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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宣將去洛杉磯的時間,從下午推遲到了夜裡。
雪山牧場發生了剛剛的那些事情,他無論如何也走不開。
當看到以前史密斯牧場的邊緣處,突然出現了個直徑約十米,縮小版的達瓦札燃燒坑,他就明白爲什麼會發生爆炸了。
這裡的地下深處,一定有座天然氣田!
蒙大拿州能被稱爲“財富之州”不是沒有理由的,這片土地埋藏着大大小小無數的礦產資源。
假如雪山牧場的地底埋着天然氣,那麼一些就都說得通了。
爲什麼氣泡湖裡有那麼多甲烷氣泡、爲什麼掉進蛇窟裡的那人會突然暈倒、爲什麼站在坑邊會覺得頭暈、爲什麼在蛇窟點火,卻在一公里外發生了大爆炸,等等事情的原因,都得到了解釋。
天然氣儲藏在多孔隙岩層中,深埋在地下。
很可能出現的那個火坑就是出氣口,天然氣平時通過地下岩層中的夾縫,泄漏到氣泡湖和蛇窟等地。
由於天然氣比空氣要輕,一旦泄漏就會向上漂浮,而且無色無味,只要不遇到火就不會產生危險,所以這麼多年來沒被人發現它。
蛇和貂熊的個子矮,趴在洞穴底部,能呼吸到下沉的氧氣,而那個掉進去的倒黴蛋長得高,於是就吸入了漂浮在山洞上方的那些稀薄天然氣。
天然氣的主要成分是甲烷,沒有毒性,只是空氣稀薄缺氧了才導致昏迷,被救出來不久就會清醒。
家用的天然氣燃料,都是爲了讓人能發現泄漏,才添加硫醇等化學物質,讓它變得有味道。
不然人們察覺不到自己坐在充滿天然氣的房間裡,拿打火機點了根菸……
嘭!
天然氣出氣口被點着後,接下來就沒什麼危險了。
用廣播告訴遊客們這件事情,那些人只感覺到陣爆炸,除了年紀實在是太大的德國老頭尼爾曼,暈倒了昏迷不醒,別的遊客連個輕傷的都沒有,最多有些刮擦。
所以他們並不是太在意,繼續享受在雪山牧場度假的樂趣。
位於土庫曼斯坦境內的卡拉庫姆沙漠中部,有座寬約七十米,名叫達瓦札的巨坑。
在當地,達瓦札巨坑又被稱爲“地獄之門”,從1971年被前蘇聯科學家點燃開始,地下的天然氣和石油源源不斷爲那個火坑提供燃料,已經持續燃燒了二十幾年時間,似乎永遠不會熄滅。
韓宣能肯定,雪山牧場的地底就有塊天然氣田。
但不知道它究竟是單純的天然氣田,還是因爲蘊藏着石油或者煤礦,才產生出天然氣。
另外,不知道蘊藏量規模大小,也不知道能否開採,這些都需要請考察隊來探索完,才能得到想要的答案。
韓宣已經打過電話,給布朗大學的校長格雷戈裡安先生,說了詳細的經過。
這種能上新聞的怪異事情,自然要讓母校的人沾沾光,順便在老校長這裡混個眼熟,以後容易請到假......
此時此刻,處理完各種事情後,已經是下午三點半左右。
海倫娜市的一家醫院裡,韓宣翹着二郎腿,坐在病牀邊抖啊抖的。
老尼爾曼正躺在牀上,戴着副輸氧的面罩,心電圖隔幾秒就跳動一次,他從中午暈倒後,到現在還沒清醒過來。
醫生說幫老尼爾曼檢查時候,發現尼爾曼得了肺結核,已經是晚期,無藥可救,再加上他的年紀,沒幾個月時間可活了。
老尼爾曼應該知道這件事情,因爲韓宣剛剛讓人調查過他,發現從去年八月中旬開始,他就在陸續出售名下的資產,現在只留下那座牧場,和幾十萬美元的治療費用。
賣掉公司總共得到兩千三百多萬美元現金,其中一半捐給了國際紅十字委員會,一半捐給了救世軍組織,幾乎身無分文。
關於他的事情,完全是個謎。
老尼爾曼從不參加社交,也不請傭人和管家,都是自己做飯、洗衣、打掃衛生。
每天早晨獨自散步一小時、星期六晚上偶爾會去看場電影,老尼爾曼只包場看,從不允許其他人一起,那座電影院就是他自己的。
沒有家人、也沒有朋友,一輩子孤零零的。
只知道他在六十年代初期,買下了費城的一家出租車公司,這才以如今的名字,突然出現在美國。
韓宣無聊盯着尼爾曼那蒼老的臉龐,覺得他是個謎一樣的人物。
在全球依然清算二戰時期納粹份子,所犯下的滔天罪行的今天,即使抓到已經七八十歲的老納粹,也會被關進監獄。
無數世界猶太人大會組織的巨頭們,不留餘力在世界各處尋找納粹餘黨,誰能想到他們眼皮底下的美國,就有位納粹生活了三十多年。
看老尼爾曼這幅小心謹慎的行事作風,想來也不是什麼沒人注意的小兵纔對。
至少要在納粹中有點地位,他纔會怕被人給認出來吧,不然躲着不和別人接觸幹嘛?
安雅留在度假村酒店陪動物們玩,沒跟韓宣一起過來。
保鏢們站在門口,搞不懂韓宣爲什麼只想一個人待在病房裡。
醫生說老尼爾曼是受驚過度,病情已經穩定,其實韓宣可以離開了纔對,對這個可惡的老頭,有什麼好同情的......
直到下午四點十分。
韓宣捧着本書打瞌睡,這時候見到老尼爾曼的眼皮動了動,悠悠睜開眼睛。
老頭剛醒來時候的目光,沒有平時那麼銳利,但隨着他發現自己在哪,尤其是被換了衣服的時候,心跳猛地從每秒七十多次,變成一百三十多次!
韓宣看完那跳動幅度巨大的折線圖,輕咳了聲,從口袋裡拿出那條項鍊,開口說道:“你是在找這個,對吧?
尼爾曼先生,或者是其他的名字。
放心,在你昏倒的時候,它就被我摘下來了,所以沒人知道你是納粹這件事,除了我。”
“……曾經。”
“什麼?”
“我曾經是納粹,現在只是個普通的老頭。
在我將半輩子賺到的錢,全都捐出去之後,我就已經償還了我年輕時候犯下的罪過。
你不是猶太人,也不是歐洲人,除非你家祖先曾經加入過美國的軍隊,不然我和你之間,沒什麼矛盾吧?”
說來奇怪,老尼爾曼最初醒來,心跳劇烈跳動過幾秒之後,聽到韓宣說項鍊在他那裡,又恢復了平靜,只有六十多次。
韓宣在圖書館裡,看過不少關於描寫德國納粹的書,都把他們說成是殺人不眨眼的變態,從沒見過像尼爾曼這種活着的納粹。
面前這位老頭,對韓宣有着巨大的吸引力。
眼睛亮晶晶的,笑着說道:“二戰時期你們和日本是同盟國,而我討厭日本的軍國主義份子,非常討厭。
你們德國援助了日本不少資金和武器,這樣算下來,其實我和你是有仇的,誰讓我是華人呢。
看你還戴着這條項鍊,說明你沒真正忘記過去。
我承認你捐錢給慈善組織,是做了件好事沒錯,但罪行就是罪行,它已經發生了,永遠彌補不了,你只能圖個心安。
如果將你交給猶太人,說不定會因此獲得猶太人們的友誼。
你知道,這對我家在美國政治和經濟方面地位的提高,會有多大幫助。
不如這樣……
我不說出這件事,你給我個故事,關於你年輕時候的故事。”
“……我覺得你不把這件事情說出去,我給你個關於寶藏的消息,這單交易會更加好。”
老尼爾曼扭頭盯着天花板,淡淡開口說道,說話的語氣一反常態,聽不出先前的那種刻薄,這才應該是真正的他。
“德國納粹的寶藏?”
韓宣立馬興奮起來,眼珠一轉,壞笑道:“那我決定了,我不說這件事情……你用寶藏和故事,一起跟我交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