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秦朗站在雨夜裡,戛然轉過身,微微上揚的語音感覺到他滿溢出來的期待。
池小影十指無措地搓着,嘴巴張開,又合攏,再張開,再合攏,許久,才艱難地擠出兩個字:“晚……安!”
秦朗一動不動,不接她的話。
池小影更加無力,一會兒看雨,一會兒看燈,最後不得不再次把目光落在秦朗的身上。
“秦朗,我……”她可憐巴巴地從眼簾下面偷瞄他,聲音怯怯的。
“小影,在你喊我的那一個瞬間,你腦子裡閃過什麼念頭?說實話。”秦朗走到她面前,低下頭,柔聲輕哄。
池小影無言以對,無計可施,不管了,頭皮一硬,閉上眼,“留下來。”這三個字,她像用了一身的力氣,掌心密密的汗水。
秦朗的眼裡漲滿熾熱的情意,他輕輕地托起她的下巴,不讓她的眸光遊移,聲音嘶啞:“你確定?”
池小影曲起手指,身體緊繃得像一把拉滿的弓,一擡手,箭就要射出。
“嗯!”音量低不可聞,卻足以讓秦朗聽得分清。
秦朗低笑,然後嘆了一聲,吻就下來了,密密地包圍,舌煽情地攪動,極其情慾,和傍晚時那個溫柔的輕吻完全不同。池小影驚得動都不敢動,只能閉上眼,舌尖火燒火燎,雨聲遠了,外面的汽車聲遠了,只有自己心怦怦跳的聲音,震着耳朵。
她清晰地聞到秦朗身上如松樹般清冷的香氣,讓她微醺,一波一波的,腦子開始發熱,暈暈的。兩個人身子緊貼,呼吸加重,似要擦出火來。秦朗的手指悄然解開了她胸前的鈕釦,慢慢探進去,修長的手指覆上她胸前的渾圓,所到之處皆是燎原的春火。
池小影覺得身體都不是自己了,只能隨着秦朗的手指一呼一吸,在她快要丟盔卸甲之時,秦朗突然收了手,身子一彎,突地把她整個人抱起。
“啊!”她失聲輕呼。
“我不想留下來。”秦朗俊雅的笑聲飄蕩在雨裡。
他不想留下來,也沒讓她留下來。他抱着她來到了他的臥室,她從他的頸彎處往裡看去,淡藍色的牀單,平整潔淨,淡藍色的枕頭,鬆軟柔和。在靜謐的燈光下,它們發出海水一般波動的光澤,蒸騰着淡淡的誘惑。
然後,她像一滴小水珠輕輕地落在了藍色大海里。
她聽到秦朗在浴室裡洗漱,水嘩嘩作響,她不由地捂住心口,感到每一個聲響在她的心裡面如同翻江倒海一般。
秦朗再出來時,已經換上了鬆軟的睡衣,他擰滅了房間的大燈,只留下牀前一盞檯燈。
“把……燈都熄了。”池小影蜷縮成一團,身子顫抖着。
";你呀,”秦朗寵溺地看着她,“真是個值得可憐的丫頭。”
他返身從衣櫃裡又抱出了一牀被子,在牀的另一側鋪下,熄燈,滑入絲被,睡在她的身邊。
她訝然地屏住呼吸,他側過身,面對着她。
視力適應了黑夜,她看到他溫柔的眸光如水波一樣輕蕩,明澈鎮定。
“小影,爲什麼要強逼自己做不願意做的事?你是在我身邊,你也在一點點接受我,可是你的心和身體還沒有準備好現在就完全地容納另一個人。”秦朗離她很近,說話間的氣息溫熱地拂在她的臉上。
“我聽到你在門外嘆息。”
“你心疼我?”
“我覺得不安,那……好像是因爲我……”
“小影,是因爲你,因爲你在害怕我,你害怕我向你提出一些過分的要求,而你沒辦法拒絕我,不得不勉強自己接受我。意志可以強迫身體,但眼睛說不了謊,我看着你,心裡面有點難過。我怎麼會給你這樣的感覺呢?小影,你以爲我和你在一起,就是想和你上牀嗎?”
池小影把頭埋在枕頭裡,羞慚得不敢看他。
“我是個正常的男人,抱着心愛的女人,身體會有反應,心也有渴望,可這樣的事,不是兩情相悅之時做起來才美妙嗎?如帶有一絲勉強,我成了什麼,你又把自己當成了什麼?小影,別做這樣的傻事,這是對我的不尊重,也是對自己的不尊重。我不是二十出頭的小夥子,滿腦子都裝着這事。除非你真的愛上我,不然我不會做任何你不喜歡的事,但從現在起,你要努力地適應我,別讓我等太久。”
秦朗說完,等了很久,池小影都沒一點聲音,他伸出手,摸到她一臉的潮溼。
“小影?”他訝然地坐起身。
池小影從枕頭間緩緩擡起淚溼的面容,抽泣着,“秦朗,我不是勉強,我……”
“你是出於感激?”他苦笑。
她撐坐起,掀開他被窩的一角,撲進他的懷中,勾住他的脖頸,解開他的睡衣,把頭貼在他的胸膛上,聽着他的心跳,吻和淚同時落了下來,“不是感激。上牀,對於我來說是件大事,只能和自己人生的另一半做起,不能隨意,不能感恩,不是出賣,只能是喜歡,喜歡那個人,做……親密的事。”
她曾經錯過一次,與宣瀟的那段婚姻裡,她就是從被動開始,雖然後來她努力讓自己愛上了宣瀟,但怎麼都覺着自己很弱勢,對宣瀟放任自由,才讓婚姻走到了盡頭。
這一次,她不能讓自己再錯了。
秦朗於她,沒有愛得轟轟烈烈,柔腸百轉,但他在她的心裡已無人替代。他是父親,是兄長。
是包容、溺愛她的人,給予她一個女人來到這世上所被疼惜的極限。
她怎麼能讓他失望呢?
秦朗一怔,“那你喜歡我嗎?”
池小影沒有一絲猶豫,重重點頭。
“那你是擔心我不給你承諾?”
搖搖頭,只要她肯,他隨時都會準備帶她走進結婚的殿堂。
“秦朗,發生了那麼多事,媽媽又病了這麼久,我剛把心情整理好,你對我是不同的人,我想認真地和你開始。”她仰起頭,堅定地看着他。
原來,還是他表現得急切了點讓她緊張了。秦朗溫柔地把她攬進懷裡,嘴角溢着柔軟的笑容,“好,如果你不自然,我去睡客房。”
“不要。”她圈住他的腰,“你說過了,我要加快適應你。”
他閉上眼睛,摟着她躺下,感受到她的柔軟和纖細,滿心的溫暖。
離婚後,他的身邊不乏形形色色的女人,這樣的擁抱,多數女人都會寓意深遠地讓夜晚燃燒到極點。小影明明也是結婚的女人,卻還是這般單純,不知道這樣會讓一個孤寂多年的男子失控到邊緣,可這份失控讓他感到無與倫比的舒心。
她偎着他,平靜了下來,在他懷裡換了個舒服的姿勢,慢慢合上了眼睛。
他輕柔地撫着她的頭髮,聽着廊下滴落的雨聲,幸福地笑了。
烏溜溜的黑眼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