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種動物主題的油畫,只要考慮好形象與構圖、色調,其實很容易就能畫出來,可這樣只能原地踏步,不會提高我的繪畫技術,原地打轉就意味着失敗,需要不斷創新纔可以。
所以什麼類型的風格都要試試,大概等到明年年初,我還會嘗試去學習風景類油畫。
我母親在這方面很有經驗,但是她的繪畫風格不適合我,我喜歡更加明亮的顏色,或許會融入點現代表現手法,而她屬於純正的古典風格……”
韓宣點了點頭,理解安雅說的這段話。
在牆上瞧見一幅剛畫出不久的油畫,構思和造型明顯在模仿薩爾瓦多-達利的《記憶的永恆》。
他是近代最著名的超現實主義繪畫大師,跟畢加索一樣同爲西班牙人,與畢加索、馬蒂斯一起,並稱二十世紀最有代表性的作家之一。
薩爾瓦多-達利深受心理學大師弗洛伊德影響,並且把這種影響融入了作品主題當中,不斷研究夢、性、以及潛意識等等,所以他的作品風格相當奇特,然而名聲卻不如畢加索大,或許是由於畢加索作品存世量太多,容易流通炒作的緣故。
牆上這幅畫,畫面是好幾個融化掉、像是柔軟冰淇淋一樣的時鐘,色彩跟原畫有點不同,更加明亮和鮮豔一些,能夠讓人感受到熱情、溫暖,顯然是安雅模仿他的練習作品。
藝術家的性格,會直接反應在自己創作的作品當中,安雅無憂無慮、天真、對未來充滿期待,所以她的畫,總是透露着年輕與活力,她母親塞西莉婭夫人感情不順利,於是作品的主題常常帶有悲情,卻又充斥着點希望。
“爲我家的雪山牧場畫一組風景畫怎麼樣,那邊有許多地方適合被當作繪畫題材。
不然去馬爾代夫畫大海也行,在那邊拍照的人很多,但沒有出名的油畫作品。”
韓宣說話時候,來到木架前。
上面擺放着許多小雕塑和陶藝作品,造型大多都挺簡單,安雅在繪畫方面存在天賦,並不意味着在雕塑和陶藝上也有,這兩門都屬於手藝活,需要花費大量時間去學習鍛鍊。
不少在古代很珍貴的工藝品,燒製技術如今已經被人們掌握,例如既出名又漂亮的曜變天目盞。
韓宣的衆多收藏裡,有一件宋朝藍色花紋的珍惜曜變天目盞,屬於稀世珍寶,被藏在十七裡灣酋長寶藏博物館的防彈展櫃裡。
而此刻,他隨手拿起一件,小盞里布滿紫色圓點,密密麻麻,場景如同在夏日的沙漠裡看見了星空。
舉着它給安雅看,臉上帶笑問她說:“你燒的?”
安雅正在收拾東西,拿抹布擦乾淨桌子上的灰,目光看向韓宣這邊,說道:“對啊,陶藝課時候老師教我們做的。
拉胚、上釉都是我自己做,然後老師幫我們燒,總共做了六個,只有這個最漂亮,於是被我留下做記念。
馬爾代夫風景不錯,雪山牧場也不錯,適合畫田園風光,尤其是螢火蟲森林,我一直想把它給畫出來,但還沒考慮好應該怎麼畫。”
“這樣啊,天目盞送我了。
外公、爺爺他們喝茶時候,都有專門給自己使用的茶杯,我也需要一個,用你做的杯子喝茶,估計會比較香。
再練練繪畫技術,我相信你可以做到,畢加索活着時候見到自己作品被擺進羅浮宮,總有一天你也可以。”
韓宣半點都不客氣,把杯子交給忙着欣賞小玩意兒的沈語彤秘書,接着說:“找個盒子裝起來,放在包裡帶走,以後喝茶我就用這個杯子。”
“貧嘴。”安雅嗔怪道,眼睛、嘴巴、眉毛都在笑,聽見這句話後顯然很開心,繼續開口說道:“每一位藝術家,都希望能看見自己作品被收藏進羅浮宮,那是屬於畫家的最高榮耀,哪怕只有個小小的展位就夠了。
你不許幫忙,我想要靠自己完成這個目標,有時候發現你活得真無聊,無論什麼事,輕輕鬆鬆就可以做到,一點都沒挑戰性。”
韓宣對此不可置否,聳肩告訴說:“好吧,我不幫忙。
這樣確實很無聊,但也不是什麼都很容易,我正在給自己設置難題,比如送人上火星。
模擬火星氣候環境的密封室,還有生活艙都建好了,在加利福尼亞州聖克拉拉工業園裡,挑選出的五位自願者,將會在生活艙裡度過一個月時間。
這只是初期計劃,按照我的想法,最好可以讓他們在火星上度完餘生,所以模擬實驗的時間,將會不斷增加,蒐集他們的身體數據情況,當中還有很多難題需要完成,那畢竟是另外一個星球。”
“把人送到火星,他們就回不來了嗎?”安雅好奇詢問。
“應該是的。
我們可以掌握送人去火星的技術,但想要實現往返,在很長一段時間內都不可能,因此需要他們自願前往。
在外太空生活,空虛與恐懼會把人給逼瘋,所以挑選什麼樣的自願者很重要。”
想到會在宇宙中的另一個星球上老死,安雅覺得是件很恐怖的事,她追問道:“你確定等死後,想把墓地放在宇宙裡嗎?”
“嗯,你不想嗎?
如果那樣也可以,我就在地球陪你。”
“......還是聽你的吧,反正到時候什麼都不知道,我陪你一起去暢遊宇宙。”
道森秘書,被小老闆還有......小老闆孃的這番對話酸到。
自己這個被土埋到膝蓋的人都沒說話,而兩個還沒成年的小傢伙,已經討論死後葬在哪,對此只能翻白眼。
悄悄來到沈秘書身邊,道森小聲笑着問她:“喂,我們死後也葬在太空裡怎麼樣?”
沈語彤沒覺得浪漫,用狐疑眼神看看他,開口說:“你瘋了?
知道火箭有多貴嗎?咒我早點死?”
“……”
道森對她的腦回路感到十分無語,竟然無言以對,口吃道:“沒……沒有,好吧,我的錯。”
幫着安雅收拾完。
她對韓宣說道:“你要去劍橋大學報道了嗎?
我待會兒去找教授,看看布展需要做什麼,畫廊那邊讓我給他們兩幅畫,用在十月初的拍賣會上,目前只有一幅現成的,接下來一段時間可能會比較忙。”
“嗯,提前回學校。
最近就住在劍橋鎮,需要找一棟讓我滿意的房間,正在考慮要不要跟同學們住,但他們年紀比我大很多,我擔心會不會遇到代溝。
博士生的宿舍似乎是單人間,可那樣一來,傑森和道森他們就沒辦法住了。
你先忙吧,我走啦,來,走之前親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