罌粟手臂被抓痛了,吃痛道:“痛……你手輕點啦!你別自己嚇自己。”
“痛麼?對不起……”君意放輕一些,扭頭看向緊緊牽着手的塵埃,自己的手勁很大的,他應該也被握得很痛吧,他卻沒有說呢……
“我們在哪裡見過吧?”君意問塵埃。
塵埃呆呆站住,愣愣看着君意,也不說話,就這麼呆住了。
君意也是站住看他良久,面盲症的她分辨不出表情和五官,但正因爲面盲症,對身材、聲音等別的特徵卻是有超強的記憶力的,看了良久也沒有想起哪裡見過,這裡和逍遙派離那麼遠,也不會是以前見過吧?
君意只是覺得他給自己的感覺是熟悉,那種說笑中隱約透出的高傲,那種與周圍格格不入的孤離,那種隱藏着秘密的做派,君意能感覺到,以前見過,或者是……以前沒有見過,但他像極了一個人。
君意低頭撫摸懷中的小狐狸。
是呢,他很像旭光!
怎麼沒有想到呢,可能是這種感覺太細微了,竟然沒有想到。
塵埃還在呆着不動,君意在他眼前擺手,“回魂啦!”她笑道,“我想起來了,你像我一個朋友,我們以前應該沒有見過呢,總之,很高興認識你,我們繼續走吧?”
塵埃點點頭,繼續在前帶路。
這時君意纔想起來一件很重要的事,忐忑地問道:“你是不是也不認識路的啊?”
菩提和尚他們不是說塵埃是傻子,他每次自己進來都要迷路幾十天?啊,慘了,這下……爲什麼請他帶路啊?!!!就覺得他給自己的感覺很熟悉就做出錯誤的決定了!!簡直鬼使神差啊!!
君意無力地跪坐到地上,連鬼都忘記去害怕了,深深低着頭,口中無限悔恨:“怎麼辦……怎麼辦……”
她的手牽在罌粟身上,罌粟被她拉歪了身子,不耐煩道:“有什麼好怕的?隨便走走就好了,索性等十天後他們進來救。”
君意擡起絕望迷離的眼睛無限期待地看着罌粟:“你認識路麼?你一定有辦法找到路是不是?是不是……”
罌粟:“你有沒有聽我說話啊,我說等着就行。”
君意絕望地低下頭,“不要……這裡有鬼的!我還沒有嫁人,我不要被鬼吃掉……嗚嗚我還要嫁人呢……”
罌粟無語了:“別玩了行不行?好了,我算服了你了,我幫你找路。”
“謝謝,謝謝!罌粟最好了!”聽到這句,君意一下子從地上站起來,笑顏如花,手臂攀上罌粟道謝,真恨不得在她漂亮如雞蛋的臉蛋上親一口,她真的要湊去親了,卻“哎呦”一聲被懷裡的小狐狸咬了一口。
小狐狸旭光看不慣很久了,又是牽手又是哭訴的,不說話真當他不存在啊。
“跟着塵埃走。”小狐狸旭光道。
“可是他不認識路噯。”
“跟他走,不要多問!”
君意無力的反駁在旭光的強權命令下顯得那麼的蒼白無力,“爲什麼要跟塵埃走?”“他要帶我們去哪裡?”所有的問題也都只有一個統一答案:“跟他走就知道了。”
小狐狸旭光從不在其他人面前開口說話,他在塵埃面前說話,一定是有特別的原因的。
事實證明,旭光肯定是對的,塵埃不僅認識路,而且很熟悉這裡,走到岔路口他不猶豫就知道選哪一條路——只是,好像不是一條正常的路。
因爲好多路根本就不是路,是水。
估算過了半天的時間,君意拽着罌粟、塵埃和小狐狸從水下探出頭來,費力地把他們拉到岸上。
這是一條水路,要浮潛到水下從水底潛過來,頭頂上都是岩石,沒有呼吸的空氣,以君意的速度,竟然遊了起碼大半天,好在君意是水系的,在水裡生活也不要緊。
罌粟就慘了,妝也沒了,衣服也溼透,趴在岸邊動也動不了。
“哎,你死了麼……”君意擔憂地輕輕捅她。
“你遊快一點不行麼?!”罌粟遊絲一般的聲音在抱怨,“本美女差點成了第一株被淹死的千年植物了。”
“放心,你即使被淹死了,也不會是第一個被淹死的千年植物的。我估摸你排不上第一,肯定有不少死你前面的。”君意貧道。
能抱怨,就死不了。看到罌粟,君意放心地點點頭看向小狐狸旭光,小狐狸正在篩身上的水,小狗一樣擺動身體,篩得水花四濺。
這位大神級別的,無比強悍,也沒事。
洞內空氣不是很充足,君意不敢從隨身空間中拿火把點亮,謹慎起見,也沒有浪費靈力,拿了幾個夜明珠一人一個。
擡頭四望,夜明珠照亮的小小範圍可以看出這裡是一個鐘乳洞,腳下是淺淺的水潭,有魚遊動,水滴從鍾乳柱上滴下。
“塵埃,這是哪裡?你帶我們到這裡做什麼?”君意問道。
但是,卻沒有聽到回答。
“塵埃?”
君意回頭望去,塵埃躺在地上,一動不動,沒有一絲氣息了。帶着一種不好的預感,君意蹲到他身邊伸手探他的脈搏,一絲脈搏也探不到,身體也是冰冷,心跳,也沒有了。
“塵埃,醒醒,別睡過去啊!”
抱着一絲希望,君意釋放一個火球術溫暖他的身體,取出白雲丹給他服下,可是塵埃一點反應都沒有,都吞不下去,君意用靈力將白雲丹送下去,想到自己以前救旭光的時候,又取出兩粒來用水溫化了餵給塵埃,可是他沒有反應,丹藥都在他嘴裡,嘴裡容不下的都順着他的嘴角流了出來。。
罌粟走過來道:“別忙了,他已經死了。”
君意顧不上說話,想起前世里人工呼吸的方法,趕緊給做人工呼吸,可是她前世哪裡學過心肺復甦啊,再說心跳停止靠心肺復甦救不過來,急診室裡心臟起搏器電壓300或許能博博運氣。
君意學着電視裡看到的隱約印象按壓三次,然後靠近塵埃要將氣吹到他嘴裡,但小狐狸忽然跳出來將好無堤防的君意踢倒在一邊。
“不許吻他!”小狐狸旭*呼呼道,毛都炸了起來。
“主人,他已經死了。”罌粟也道。
君意坐起來,頹唐地坐到地上,她根本沒有餘力去理會小狐狸旭光的無理取鬧,看着根本沒有反應塵埃,她只有一個想法:“真是的,我前世都幹什麼了啊!”
“死亡很正常,主人以前沒有見過死人麼?”罌粟問道。
“可是他不應該死啊!”君意捂着嘴,淚在眼眶裡打轉,“他帶我們來這裡,應該是來過的,來過一次怎麼會死在這裡?難道他知道自己潛不過來還來送死麼?是我不好……就以爲他既然認識路就肯定不會有事……我沒有照顧好他……”
“沒有照顧好內疚一下就可以了,不用以身相許。”小狐狸旭光還在酸君意俯身要吻塵埃的事情,說話酸溜溜的。
小狐狸他不說話君意一下子還想不起來,他這麼一說君意立刻想起來了,嘴角浮現一絲慘笑質問這隻狐狸:“是你叫我們跟着他的!你葫蘆裡買的什麼藥?!你做了什麼?!是不是你控制他,讓他捨棄生命給我們帶路?!”
“靠,你的想象力也太沒邊了。”不白之冤啊,小狐狸躺倒在地上打滾表示“我很冤枉”。
“呵,”君意笑了,心寒地笑,“想象力沒邊,但實在是合情合理,你不是一直覺得人類很低賤麼,或許真的很低賤,不像你,能變狐狸,又能變人;不像你,能活很多很多年,但低賤又如何,低賤的生命就能隨便玩弄麼?”
“你不要激動……”小狐狸旭光感覺到君意的憤怒,正在打滾的身子僵掉了,朝天的後腳抽一下就不動了,“聽我解釋……”
“解釋有什麼用,你能解釋清楚這裡是什麼地方,解釋清楚你這麼做的原因,解釋你的苦衷,甚至你能編出高尚的理由,但是,你能讓塵埃復活麼?!”
“復活是不用的。”旭光道。
“因爲命太賤,不值得是吧?”君意就知道這樣。
“因爲他根本就沒死。”旭光說完後半句話。
君意怎麼會信,旭光的話一句都不能信,但說塵埃沒死實在太奇怪了,她不禁追根究底:“爲什麼說沒死?沒死你趕緊救活他!我知道心臟停掉幾分鐘內還是有希望救活的!”
“你聽我把話說完啊,”小狐狸旭光聳聳耳朵得意地坐正身子道,“我說他沒死,因爲他從來沒有活過。”
原來塵埃在他眼中竟是從來沒有活過麼?不知道自己在他眼中是不是活物……
君意搖頭,慘淡地笑,不再看地上賣萌的小狐狸,“你這種自詡的高等物種,根本不懂得尊重生命。”
“不要說得你很懂得尊重生命,你們這種低下的種族,憑藉短短的生命怎麼能理解生命的真正意義。”旭光也火了。
他們相處很好的,君意能站在他人的角度爲他們着想,改掉火爆的壞脾氣後性子冷靜、淡然,旭光雖然性格令人琢磨不定,但是協調性很強的性格,跟什麼人都處得來,只要他想處好。多少年了,兩人幾乎磨合地像打磨好的玉石一般完美。
但玉石上有個很大的裂痕,就是對生命的態度。和所有高級物種一樣,旭光骨子裡看不起普通人類,人的命在他眼裡不重要,如果需要,他會毫不猶豫叫人去死,比如他在呼吸凹地要把晴如扔出去當誘餌;而君意,拜前世見聞所賜,她是個人權主意者,她知道人命賤,缺了誰地球都會照轉,但再低賤的命,對自己都是隻有獨一無二的珍貴。
觀念根深蒂固地不同,所以只要涉及這個問題,兩人就會吵架,且矛盾不可調和。
君意微笑:“或許我不懂,但你肯定錯了。滿口的低下種族,輕輕鬆鬆將晴如推出去喂蛇,現在又玩耍一般害死一個小和尚。我的生命短暫而低下,實在無法理解你的理念,不如就這樣吧,我們在一起也無法好好相處,還是就此分開吧!”
小狐狸旭光見成見已深,多說無益,乾脆向鐘乳洞深入跑去。
君意見他真的走了,又傷心起來,罵道:“這些自命高級的物種,果真一點感情都養不出來。還不如養只小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