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意想了想道:“我有個問題想單獨問白家二老爺,不知道可不可以?”
“不可以!”白黎鵬道,“要問我爹什麼我必須在場。”
“嗯……那好吧,其實這麼多年了也沒什麼不好說的,”君意問道,“白家二老爺,資料上寫,你大哥,就是死去的白家大老爺年輕時候曾經養過一個外室,是一個精通刺繡的繡娘,還生下了孩子,不知道這個外室後來去了哪裡?”
白家二老爺猶豫一下道:“當年我也跟官府說了,不過是丫鬟閒來無事編的八卦而已,咳咳……”
君意勸道:“其實過去這麼多年了,您說出來也無妨,我想您大哥泉下有知,也會理解的。”
白家二老爺道:“哎……畢竟是大哥家的醜事,也不是什麼大事,當年官府都不追問了,……對案子真有幫助麼?”
“或許。”
白家二老爺身子一僵,看看扶着自己的老婆,看看兒子,不說話了。
白黎鵬道:“爹,究竟怎麼回事啊?”
白家二老爺又嘆了口氣道:“確實有這麼個外室,生下孩子後,我大嫂把她殺死了,咳咳……”
白家在商國境內,在商國,正室殺二奶天經地義並不犯法。
君意道:“我看到還有丫鬟爆料說,那個孩子後來因爲照顧不周,掉下高塔摔死了。只是有一點想跟白家二老爺確定下的。”
“您請問,咳咳……”
“他們真的死了麼?還是以另外的身份活着?”
白家二老爺又長長地嘆了口氣,道:“孩子真死了,哎……咳咳,那個外室,哎……我記得當年大嫂要大哥殺了她,大哥看她也可憐,不忍心下手,便跟我說起這件事,想我幫忙換個地方給她藏身;我記得那時候我們拖了一陣子,後來可憐她,大哥卻也能再揹着大嫂養外室了,最後……把她送到當年無悔老大那裡了,跟大嫂說殺了扔去喂狼了,哎……”
“老爺!”白家二老爺的夫人吃味,一把奪過兒子的義肢手套問道,“這個是她繡的是不是?她倒是好大的膽子,每年還繡了東西送過來!送來噁心人麼!”
說着將手套扔在地上。
白黎鵬勸道:“已經這麼多年了,娘何必還生氣呢?讓外人看了笑話。”他拉住他孃的袖子低聲道,“又不是爹養的……”意思是“又不是爹養的外室,您急什麼呀,反應過度了。”
白家二老爺的夫人也是脾氣大,也不是自己的事情,又過了這麼多年了,她還是生氣,二奶本來就是有些男子的最愛有些女子的最恨,白家二老爺年輕時也沒少養外室,跟他哥兄弟兩人狼狽爲奸把外室藏來藏去的只叫人噁心,這麼多年了,死去大伯的這個外室每年還藕斷絲連地繡點東西夾在禮品裡一起送過來,也難怪她要生氣。
把人家的“後院點着了”後,君意和旭光非常不負責任地逃跑了。
君意興匆匆要去找白老大,被旭光拉住了“繮繩”,旭光道:“籲~~~~~不管你查到什麼了,爲了小命着想,別忘記機關和鎖的教訓,我勸你有十足的把握再去說。”
“放開我的頭髮,不然我咬你!啊嗚!”
“哇,不用這麼兇吧?”
“本來頭髮就不多了,禿了怎麼辦?!!你再揪一下試試,掉一根叫你償命!”
君意化去修爲後身體狀態不是很好,頭髮掉得厲害,君意正心疼地要命呢,此刻旭光還拉她的頭髮,找“咬”呢!
雖然方式方法像幼兒園欺負女生的小男孩,但不可否認旭光提出的建議是非常正確的,沒有十足的把握之前去找白老大是非常不明智的行爲,在晚上不讓任何人知道的情況下作爲“熱情的客人”偷偷去做客,給主人一個驚喜是非常可行的行爲——好吧,就是要偷偷溜進去啦。
偷偷溜進去的過程驚險無比,過程中倆人一共嫁禍了三隻耗子一隻貓和一隻黃鼠狼,不過結果是好的,倆人成功接近了明珠住的小院。
只是還進不去,因爲白老大在小院門口站着。
倆人遠遠地躲在鐘乳石後面不敢出聲,君意指指天,再指指白老大,雙手合十側臉躺到手背上做一個睡覺的手勢,然後疑惑地眨眨眼,意思是“這麼晚了,他怎麼還不去睡覺啊?”
旭光伸出兩個手指頭在君意麪前晃來晃去,意思是“你還能再二一點麼?擺明就是慾求不滿,這都看不出來?!太笨了!”
除了“你還能再二一點麼?”和“太笨了!”,旭光的其他意思君意都沒看懂,她一扭臉決定直接、全部屏蔽,她就不跟他計較!切~
白老大靜靜佇立在門口,直到天亮才離開,很多次,他的手放在柵欄小門上,但終是沒有推開這扇門。
君意總以爲白老大再過一會會就走了,他站了這麼久再過一會會就回去睡覺了,然後他們就可以進去了,再過一會會……一會會……這麼一會會,一會會的,她也跟着一夜沒閤眼。
當晨光被折射進來,照耀得小院裡光影斑駁的時候,奶媽扶明珠出來曬太陽,離開去準備早餐,白老大還是一直看着,明珠卻並不看向白老大的方向,倆人離得很近,一道柵欄卻把他們分隔在不能接觸的兩個世界。
直到奶媽端來早餐喂明珠吃了,扶她進去休息,出來向白老大點點頭,白老大說句“好好照顧”後才轉身離開。
君意費勁搖醒睡得口水橫流的旭光,感嘆道:“我不明白,他爲什麼不進去?”
旭光摳着眼屎丟給她一個看白癡的眼神,道:“你白癡啊,他們一個老爸殺了另一個全家,另一個殺了這個的老爸,你覺得他們還可能在一起麼?”
“可是不關他們的事啊,他們都是被脅迫的、不知情的,應該怪的是真正的兇手纔對。他們明明可以在一起的!”
“你不腰疼哦?”旭光問道。
“?”君意不明白地看着他。
旭光直搖頭,搭檔太笨了他得多費多少口舌啊:“我說你站着說話不腰疼,這種事看着簡單,要是你的一個不小心中了什麼圈套之類的殺了你心上人的老爸,你還有臉跟他在一起麼?要是你心上人的老爸殺了你全家,當然不是故意的,但是他老爸親手殺的,你還會跟他在一起麼?”
如果是自己……君意一下子語塞了,愣了一下道:“我一出生就沒爹,不存在這個問題,不需要考慮了。”
旭光鄙視道:“那你以後還要找個沒爹的老公才行,不然還是無法徹底規避這個問題。”
“我……我以後不結婚不相愛,就不需要考慮這個問題……”
“……”旭光徹底無言了,看來“二”確實是沒有底限的,他伸出兩個手指在她眼前晃晃,恭祝她又更“二”了一點。
君意一扭頭,決定不跟他計較!幹正事要緊。
明珠的奶媽正在小廚房裡準備點心,看到君意和旭光兩人時將手中的擀麪杖和裝麪粉的碗連着麪粉通通一起扔了過來,張嘴就要喊人,好在旭光比較帥,衝上去犧牲色相一把捂住她的嘴。
“我知道你們好心,但請不要再打擾明珠了!”奶媽厲聲道,“請你們立刻離開,不要再查這個案子了,再也不要出現在這裡!否則再帥也是沒有用的!”
君意道:“我們不是來找明珠的,是來找你的。”
“找我?”
“是的,找你,所以不要喊,除非你想讓人知道你來這裡之前是白家大老爺的外室,”君意將一疊資料拍在竈臺上,“這上面有好幾個丫鬟的口供說白老爺曾經因爲一個外室跟他夫人鬧得很不開心,那個外室是個繡娘,最終讓她生下孩子後把她殺了喂狼了。”
明珠的奶媽道:“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我開始也不知道,直到我注意到白黎鵬假手用的手套跟你扔在我臉上的綉品非常相似,這麼漂亮的繡工很難讓人注意不到的,我又正好看到資料裡寫到白家二老爺的夫人不孕,然後我忽然想到,要是這個外室沒死呢?要是這個外室生下的孩子也沒死呢?然後我運用了我強大的腦補能力……”
奶媽打斷君意道:“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你腦子壞掉了!”,說着她扔下抹布要走出廚房。
君意伸出手臂攔在門口:“也許是倆天倆夜沒睡覺讓我的腦子壞掉了,但是如果這個如果是真的呢?也許當年白老爺還跟你許諾娶你做夫人,滿懷希望的你最後成了一個被差點被殺掉的外室,您,非常恨吧?恨意一定讓你想做出報復的事,正好有一天你發現你的兒子沒死,而是被你的包養者私下裡過繼給了他無後的弟弟,而且正好的是,如果你的包養者死全家,你兒子就自動升級爲長子長孫,白家所有生意是他的,整個白家都是他的;正好你又是明珠的奶媽,知道她什麼時候出門帶多少保鏢;又正因爲你是明珠的奶媽,所以你下不了手殺她……”
“你瘋了!你腦子壞掉了!”明珠的奶媽罵道,“請你們立刻滾出去,我要給明珠準備早飯!”
“我碰巧問了一下白家二老爺,他開始可能沒有說實話,不過這麼多年過去了,他覺得說出來也不要緊的,他恰巧說當年那個外室沒有殺死,而是送到魔鬼峽谷無悔老大這裡了,十幾年,人的容貌會改變很大但也不會認不出的,如果請他來辨認一下應該就能輕鬆地搞清楚了,當然,也許,我只是一個腦子壞掉的瘋女人,在這裡說一些瘋話。”
奶媽使勁揉着做包子的麪糰,胸口大幅度地起伏,咬着嘴脣阻止眼中的淚掉下來,“我沒有孩子,我的孩子就是明珠,現在,請你出去!”
這一刻,君意對自己的推論不是很自信了,她忽然覺得奶媽不像是那麼壞的人,她跟旭光眼神交流一下後走出了廚房。
旭光走近幾步勸道:“您別生氣,我們也是想查清楚當年的慘案,死者需要一個交代,活着的更需要一個交代,”他體貼地洗了手幫忙揉麪,揉麪也算個體力活,“來,體力活我來,您看,我們是這麼想的,真正的幕後兇手肯定是認識明珠甚至可能是跟明珠很親近的人,所以纔會放明珠回來,如果我們能把明珠身邊的人一一排除,那剩下的那個就是兇手。”
奶媽沒說話,旭光又幫忙揉麪揉了很久。
“行了,……放下吧!”奶媽打他的手背叫他別揉了,眼淚滑落下來,“我兒子要是還活着,也會跟你一樣帥,也會幫我幹活吧?”
“會的。肯定跟我一樣帥,天天幫您幹活。”旭光道,“您有沒有想過您被騙了,您兒子其實沒死呢?”
奶媽使勁將麪糰放在燒了溫水的鍋裡,蓋上布和鍋蓋讓麪糰發酵,道:“等着,帶你們去個地方,你們就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