵雲說道:“洛煙,無論發生什麼,都別忘了,還有我。”
傻子!水洛煙在心裡輕輕嘆了口氣。擡眼看着龍邵雲,有着淡淡的感動。突然,她噗嗤一聲笑了,問道:“是不是,全世界背叛了我,你還會站在我身後,背叛全世界。”水洛煙用了現代人最喜歡問的話,本想着,龍邵雲應該是聽不懂,又或者是很猶豫。這種離經叛道的話,在古代看來,簡直就是不可饒恕的話。
“會。”意外的,龍邵雲竟然連想都沒想,一臉堅定的對着水洛煙說着。
水洛煙怔了下,突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兩人又沉默了會,水洛煙大步走上前,在龍邵雲的意外中,她抱住了龍邵雲,淡淡的說着:“謝謝。有你真好。”
龍邵雲楞了下,大手伸在半空中,猶豫了好半天,緊緊的抱住了水洛煙。兩人就這麼依偎着,空氣裡漾着一絲淡淡的曖昧氣氛。
終於水洛煙微微推開了龍邵雲,龍邵雲也放開了水洛煙。水洛煙就這麼看着他,笑着說道:“我想喝酒的時候,可是隨時會去找你。別讓我找不到人。”
“榮幸之至。”龍邵雲也笑了,淡淡的說着。
一直到茴香急急忙忙的衝了進來,纔打散了空氣中這一絲若有若無的曖昧。
“小姐,大夫人來了呢!?”茴香說道。
“洛煙,我先行一步。”龍邵雲也知趣,淡淡的對水洛煙說着。說完,他一躍身,便從屋頂上離開。水洛煙也不曾阻止。
倒是茴香看傻了眼,問道:“小姐,這龍將軍幹嗎有門不走,要從屋頂上走啊,又不是賊。”
水洛煙笑了笑,敲了茴香一記,罵道:“笨蛋!”
茴香莫名奇妙的摸了摸自己的頭,這被水洛煙打的可冤枉的很。而水洛煙卻爲龍邵雲的貼心笑開了顏。這徐氏極少出祠堂,而今日卻能在她回來還沒一會的時候便親自到煙閣。想必這也是爲了皇上指婚的事情。在徐氏的眼裡,嫁太子是再好不過的事情。水洛煙知徐氏是爲自己好,但這其中的事,又豈是徐氏所能知的。
水洛煙斂下了眉眼,藏起了自己的情緒。再擡頭的時候,徐氏的身影在奴婢的攙扶下已經出現在煙閣。水洛煙急急迎了上去,扶過徐氏,讓她進了屋,在屋內坐好。
徐氏才坐穩,便對着水洛煙說道:“煙兒,坐下,娘有話和你說。”
“好。”水洛煙也不曾反抗,安靜的坐在一旁,茴香眼明手快的給徐氏和水洛煙都斟滿了水,就默默的退了出去,並關好門。
“煙兒,你……哎……”徐氏嘆了口氣,水洛煙淡漠不語,徐氏又接着說了下去,道:“你這三番五次的拒絕了皇上,都傳出宮外。多少人等着看你的笑話。皇上給你的榮寵是極好的,你這樣,怎麼讓皇上下的了臺,又讓外人如何看將軍府的人!”徐氏循循善誘的勸說着水洛煙。
“娘。”水洛煙拍了拍徐氏的手,安靜了好一會,纔開口說道:“娘是希望煙兒嫁一個待自己好的人,還是像娘這樣,終身守着祠堂,得不到夫君的愛好呢?”水洛煙說的有些殘忍無情,但她卻絲毫沒退縮,看着徐氏。
徐氏被水洛煙說的有些楞住了,那眼神迷離了起來,似乎在回憶着什麼。許久都沒再出聲,就這麼默默坐着發起了呆。水洛煙也不催促,淡淡的坐在原位,手指下意識的在桌上敲打着節奏。
突然,水洛煙楞住了,笑了起來。什麼時候,慕容修的動作也能傳染到她。倒是徐氏被水洛煙這麼一笑,回過了神,看着水洛煙,又是一陣輕嘆。
“娘,別擔心。煙兒都會處理穩妥,也不會連累到將軍府,更不會枉送了自己的性命。相信煙兒,好嗎?”水洛煙安撫着徐氏。
徐氏又輕嘆了一口氣,問道:“煙兒心裡可是有人選了?所以這樣三番五次的拒絕了皇上?”
水洛煙沉默了會,答道:“是。”
“是哪家的公子?”徐氏進一步的問道。
“晉王爺慕容修。”水洛煙沒隱瞞,回答的很快。
徐氏倒抽了一口涼氣,一臉不可置信的看着水洛煙,這下,心裡的嘆息聲更大了。水洛煙自然知道徐氏心裡想什麼,也不言語。母女倆就這麼沉默的坐在原位。空氣裡的氣息,讓人有些窒息的沉悶。
“煙兒……你……”徐氏終於開了口,又是一陣要頭,道:“爲什麼誰不選,一定要是晉王爺!你何時和……”說着,徐氏停了下來,嘆了口氣,才道:“娘也不說什麼了,煙兒似乎變了很多,娘想,煙兒這麼做,定是有自己的理由。煙兒大了,娘管不動了!娘只希望煙兒過的好,別像娘這樣……”說完,徐氏的眼裡不免泛了盈盈的淚光。
水洛煙想起了在現代的那個親媽。似乎也是這樣,終其一生的等着她爸爸的回頭,一次次的沉溺在他的欺騙之下。最終把自己送回了水家,卻仍舊不得進水家門,沒有任何名分。想着,水洛煙不由自主的抱住了徐氏,輕輕的拍着徐氏的背,安撫着。
“娘,放心,煙兒一定會好好的。娘也要好好的。”說着,不免的讓水洛煙也有些心酸。
徐氏死於慕容澈登基後的第四年。常年頑疾讓她的身體越來越虛弱,最終死於祠堂。水洛煙知曉,現在就算水李氏已死,也一樣改變不了徐氏的命運。歷史的大方向是不可能發生變動,那隻會殃及無數的子子孫孫。
水洛煙對徐氏沒有很深的感情,那終歸是生養她的親孃,心中那淡淡的哀傷和失落總是存在的。
許久,徐氏才又說道:“娘先回去了,出來久了,有些累了。”說着,她便站了起來,水洛煙也站了起來,攙扶着徐氏。
走到門口的時候,水洛煙突然開口道:“娘可想離開將軍府到逍遙谷陪伴子羈?”
徐氏因爲水洛煙的話,眼裡燃起了一絲的火焰,有絲興奮,也也有絲猶豫。水洛煙就這麼看着徐氏,等她的答覆。徐氏抓着水洛煙的手,緊緊的,但說出的話,卻讓水洛煙有了一絲的失望。
“二夫人不在了。你爹爹心裡肯定也是落了個空。娘想,娘還是在府裡呆着,在祠堂繼續替你爹爹誦經祈福。子羈有百里谷主,娘很放心。何況三年而已,不是很快的嗎?娘這麼多年都盼過來了,不急在這三年。娘也想看着子羈無病無災的回來給娘請安。”徐氏說的有些哀傷。
水洛煙沉默着,沒回徐氏的話。一直到徐氏出了煙閣的門。水洛煙才長長的嘆息着。
徐氏那根深蒂固的想法,絕非一朝一夕間可以扭轉。人的命運,也亦在誕生的那一刻便註定。是否充滿艱險,是否風調雨順。亦無能更改,便努力使自己活的最好。水洛煙看着徐氏逐漸消失的背影,若有所思。許久才轉身回了煙閣。
茴香似乎也感受到了水洛煙的沉默,一改往日的呱躁,顯得安靜了許多。入春的涼意陣陣,也讓這煙閣內的氣氛低迷了幾分。
三日的時間,彈指間便一晃而過。水洛煙這三日,過的相當的平靜。就連水洛容似乎胸有成足的肯定水洛煙是不可能逃過指婚,也不再見她來挑釁。這三日,水洛煙足不出煙閣,除了茴香,將軍府內沒有任何一個人,可以見到水洛煙。
偶爾,煙閣的上方飛過幾只黃鸝,悅耳婉轉的高歌。院子中,高大的槐樹下,總也可以見到水洛煙獨自沏茶的身影。
茴香似乎也感知了什麼,也從不出聲打攪。
終於,到了三日後。
宮裡的軟轎在將軍府門口停着,等着水洛煙。這一次,高勝不再出現。除了柳名伶和茴香,也再無他人送水洛煙入宮。
“洛煙……”柳名伶突然開口喚着水洛煙。
正欲上轎的水洛煙停下了步伐看着柳名伶,問道:“三娘有何事嗎?”
柳名伶沉默了會,才緩緩說道:“洛煙,你會得到你想要的,你也值得擁有最好的。三娘無論如何,都會支持你,也無論三娘以後在哪裡。”
“謝謝三娘。”水洛煙笑了,傾城絕美。
她知道,這是柳名伶在道別。她也知道,這宮中的事情解決,便要尋個辦法,讓柳名伶離開將軍府。兩人對望了眼,微微含笑。這一刻,水洛煙不再猶豫,上了軟轎,轎子一路擡着水洛煙,朝宮的方向走去。
那身影越來越遠,越來越模糊的時候,茴香卻突然哭了起來,說道:“三夫人,你說小姐這倔脾氣,會不會去了就回不來了。”越說,茴香哭的越厲害。
“胡說。”柳名伶喝斥着茴香。
茴香哭哭啼啼的繼續道:“奴婢不知道小姐想什麼。但小姐做什麼,奴婢都會站在小姐這邊。可那人是皇上啊,小姐一不小心,就會連命都丟了。小姐是這麼好的人……奴婢……奴婢……”茴香說着,也說不下去了,就這麼不停的哭着。
柳名伶摟住了茴香,淡淡的說道:“你家小姐是個聰明絕頂的人,不會讓自己遇險的。你家小姐也會替自己做一個最好的選擇。所以,茴香,要相信你家小姐。讓她看見你哭,她回來一定會罵你的。”
“是哦……”茴香又抽泣了聲,這才緩過神來,傻傻的看着柳名伶。
柳名伶順了順茴香的髮髻,兩人這才一前一後的進了府,將軍府的大門又緩緩的關了上。
“水小姐,請落轎。”宮門的守衛恭敬的對着水洛煙說着。
水洛煙聽言下了轎,待守衛檢查完,才重新上轎進了宮內。這嘴角勾起的笑不免的有寫嘲諷。若是高勝親自帶她入宮,就不會有這等事。看來,這人性無論是古代還是現代,都不會有任何偏差。
轎子再停下的時候,水洛煙走出了軟轎,看着自己面前那蒼勁有力,鑲這金箔的御龍殿三個大字,沉了下步伐,才繼續向前走着,走上那一層層的臺階。
在御龍殿門口守着的太監,看見水洛煙的身影,便說道:“水小姐,皇上已經在殿內等您,請隨奴才來。”
“有勞公公了。”水洛煙顯得有禮,淡淡的說着。
進了御龍殿,水洛煙便看見高勝的臉,高勝待她也不如先前兩次那般熱情,顯得有些冷淡。連話都懶得說,輕瞥了眼水洛煙,不陰不陽的說道:“皇上在殿內等着了,水小姐自己進去就是。”
“謝過高公公。”水洛煙不卑不亢的說着,寵辱不驚,也不因爲高勝的態度轉變而有所不同。
恐怕這宮內的人早就傳遍了那一日在御花園發生的事情。也想必這每個人看着水洛煙的臉上,都寫着“不知好歹”這四個字。水洛煙暗諷在心中。若她早些應承了指婚,想必現在也不是這般的光景。
斂下嘲諷的神色,水洛煙挺直脊樑走進了殿內。不意外,慕容雲霄,皇太后,慕容澈都在殿中。水洛煙沒理會慕容澈投來的那一抹勢在必得的決心,徑自跪了下來,對着面前的人請安道。
“民女參見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太后千歲千歲千千歲。”說完,她纔看向了慕容澈,又道:“見過太子殿下。”
慕容澈回了水洛煙一個不懷好意的笑,水洛煙迎向慕容澈的眸光時,卻顯得挑釁意味十足。惱的慕容澈有些下不了臺,面色陰沉。
慕容雲霄並不急着讓水洛煙起身,水洛煙也就這麼跪在地上。倒是一旁的皇太后開了口,淡淡說道:“起來回話吧。”這時,慕容雲霄才接了句,“平身吧。”
“謝皇上,太后娘娘。”水洛煙不卑不亢的說着,這才起了身,規矩的站在殿中。
慕容雲霄慢里斯條的端起茶杯,才喝了一口,就放了下來。這細微的動作水洛煙微擡了眼,眼裡有着自信。這喝過她水洛煙泡過的茶,別人泡的茶又豈能入口。但她卻一言不發,安靜的等着慕容雲霄開口。
“洛煙這可是有了答案?”慕容雲霄終於開口說着,但卻沒繞圈,直接挑明瞭問着水洛煙。
水洛煙站在原地,淡定自若的答道:“回稟皇上。正是如此。”
慕容雲霄揮了揮手,這屋內的奴才們便快速的退了下去,就連高勝也不曾留在殿中。很快,殿內就只剩下慕容雲霄、皇太后、慕容澈及水洛煙四人。水洛煙臉上沒一絲懼色,也沒一絲諂媚,再平靜不過。
慕容雲霄一拍衣角,站了起身,負手於身後,走到了水洛煙的面前,道:“擡起頭,看着朕,告訴朕,你的答案是什麼?”
水洛煙擡起了頭,和慕容雲霄平視着,一字一句堅定的說着:“民女不願嫁太子殿下,民女心中有人。人也許不讓皇上滿意,但卻是民女心中的良人。民女不圖榮華富貴,但民女卻願與良人一起共度此生!”
“好一個良人。”慕容雲霄冷聲說着。
當他這話說完,連本在一旁淡漠不語喝茶的皇太后也驚了一跳,看向水洛煙眼神裡越發的不滿起來。慕容澈因爲水洛煙的話,就好似當衆被人煽了兩個耳光,有些下不了臺,陰沉的目光看着水洛煙,活似要把她燒出一個洞來。
唯獨水洛煙,卻好似什麼也感受不到一般,仍舊淡定的站在原地。
“和朕說說,這個良人是誰?比的上慕容家?比的上這繁華一片的皇宮?比的上太子妃的頭銜,比的上未來皇后的尊貴?”這話到了後面,顯得有些咄咄逼人。
水洛煙挺直着脊樑骨,看着慕容雲霄,說道:“晉王爺,慕容修正是民女心中的良人。”
水洛煙這話一出,皇太后手中的茶杯就這麼直落落的掉到了地上,清脆的瓷片聲,驚了外面的奴才,但又沒主子的吩咐,誰也不敢進屋一步。慕容澈的臉色陰沉到了極點,拳頭緊緊的攥着,就怕一個忍不住上前,狠狠的質問着水洛煙。
“你說什麼?”慕容雲霄彷彿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一個大步,走到了水洛煙的面前,冷聲質問着。
慕容修這三個字,就好似慕容雲霄心中的一根刺。刺的深,也刺的痛。平日雲淡風輕,並不代表慕容雲霄從不介意這些國王。想他堂堂一國之君,給了當年的梅妃無上的榮寵,可謂是爲了梅妃一人,快置空了後宮。但他卻無論如何也走不到梅妃的心中。梅妃並非出自官家小姐,而是來自江湖。慕容雲霄一次微服私訪,邂逅了梅妃,並不顧她的意願,強行納入宮中爲妃,卻不知這梅妃心中早有他人。
就算梅妃爲慕容雲霄生下皇子,卻也仍放不下心中的良人,最後抑鬱而終。這是慕容家對外宣佈的,梅妃病逝。而真正的隱情則是梅妃當着慕容雲霄的面,對他吼着,永遠不可能愛上他,只會恨他。然後便自刎而死,留下了當時才足月的慕容修。
這一切,讓慕容雲霄無法下臺,更讓慕容雲霄對慕容修這個四皇子的身世有了懷疑,覺得他並非自己之子,諸多的一切交雜在一起的時候,慕容雲霄逐漸對慕容修越來越冷淡,甚至連王宮都不允許慕容修居住。慕容修打小就像見不得光的人一般,寄居在京城郊區的別院中,一過成年,便封爲晉王,若無事,也從不曾到宮中。
而今日,水洛煙竟然當着衆人的面,說出了她心中的良人是慕容修。就好似把慕容家的這段誰也不敢提及的過去赤裸裸的給翻了出來,在本已經結疤的傷口上又狠狠的劃下一刀,鮮血直流。
“水洛煙,你……你真是不知好歹。”皇太后沉默了半天,氣的有些哆嗦的對着水洛煙說着,那手打在一旁的花梨木桌上,讓人不免的心驚肉跳。
“皇祖母,您別生氣,澈兒想,洛煙一定是有原因的。”慕容澈在一旁安撫着皇太后,嘴上的話聽起來卻仍舊在替水洛煙開脫,可這心裡對水洛煙的氣更加的昌盛。
“你到了這個時候還替她說話?她這樣做,根本就是藐視我們慕容家,藐視西夏的王權。我們給足了她面子,裡子,看在水家三代爲將的份上,從不曾刁難。這兒女婚事本就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她竟然如此……”皇太后狠狠的喝斥着,又道:“真是不知好歹,不知好歹!這樣的女人,哀家絕對不會允許她進入我們慕容家,絕不允許。”
皇太后的這話,就已經斷了水洛煙成爲太子妃最後一絲的可能。
“皇祖母。”慕容澈聽到這話,連忙想勸着皇太后,卻被皇太后直接擋了下來,冷聲說着:“澈兒,這事,你再怎麼說,哀家也不會同意,你死了這條心吧。”
水洛煙始終站在原地,不爲自己辯駁半句,雲淡風輕。
“你和晉王爺什麼時候認識,如何認識?爲何當日朕問你之時,你卻答朕心中無良人,而事隔僅三日,你就告訴朕,你要選的人是晉王爺?”慕容雲霄步步逼近,問着水洛煙,不給她一絲喘息的空間。
甚至,慕容雲霄都不喚慕容修爲四皇子或者是修兒。而是直稱晉王爺。
水洛煙不畏懼的看着慕容雲霄,纔想開口說時,門外卻傳來了太監的通傳聲,“晉王爺求見。”
水洛煙怔了下,很快恢復了正常。慕容修,還是來了。
皇太后聽到這通傳時,也變了臉色。慕容澈則顯得有些陰晴不定。唯有水洛煙,面色如常,讓人看不出神色。
“好,來的正好。讓朕好好聽聽,你們的理由。宣。”慕容雲霄回過神來,大聲說道。太監隨即退了出去,沒一會,慕容修的身影便出現在殿內。
他看了眼水洛煙,很快收回了自己的視線,甚至兩人的目光都還來不及交匯,就聽着慕容修給慕容雲霄,皇太后請了安,有和慕容澈打過招呼。皇太后冷眼看了眼慕容,便被頭撇向了一旁,擺明了不願搭理。而慕容澈看向慕容修的神色裡有一絲的複雜。他有些不敢相信,水洛煙最後竟然會選擇這個一無是處的慕容修。
這讓他輸的有些莫名其妙,也有些擡不起頭,就好似被人狠狠的打了一個巴掌,你還無處伸冤一般的讓人窩火。
“說。”慕容雲霄這話對着水洛煙說着。
慕容修見狀纔想開口,卻看見了水洛煙的頭微不可見的搖了搖,他這才吞回了已經到嘴邊的話,沉默的站在水洛煙的身旁。
水洛煙這才緩緩開口說道:“回稟皇上,民女從不曾藐視慕容家,也不敢藐視慕容家。皇上待民女極好,甚至願意給民女自由選擇的權利,民女承蒙聖恩,更是不敢造次。並非民女看不上太子殿下,這太子妃的頭銜,民女福薄,無法勝任,更別說這未來統領後宮的主權,更是不可。”
水洛煙頓了頓,餘光看向了慕容修一眼,他那眼裡分明帶着一絲讚賞,水洛煙繼續道。
“若民女有一絲藐視慕容家的想法,便不可能選擇晉王爺。晉王爺也是慕容家的皇子。民女自知配不上,所以一直不敢向皇上說明民女心中的良人便是晉王爺。一直到晉王爺差人送來了梅妃娘娘的玉鐲,雖沒言明,但民女便能知晉王爺的心中也有民女一絲地位。這才鼓足了勇氣,在今日,和皇上明說了此事。民女惶恐,也懇請皇上成全民女。”說完,水洛煙重重的在地上磕了一個頭,那本光潔的額頭不免的出現了絲絲血痕。
但水洛煙的眼神裡有着異常的堅定,看着慕容雲霄的眼神不卑不亢,也不出現一絲閃躲。
就在這時,慕容修也跪了下來,對慕容雲霄說道:“父皇。兒臣與洛煙早就相識,也自是有意,請父皇成全。”
慕容雲霄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兩人,面色陰沉。皇太后則氣的直接拂袖離去,一旁的老嬤嬤看見皇太后走了出來,連忙跟了上去,攙扶着她,離開了御龍殿。而慕容澈則陰晴不定的站在原地,手心攥着的拳頭越來越緊。
這時,慕容雲霄開了口道:“梅妃的鐲子?”這梅妃二字,似乎慕容雲霄也花了力氣,才從口中說出,又道:“給朕看看。”
水洛煙把手從袖子中拿了出來,那上等玉質的鐲子在自然光線下,更顯得熠熠生輝,玉雲清晰。這時,水洛煙開口道:“這便是梅妃的鐲子,民女戴上起,便脫不下來。”
聽到這話,慕容雲霄的神色更是一冷。水洛煙知道自己猜對了。先前慕容修把鐲子戴到自己手上時,水洛煙還不曾多想。如今看來,她是猜對了,這定是當年梅妃的良人給她的定情信物,戴上了便永遠不可脫下,除非死。想來慕容雲霄也知此事。
而梅妃死後,這是唯一一件遺留下來的東西,慕容修成年後,便被慕容修帶走。若非極其珍視的女子,慕容修是絕非會把這鐲子給交了出。
“好,真好,你們一個個就是來氣朕,忤逆朕的!”慕容雲霄看着那鐲子,腳步不免的也有些踉蹌,那曾經的過往排山倒海而來,讓他氣的說不上話。
慕容澈見狀連忙走了上去,扶着慕容雲霄道:“父皇,彆氣壞了身子。”
而水洛煙和慕容修則跪在地上,一句話也不吭。
突然,慕容雲霄問道:“水洛煙,你是非晉王爺不嫁?”那話裡,似乎在尋求最後的答案。
只見水洛煙再堅定不過的看着慕容雲霄,答道:“是。”
“行。朕成全你們。以免這天下的人笑話朕只替太子殿下着想,從不曾替晉王爺着想。但朕成全你們是有條件的。”慕容雲霄看着水洛煙,一字一句的說着。
“請皇上明言,無論什麼條件,民女都不會有任何異議。”水洛煙仍回答的鎮定。
“請父皇明言,兒臣自當做到。”慕容修也開口給了慕容雲霄堅定的回答。
“你們記得現在說的話。若做不到,就休怪朕無情!”慕容雲霄說的一臉冷酷無情,停了會才道:“這太子妃之位,既然你水洛煙不稀罕,那便由水洛容來取代。而你們姐妹倆的大婚之日必定要在同一天。水洛容由太子明媒正娶,十里紅妝。而你,水洛煙,嫁入晉王府不許有一絲喜色,而且必從偏門出府,偏門入晉王府!”
慕容雲霄說完,便看着水洛煙。這樣的條件對於一個女子而言,是莫大的恥辱,他就不信這個看起來新高氣傲的女子會接受這等的條件。這樣一來,就算嫁入晉王府,也會鬧的滿京城的笑話,也會讓人知,這水洛煙的地位遠不及水洛容,更讓所有的人知曉,晉王是多不得慕容雲霄的寵愛。
這便是,榮華富貴和貧賤一生的選擇。
就連慕容修聽聞到慕容雲霄這般說時,臉色也變了變,看向了一旁看起來沒多大反應的水洛煙。一直在一旁的慕容澈,聽到此話時,面色更加陰晴不定,欲言又止。
倒是水洛煙樂在心中。她本就想着把水洛容送入太子的東宮,這樣對她以後的全部佈局才更顯有利。把水洛容留在將軍府,只會是個後患。她來得及送水子羈離開將軍府,但徐氏仍在府中,她不能保證水洛容被逼上梁山的時候,不會對徐氏動手來要挾自己。水洛煙斷然不可能留一切能要挾自己的因素存在。
而這樣一來,這將軍府內變空了城,三夫人柳名伶自會想一個法子,送她出府,徐氏常年在祠堂,足不出戶,這也算對水天德的懲罰。
而水天德目前手握重兵,在軍中深得民心,慕容雲霄也需要藉此聯姻來籠絡水天德。這也是先前慕容澈提到要立水洛煙爲妃時,慕容雲霄一點反對之意也不曾有。而如今,慕容雲霄被逼上梁山,就算是身體弱,可能不能孕育子嗣的水洛容,他也不在乎,因爲,這太子妃之位,只要是將軍府的千金便是最好的!
水洛煙笑了,很淡。而後迎向了慕容雲霄的目光,說道:“民女無異議。”
“你……”顯然,水洛煙的回答,超出了慕容雲霄的理解,他氣的一拂袖,即刻說道:“傳朕口御,一月後,太子慕容澈及晉王慕容修與水家千金水洛容及水洛煙同時舉行大婚。”
“謝皇上恩典!”水洛煙磕了個頭,恭敬的說道。
“謝父皇成全!”慕容修也磕了個頭,說道。
慕容澈半天才跪下說道:“謝父皇!”
慕容雲霄一揮手,冷聲道:“你們都出去。”
“是!”三人這才魚貫而出。
出了御龍殿,誰也沒開口說話,一直到離御龍殿有些距離了,慕容澈纔開口道:“水洛煙,本太子真是小看你了。”說完,他陰沉的看着水洛煙,又看了眼一直立在一旁的慕容雲霄。
水洛煙淡淡笑了笑,有些嘲諷的說道:“這太子殿下可是下不了臺了?民女本以爲覺得,這樣纔是極好的。太子殿下心中的良人怎麼會是民女?難道不是民女的妹妹水洛容嗎?”
“你……”被水洛煙如此嘲諷,慕容澈一個箭步走了上前,卻被慕容修輕易的攔了下來,帶了些警告的說着:“二哥,請自重。”
“好,你們做的真好!將來千萬別後悔。”慕容澈面色難看,丟下重話,便一甩身,朝東宮的方向而行,把兩人遠遠的甩在身後。
慕容澈走了後,只剩下水洛煙及慕容修兩人,水洛煙沒說話,就這麼看着慕容修。許久,慕容修開口說道:“煙兒會怪本王嗎?不能明媒正娶,真是讓你受了委屈。”
誰知,水洛煙一挑眉道:“明媒正娶有用嗎?民女比較喜歡權,不知這晉王可否把晉王府中的大權交予民女呢?這樣,未來的生活也不顯得煩悶。”水洛煙笑着說道。
這般的水洛煙,讓慕容修本提起的心,放了下來,笑道:“有何不可。”說着,他停了停,才繼續說道:“只是,這晉王府中的情況,絕非外界所見的那番平靜,煙兒可是做好了準備。”
“民女怕什麼?天塌了不是還有晉王爺嗎?”水洛煙倒說的雲淡風輕。
慕容修聽着水洛煙說着,突然湊近了一步,大手撫上水洛煙的臉,改了這嬉笑的語氣,認真道:“煙兒,本王定不負你。”
水洛煙就笑了笑,沒回話,兩人順着宮牆,從側宮門離開了皇宮。慕容修一路送着水洛煙,回了將軍府,這一切,已成定局,誰也無法更改。
水洛煙在將軍府門口與慕容修告別後,便進了將軍府。這才一進府就發現了氣氛有寫不太對勁。水洛煙斂下了神色,還沒來得及開口詢問,便看見茴香在不遠的地方死命的對着自己眨着眼睛,但有一句話不敢吭。
這時,柳名伶從不遠的地方走了來,才輕輕在水洛煙的耳邊說道:“洛煙,將軍到府了,這宮裡的話也傳到將軍府了。將軍才下馬,便怒氣匆匆,這會在裡面等着你,你進去吧。”
“謝三娘。”水洛煙淡淡對着柳名伶道謝着,方纔朝屋內走去。
這消息傳的真快。想必今日慕容雲霄在殿上說的話早就已經傳遍了京城這大大小小的官員口中。大家莫不羨慕將軍府出了太子妃,但也奚落着水洛煙這個放着太子妃不做,卻非要嫁到晉王府的嫡女。而先前水天德那給龍邵雲的信,本意就是這幾天便會回京,纔不讓龍邵雲再跑一趟邊關。
只是,一切都晚了,事成定局。
水洛煙推開門,走了進去,對着站在窗邊的水天德道:“爹爹。”
水天德轉過身,看着水洛煙,冷聲說道:“還記得本將是你爹爹?你盡然做出如此讓將軍府丟人之事!”
水洛煙淡淡一笑,接着道:“爹爹,何來丟人之說?這將軍府不也出了太子妃?這可是無上的榮耀。而煙兒只願找一個自己想嫁的人。這皇上也下了旨意,所提的要求,煙兒也無異議,也懇請爹爹成全。爹爹若不認煙兒這個女兒,煙兒也無話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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