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知道?”水洛煙快速的問着小七。
若小七都不知情。那麼李全到晉王府絕非是臨時起意,而是早有安排?小七則看着水洛煙若有所思的表情,差點沒跳起來,面色奇怪的看着水洛煙,好半天沒說一句話。
不會就這點功夫,晉王府還能給惹出點什麼事吧?小七看着水洛煙,上上下下仔細打量了一番,但是水洛煙身上無任何傷痕,情緒看起來如往常一般,又不像是出了什麼亂子。小七越發不解的皺起了眉頭,但又看了看時辰,慌忙道:“娘娘,快隨小七來,等下若讓皇上等着了,那就不好了。”
“恩。”水洛煙也沒多說什麼,徑自跟着小七,朝御龍殿而去。
快到御龍殿時候,小七突然嘀咕了句,道:“這完顏森怎麼會出現在這?”
“那是完顏森?”水洛煙挑了挑眉,問着小七。
小七點了點頭,給了水洛煙肯定的答案。突然,他腦門一拍,驚呼道:“娘娘,不是這老頭上王府鬧去了吧。”這話說完,小七就越想越有可能。
水洛煙擡了擡眉眼,微挑了下眉,淡淡點了點頭,邊走邊把府內發生的事情和小七說了次。小七的面部表情瞬間抽搐了起來。有些意味難辯。
“怎麼?小七也覺得很奇怪?”水洛煙隨口問着小七。
小七又頓了好一會,才說道:“真虧完顏紫想的出來!她都不怕鬧上去,她自己都沒臉面麼?”
小七這話裡的意思,水洛煙自然知曉,她淡淡的說道:“應該不是完顏紫,是完顏森。本宮想,這應該就只是因爲王爺冷落了側妃,側妃回家嘀咕了幾句,這完顏夫人心疼自己的閨女嫁到王府卻守活寡。若平日,王爺沒去正妃,只是納妾,那也許還沒事,畢竟完顏紫還是有地位的。但這王爺立了妃,事情就變了。也許是覺得威脅了吧。”
水洛煙說的很平淡,就彷彿這一切事情和自己都無關一般。就連腳下的步伐都始終如一。小七聽着水洛煙的話,再看着水洛煙那張平靜無波的臉,難免心裡犯了嘀咕。這水洛煙該是多沉着冷靜,這事都鬧上御龍殿了,還不變聲色。
“娘娘,您這可是胸中有計謀?”小七暗奈不住好奇,問着水洛煙。
水洛煙輕瞥了眼小七,突然嘴角勾起了一抹壞笑,說道:“謀你家王爺的權,竄你家王爺的位,如何?”
“厄……”小七無語了,想了想,又接着道:“娘娘要想要,王爺會拱手送,哪裡需要娘娘費腦子嘛!”他嘀咕着。
水洛煙悶悶的笑着,小七這才反應過來,他被水洛煙牽着鼻子走了一圈,自己想問的事情一點沒着落,一直順着水洛煙的話,倒是被她開起了自己的玩笑。
一樣陰險的兩人!小七暗自腹誹着,但卻在御龍殿附近停下了腳步。水洛煙看着小七,微微頷首後,也不曾多說什麼,便自己提步御龍殿的方向而去。
到御龍殿門口,太監一見到水洛煙,就立刻說道:“請晉王妃稍等片刻,奴才這就去通報皇上。”
“勞煩公公了。”水洛煙不卑不亢,生疏有禮的說道。
沒一會的功夫,便再度傳來太監尖銳的聲音,道:“宣晉王妃覲見!”
水洛煙這才款款朝御龍殿內而去。御龍殿內的氣氛顯得有些低沉。並不像大婚後其樂融融的家宴,倒像是山雨欲來風的陣勢。水洛煙還沒走到殿內,卻意外的看見高勝從殿內走了出來,水洛煙本纔想打招呼,誰知,高勝冷哼一聲,連招呼都不打,徑自從水洛煙的面前走去。
水洛煙也不動怒,只是越來越好奇,這殿內是顛倒黑白說了多少讓人聽起來刺激的話。看着就在面前的那道門檻,水洛煙收起了情緒,擡腳跨過門檻,真正的進到了御龍殿內。
殿內,圍着慕容澈、水洛容,慕容修。慕容雲霄坐在主位上,完顏森和完顏紫跪在地上。慕容雲霄的臉色讓人看不出情緒。慕容澈和水洛容的眼裡倒是多了幾分看熱鬧的幸災樂禍。唯獨慕容修像個沒事的人一般,坐在原座上。
“臣妾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水洛煙福了福身子,不卑不亢的對着慕容雲霄說道。
“起來吧。”慕容雲霄的聲音仍就平緩,聽不出情緒。
水洛煙順從的站了起身,眼角的餘光看向了慕容修。慕容修點點頭,對着自己身旁的空位示意了下,水洛煙這才從容的做了過去,也不造作的就在慕容修的邊上坐了下來。兩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流着,但很快,彼此收回目光,專注的看着這御龍殿內發生的事情。
待水洛煙坐定,慕容雲霄這纔開口說道:“愛卿有事,現在可以說了吧。這裡既無外人,愛卿指名要的人也到了。若再有吞吐,修怪朕怪罪於你!”
慕容雲霄的聲線已經冷了下來,完顏森不免的打了個哆嗦。完顏紫則在一旁哭哭啼啼的。在晉王府內的囂張跋扈已然不見,只有一副憂見我憐的模樣,任誰也不免多心疼上幾分。
但完顏森的視線卻微微撇向了在座的慕容澈和水洛容。這眼裡的猶豫又多了幾分!慕容澈冷了臉色,問道:“怎麼?完顏大人是覺得本太子不應該出現在此?還是,完顏大人覺得,本太子不是慕容家的人?是愛人?”
被慕容澈這麼一說,完顏森真有幾分騎虎難下。慌忙說道:“老臣不敢,太子殿下息怒。只是……只是這關乎到晉王府及小女的名聲,實在不足對外人道。”
“有事直說。今日本就是朕設的家宴,而非來替愛卿解決家長裡短。更何況,這女兒嫁出府,就本歸夫家管教,何來回孃家哭訴一說?”慕容雲霄的話裡已經有了幾分責備之意。
慕容修看着水洛煙,慢里斯條的喝着太監遞上來的茶,一點也不心急,帶着幾分玩味,看着眼前鬧的這一出。
完顏森一咬牙,正欲開口時,慕容修卻意外的先開了口,但卻不是對着完顏森,而是問着坐在一旁的水洛煙,道:“愛妃可否告訴本王,這府內是發生了何事?怎麼讓老丈人和側妃都一起到了御龍殿?莫非是愛妃授意?若是如此,可就不能怪本王責怪愛妃。”
慕容修這一開口,所有人把視線都看向了慕容修和水洛煙。慕容雲霄的眼神在慕容修的身上來回看了圈,最後落在了水洛煙的身上,淡漠的說道:“說。”
水洛煙這才從椅子上站了起身,微福了福身子,看了眼跪在眼前的兩人,嘴角勾起一抹頗有深意的笑,這才淡淡的開了口,說道:“啓稟皇上,事情是這樣的!臣妾才嫁入晉王府一天,先前的事情,臣妾並不太知情。昨日是臣妾和王爺的新婚夜,這一早,敬事房的李全李公公就到了王府,說是奉了皇上的口喻,要來取臣妾落紅的白絹。要載入敬事房。”
水洛煙說的自顧自,全然沒理會在場人的表情。完顏森想打斷水洛煙的話,但礙於慕容雲霄在場,不敢太過於放肆。而一旁的李全已經嚇的瑟瑟發抖。慕容雲霄一直聽的很安靜,只是眉頭越發的皺了起來。
水洛煙笑了笑,才繼續說道:“臣妾這就有些奇怪,這敬事房怎麼管起了王府後院的事情呢?但,若是皇上的旨意,臣妾定不可能違背。可,這問題就出在此了。也不知,是因爲臣妾嫁到王府不得帶喜的原因,還是臣妾這正妃地位不如一個側妃。竟然在半夜時,側妃帶着貼身的奴婢到了臣妾的院落,不由分說的進了臣妾的裡屋,這一來一去,臣妾落紅的白絹不見了蹤影。早上李公公再問來臣妾要時,臣妾可真就無從尋找了。”
水洛煙說的落落大方,臉上沒一絲因爲說的是這些隱晦羞澀之事而顯得難堪的神色,更不帶窘態,彷彿評論的是他人之事。
“臣妾進了這御龍殿,看見側妃時,心裡大概就有了底。估摸是早上李公公詢問之時,臣妾說,公公所要之物,該問側妃。想必是側妃誤會了,以爲臣妾賴她偷了什麼貴重物品。臣妾想,這京城上下,還有不知晉王府情況之人嗎?這正妃入了府卻住的西樓,還有什麼是值得他人覬覦?”
雲淡風輕的話裡,水洛煙把事情說了次,也順帶告了一個悶狀,讓完顏紫有冤伸不得,想提前惡人先告狀,也沒了機會。而李全爲了自保,也會看清情勢,知道該站誰這邊,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畢竟,假傳聖旨一事,可是死罪!
“水洛煙,你血口噴人!在王府時,你可不是這麼說的!”完顏紫被水洛煙這麼一激,哪裡沉的住氣,“而且,當本宮到你那時,你的牀上本就沒白絹,本就是不貞之人,還能在此信口雌黃,皇上,您可要爲本宮做主啊!”
完顏紫跪在慕容雲霄的面前,哭哭啼啼的,好不委屈。
“放肆!”慕容雲霄喝斥着,這一聲喝斥,不知是說的水洛煙還是完顏紫。
水洛煙見好就收,該說的都說完了,剩下的,只需要等聖裁便好。她淡淡的退到了慕容修的旁邊,重新坐到了位置上,卻在坐下的那一瞬間,看見了水洛容朝自己投來的一記目光。水洛煙微微斂下了神色,但卻仍不發一言,只是對着水洛容頷首了下,便移開了自己的目光。
慕容修趁着無人之時,輕握住了水洛煙的手,緊了緊,很快又若無其事的收回了手。
“李全,可有此事?晉王妃說,你這奴才,是假傳朕的口喻?這宮內的敬事房什麼時候管到王府的事情了?朕怎麼不知?”慕容雲霄突然對着李全訓問道。
李全嚇的雙腿直打哆嗦,不斷的對着地板磕着頭,出了血了都不自覺,連忙喊道:“奴才是冤枉的,奴才不敢啊!”說着,李全又磕了幾個頭,眼角的餘光看向了淡定自若的坐在椅子上的水洛煙幾眼,接着說道:“是完顏大人來找奴才,說是奉了皇上的旨意,要奴才去晉王府問娘娘要白絹。奴才想,這完顏大人之女也是晉王妃的王妃,定是不可能出了錯的。所以……”
李全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完顏森截了斷,對着慕容雲霄說道:“皇上,您可莫聽這個奴才亂說,老臣豈會做這等假傳聖旨之事?”
“爲何不能?”意外的,慕容修開了口,話雖淡,卻有暗藏洶涌的氣勢,淡淡的輕瞥了一眼完顏森,竟然也讓完顏森這個久經官場的老人打起了哆嗦。
他的眉眼甚至不敢看向慕容修,心裡打起了嘀咕。這慕容修何時能有這般氣勢?但當完顏森鼓起勇氣時,再看向慕容修時,竟發現,他的眼神又恢復了先前的平靜。是他看花了眼嗎?完顏森不免的在心裡想着。
“此話怎說?”慕容雲霄問着慕容修。
但水洛煙卻接過了話,重新站了起身,對着慕容雲霄說道:“皇上,臣妾想,這是臣妾的錯。想來應該是臣妾進了晉王府,讓側妃覺得自己失了寵,畢竟這王府後院之事,該由正妃掌管,而目前,王府的後院之事,都暫由側妃掌管。臣妾想,側妃也就是一時心急,纔對完顏大人抱怨了幾句,而這抱怨,依臣妾看來,應該是在婚前。這完顏大人愛女心切,自然會想替女兒鋪路,可憐天下父母心。實在怪罪不得。”
水洛煙說的技巧,表面上,替完顏森和完顏紫求情。可這言下之意,卻說的明白,這府內看見的齷齪之事。慕容雲霄最忌諱的便是以下犯上,尊卑不分。慕容雲霄的骨子裡,都是一個階級分明之人。水洛煙自懂的這點,纔在慕容雲霄面前掀了這層波浪。
有時候,殺人不一定要見血,奪權更是不需拼的你死我活。
“荒謬之事!”慕容雲霄聽完水洛煙說的話,果然如同水洛煙所想的一般,面色有些難看了緊。
完顏森這下,被水洛煙的話,堵的一句也說不出。這晉王府裡,雖然完顏紫握着大權,但並不代表晉王府上下都是他的人。明爭暗鬥難免,慕容雲霄若要真的查下去,這顯而易見的事實也會曝光,此刻,沉默纔是上策。
誰知,完顏紫卻不如完顏森沉的住氣,完顏森甚至還來不及管住完顏紫的嘴,就聽着她說道:“皇上,請您爲臣妾做主。王府在沒正妃之前,定然就是側妃管轄後院之事,既然這王爺立了正妃,臣妾自是不會貪戀這手中的權利分毫,會悉數交出。”完顏紫說的信誓旦旦。
“但是,皇上,臣妾知道臣妾半夜去了正妃的屋裡,行爲有些欠妥,可,臣妾也確如沒見到正妃的落紅的白絹,又豈來故意藏起白絹栽贓之說呢?早上,來請臣妾的姚嬤嬤可什麼也沒說,臣妾就帶着婢女匆匆去了正妃的屋裡,若真是臣妾取了白絹,想來,白絹定是路哦在臣妾的屋內,還請皇上徹查。”完顏紫的思路很清晰,先前被水洛煙咬住的尾巴,急的說不出話,到了此刻,似乎也恢復了鎮定。
本以爲水洛煙聽到這話,會臉色大變的完顏紫,卻發現,水洛煙仍然沉穩的坐在位上,不動聲色,嘴角含着一絲嘲諷之意。
“要這麼複雜嗎?有圓房沒圓房,是否是處子,問王爺不就知曉。”慕容澈終於開了口,淡淡的說着。
慕容修看了眼慕容澈,凝了眉,才道:“太子殿下,現在這情況,僅憑四弟一言之辭,可以服衆?四弟就怕,免不了落一個偏袒的罪名。”
慕容修的話才說完,水洛煙撇了眼慕容修,卻在他的眼裡看見了一絲興味。水洛煙回了慕容修一抹笑,便很快收回了自己的注意力。
到是一直沉默的水洛容突然掩嘴笑了起來,像是有些不經意的說道:“姐姐沒嫁晉王府前,作風就頗爲奔放。和晉王爺的私交一直不錯。有些事,依臣妾來看,還是找到白絹,證明姐姐和側妃娘娘的清白纔好!”說着,她挑釁的看了眼水洛煙。
水洛煙輕笑了聲,接口道:“太子妃娘娘,所言及是。還請皇上聖裁。”
慕容雲霄看着這屋內暗潮涌動的場景,站了起身,手一揮,冷聲道:“來人,去晉王府側妃的屋裡搜查,是否藏了正妃的白絹。若真是如此,側妃犯了女子最不該犯的嫉妒之心,交由正妃處置。若反之,正妃行爲不檢點,那則貶爲庶民,永不入府。”
說完,慕容雲霄一拂袖,就離開了御龍殿。這本坡有含意的飯就被這一來一去,攪和的烏煙瘴氣。一屋的人各懷心思,水落容帶着看好戲的心,完顏紫一臉的篤定,只是在對上水洛煙的無畏時,不免帶了一絲的疑惑。
隨着慕容雲霄的旨意,高勝便帶着人去了晉王府,完顏森看了完顏紫一眼,不免斥責了幾句:“你可有把握?別沒害到水洛煙,把自己賠了進去。爹爹早就告訴過你,這水洛煙才進府,你虛實都不清,豈能隨便魯莽。萬一水洛煙比你想的高段的多,看這事,你怎麼收場。”
完顏紫冷着一張臉說道:“慕容修納進那麼多女人,可碰過誰?就算是如火如荼的份上,他都能停手不繼續。這府裡誰不知道這些。何況,我親眼所見,還有錯?這一鬧,水洛煙定是完蛋,正妃之位,我又豈能拱手讓人!”
“你……”完顏森搖了搖頭,“紫兒,你莫忘了爹爹讓你進晉王府的初衷!你若助爹爹完成了,以後,十個慕容修都不是問題!”
……
——
“真看不出姐姐是如此惹事的主。連這好好的家宴也能被姐姐給毀了。”水洛容在水洛煙的身後,淡淡的說着。
水洛煙連頭都沒回,更別說該有的禮儀和尊重,那語調裡帶了幾分的嘲諷回道:“毀了不挺好。免得和不喜的人坐一桌吃飯,消化不良,那就糟心了去了。”水洛煙的話裡不留一絲情面,刻薄了些。
“你……”水洛容的臉色頓時難看了緊,手心攥着拳頭,半天說不出話。
跟了上來的慕容修,正好聽見這話,而一直在水洛煙邊上的薄荷則一直憋着笑,門口的小七也聽了真切。
就在這時,慕容澈走到了水洛容的邊上,冷聲叫住了水洛煙。水洛煙這纔回過頭,看了眼慕容澈,敷衍的福了福身,直接說道:“見過太子殿下。臣妾這住京城最西頭的人,一身可都是晦氣,莫靠的近了,免的沾了晦氣,染了您的紫氣,以後說不準,會發生什麼。這不,高總管還急着隨臣妾回府處理這名譽之事,臣妾就不多逗留了,抱歉。”
說完,也不管慕容澈什麼臉色,水洛煙徑自朝前走着。慕容澈則看着水洛煙的身影若有所思。一旁的水洛容有些急了起來,但在慕容澈的眼神下,水洛容也收起了情緒。
“愛妃急什麼?”慕容澈丟下這麼一句話,便朝東宮的方向而去。
水洛容楞了下,也連忙追了上去。
水洛煙的耳根可算是恢復了清淨。但這才走了兩步,她的手就落到了一雙熟悉的大手之中,那陣陣暖意,從手心傳了過來,透進心中。
“喲,王爺不怕等下落人口舌?說是影響不好?別忘了,臣妾這先前就是作風不好之人,別連累了王爺。”水洛煙帶了些嘲諷,說道,但手倒也不曾抽開便是。
慕容修不以爲意,只是笑了笑,狹長的酒窩露了出來,帶了幾分性感和誘惑,道:“愛妃這一手留的可真好。殺人不見血,就算不能斬草除根,也砍了左膀右臂,想恢復元氣,依本王看,應該是沒機會了吧。”
“那是王爺教的好。”水洛煙回的極快。
到了軟轎邊,水洛煙便出自己的手,頭也不回的上了車,留下在外的慕容修。慕容修看着進到軟轎裡的水洛煙,幾分寵溺,幾分無奈的搖了搖頭。
原來,他的煙兒也會耍小脾氣。原來,他的煙兒也不是全然的無動於衷。思及此,慕容修眼底的笑意越發的濃厚,掀開轎簾,也隨之上了軟轎。小七見兩人都上了轎坐穩後,才吩咐轎伕起轎,自己則和薄荷緊跟在轎子後,朝晉王府的方向而去。
“煙兒這可是置了氣?怪本王昨夜把你一人丟下?”慕容修對着一直看向窗外的水洛煙,隨口問道。
水洛煙怔了下,好一會才答道:“王爺想多了。”這話裡,帶了幾分疏離。
刻意不看向慕容修的眼神中卻閃爍着一抹不明深意的情緒。慕容修太能洞察人心。水洛煙自認自己的心裡素質很好。卻也真的不曾想過,會在新婚之夜,被上一秒還在一起濃情蜜意的人,在下一秒時就把自己拋到危險之中。這不快,總歸是有一些。
慕容修隨意的倚靠在軟墊之上,對着水洛煙解釋道:“本王若不走,煙兒可有今日的機會?有些事情,忍一時,可換一世安寧。若煙兒不入晉王府,本王確實不需要忌憚完顏紫,但煙兒進了晉王府,便是本王的責任。本王不想夜長夢多,更不想看見煙兒被打擊。煙兒真的以爲完顏紫那麼簡單的人?接近本王無目的的嗎?”
聽着慕容修這麼一說,水洛煙猛的回過頭看着慕容,急急問道:“敢情這一切都在王爺的預算之中?爲什麼臣妾在看小七的表情時,卻顯得一臉迷惘。小七和王爺不是焦不離孟,孟不離焦,還會有小七不知道的事情?”
水洛煙的腦子轉的很快,擺明了不信慕容修的說辭。
慕容修被水洛煙逗笑了,倒也不賣關子,涼涼說道:“完顏紫進晉王府四年,對付你的,算是老套路了。她倒不是真想去看你是否有落紅,看的只是本王是否在你房中。若本王不走,這後面的戲演不下去。完顏森應該在聖旨下時,就把敬事房那打好了招呼,想着,這種小事,姑娘家臉皮薄,肯定不敢真的鬧起來,這假傳個聖旨也沒什麼。誰知,竟然對上了煙兒這麼一個主,事情就跑偏了,偏偏完顏紫被你反賴完,還真的順着意思上了殿,這一鬧,事就鬧大了。”
說着,慕容修幾分認真的看着水洛煙,又道:“鬧到御龍殿,倒真是出乎了本王的意料。本王原先倒以爲,這完顏紫會給你點下馬威便是。但,這事惹了起頭,煙兒的聰明定會把劣勢變爲優勢,本王鋪了路,至少目前的情況不明,不適宜出面替煙兒掃清障礙,只能在暗處。但顯然,本王低估了煙兒,就算鬧上了殿,也能臨危不亂,想必這府中煙兒都安排好了。這一來,側妃交由正妃處置,煙兒的目的不是一步步的朝前了?”
慕容修說的輕鬆,眉眼間運籌帷幄的自信,雖帶着幾分輕佻,卻不容他人質疑。
水洛煙看着慕容修,斂下的眉眼卻在思量。
慕容修,真的是一個城府極深的人。每一步棋走的完好,棋差一着,都隨時粉身碎骨。她沒想到的,慕容修已經替她想到,她所想剷除的,慕容修早就替她鋪好康莊大道。
萬事俱備,只欠東風。慕容修,你心底最深的野心,也是如此嗎?
水洛煙斂起情緒,再擡眼時,又恢復了那雲淡風輕的架勢,不太經意的隨口問道:“王爺老在扮演雙面人,不怕有天自己神經錯亂得了精神病嗎?”
“精神病?”顯然,慕容修沒太聽的懂水洛煙的話是什麼意思。
水洛菸嘴角抽搐了下,好半天沒說一句話,最後乾脆拿起薄荷先前就準備好,放在軟轎裡給自己消遣的水果,不客氣的塞到慕容修的嘴裡。慕容修倒也接的自然,順口咬下了香脆的蘋果,仍不忘在水洛煙的脣上偷一個吻。
果香肆溢在脣齒之間,軟轎內不大的空間裡,充斥着曖昧,溫度一點點的升騰,雖兩人不再交談,卻此刻無聲勝有聲。
當轎子穩穩的落在晉王府時,慕容修先下了轎,這才扶着水洛煙下來。大手又自然的環過她的腰身,從容的朝府內走去。這一幕落在不遠處的完顏紫眼裡時,那眼裡的妒火,讓她險些抓了狂。
“王爺這是不演戲了?”水洛煙看着今日大方的慕容修,酸着他。
慕容修一挑眉,說的到無所謂,道:“誰要愛妃清理門戶清的這麼快,本王這戲法演啊!”
“王爺這意思是,臣妾這要手下留情?”水洛煙繼續問道。
“那倒不至於,不過人暫時別玩死了,完顏森的後面,應該還有人。”慕容修說的直白,一絲修飾的成分都沒有。
小七跟在身後,聽着這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冷汗嗒嗒的下!完顏紫囂張跋扈了四年,應該想不到,一夜之間,這風雲變了樣。水洛煙深韻擒賊先擒王的道理。若晉王府的這些女眷被她認爲賊人,那麼,完顏紫必定是這些賊人的主事。給了完顏紫一個懲罰,晉王府內的風水會大變氣場。
這當家主事之人,自然也會悄然發生改變。
水洛煙隨着慕容修進了府,所有的人都在完顏紫的屋前站定,這裡自然也包括了完顏森,還有高勝,及從宮內帶來準備搜查的人。高勝也不是傻子,貿然前去,必然也是等到所有的人來齊,而這之前,完顏紫的院落已經不允許任何人進出。
“王爺,側妃娘娘,奴才得罪了。”高勝對着慕容修和完顏紫說道。
“高總管,請。”完顏紫此刻倒顯得大度沉穩。
高勝一揮手,一羣人魚貫而入,仔細的把院落從裡到外的翻找了一遍,一處也不曾落下。完顏紫一直看着水洛煙的神色,水洛煙卻顯得有些無趣,徑自在院落外的石凳上坐着。
這還沒半柱香的時間,就已經有人急匆匆的走了出來,把一方沾了血跡的白絹遞到了高勝的面前,說道:“高總管,白絹已經找到,就在側妃娘娘的牀墊之下。”
“什……什麼?”完顏紫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見了什麼,顫抖着聲音,一個箭步的走上前,想搶下高勝手裡的白絹看個仔細,卻被一旁的侍衛給阻攔了。
“側妃娘娘,這白絹是證物,奴才還需帶回宮中復明。”高勝的聲音冷了幾分,對着完顏紫說道。
完顏森的臉色也顯得難看了許多,惡狠狠的瞪向了完顏紫。完顏紫已經煞白着一張臉,顯然不敢相信高勝說的話。
高勝沒理會完顏紫,徑自走到了水洛煙和慕容修的面前,說道:“晉王爺,娘娘,奴才這找到證據,便回宮覆命。這王府之中的事情,奴才就不好多加干涉了。”
“小七,送高總管。”水洛煙吩咐着一旁待命的小七,又回過身對着高勝說道:“高總管慢走,本宮這就不送了!”說完,她微微對着高勝頷首後,目送高勝離去。
高勝走後,水洛煙看向了還在晉王府內的完顏森,這聲調就冷了幾分,道:“完顏大人,本宮想,這晉王府的門在哪裡,您應該很熟悉,不需要本宮親自請您出去吧。”這話裡,幾分威脅,眼神裡帶着警告,看着完顏森冷聲說道。
完顏森顯然不把水洛煙放在眼裡,纔想斥聲時,水洛煙又接着道:“莫非完顏大人想管慕容家的事?是否還需要再面聖?這鬧大了,難看的。何況,這皇上的口喻你我可聽的真切,不是謠傳,不是誤傳,更不是假傳。恩?”
“你……”完顏森面色鐵青,看着水洛煙,手指比向水洛煙時都有幾分顫抖。
“薄荷,送客!”水洛煙冷聲命令着一旁的薄荷。
“是!”薄荷恭敬的應了聲,走上前,對着完顏森說道:“完顏大人,請隨奴婢來。”
完顏森左看右看,最後一拂袖,還真的離去。水洛煙看着完顏森離去的背影,扯了抹嘲諷的笑,突然有幾分同情起完顏紫。在這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時代中,兒女都只是父母手中的棋子,有利時用之,無利時棄之。她亦如此,完顏紫也亦如此。
只可惜,完顏紫是敵人,而非友。對敵人仁慈,則是對自己殘忍。
閒雜人等都退了去,只剩下當事人時,完顏紫從錯愕之中已經回過了神,冷了神態,帶了幾分冷酷,嗤笑了聲,說道:“本宮倒想看看,這王府內,誰敢動本宮。”顯然,這話下,完顏紫也沒把就在面前的慕容修放在眼裡。
這是一種習慣的慣性,慕容修太像個隱形人,過往無論完顏紫做的多過分,慕容修從不曾干涉。這一次,完顏紫自然也這般認爲,畢竟今天早上的事情,也只是一個意外。完顏紫不否認水洛煙有些手段,但這些手段,她不認爲可以影響到自己的地位。
完顏紫這話一出,一旁的家丁還真的就這麼站在原地,一動也不動。這是多年下來的麻木。
水洛煙不以爲意的看了看身後的慕容修,就這麼淡淡一撇,而後收回了目光。
完顏紫帶着幾分得意,看着水洛煙,突然,只聽慕容修冷了聲,說道:“不知,本王敢不敢呢?”那話聽着平淡,卻透着威嚴。
從不曾見到慕容修如此這般的家丁,一下子軟了手腳,跪在地上,嘴上求着饒。水洛煙聰明的不吭一聲。完顏紫聽到慕容修這麼說,也楞了一跳,下一秒就變了樣,哭哭啼啼的求着饒,道:“王爺,妾身真的是冤枉的……”
嘖嘖……這變臉的速度真是夠快的。水洛煙淡笑不語,在心中腹誹着。
“這事,皇上已說,交由正妃處置,本王豈能違背聖喻?”慕容修的話,很淡,卻有決定性作用。
順着慕容修的話,不容完顏紫多說一句,水洛煙已經開口道:“把側妃關到後院的柴房之中反省,容本宮想想如何處置。”
水洛煙這話說完,跪在原地的家丁,你看我,我看你,好半天沒個動靜。水洛煙冷淡的聲音再度揚起,嘲諷道:“難道,這晉王府還真是側妃做主?當王爺和本宮是擺設嗎?”那幾分威儀,幾分氣勢,讓家丁們頃刻間回過神來。
“是。奴才立刻就辦。”其中一個帶頭家丁起了身,快速的走向了完顏紫。
這一下,他們不再顧忌完顏紫,立刻給她綁上了繩子,拖向了後院。水洛煙看着完顏紫消失的身影,拍了拍手,嘲諷着說道:“也不過如此,本宮還以爲,有多衷心呢。看來,這完顏紫顯然手段沒做到家。”
“那愛妃可否悉數做到家呢?”慕容修在身後帶着笑意問着水洛煙。
水洛煙看了眼慕容修,答了句:“看心情!”
慕容修郎聲笑了起來。小七聽的有些汗嗒嗒的。薄荷一直悶悶的笑着。
“娘娘,您是否要搬回東樓,這本就是正妃所在的院落,只是被側妃給佔了先。”姚嬤嬤突然問着水洛煙。
水洛煙看着眼前的院落,有一會才說道:“不了。本宮不喜用他人用過的。等事都解決了,再議這個事情。”她回絕了姚嬤嬤的好意,接着,只見水洛煙轉過身,帶着淡淡的笑意,對着姚嬤嬤道:“姚嬤嬤,今日的是,多虧了你。”
“娘娘客氣了,這是奴婢應該做的。”姚嬤嬤並不居功。
早在西樓,聽出些端倪的姚嬤嬤,等完顏紫和小菏都立刻院落時,便找了個藉口進了院落,姚嬤嬤的身份自然不容他人懷疑,平日,也經常替慕容修傳些口信什麼的。於是,逮着了空,便自然的把東西放入了完顏紫的牀榻之下。無論水洛煙在宮內會如何應對,這是一個保證後院不失火的辦法。
突然,水洛煙看向了茴香,說道:“茴香,本宮有些事,想差你去辦。可以嗎?”
“當然好啊。娘娘的吩咐,茴香肯定辦到!”茴香答的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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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王府內的章節,展示的是一個女子的大智慧。大智慧不應該用於在宅子內和女眷們爭風吃醋。要的是能做一個真正比肩的女子。完顏紫的事,不算完,但不會佔太大筆墨。留着她,自然有用處。茴香被送出府,也是避免了後患,這是最好的辦法。陸續會有更多精彩的人物加入。那個姬蓮娜會充擔一個什麼樣的角色?大家盡情想像!
哈哈。我開心寫文,大家開心看文,就是極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