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他的幼年時期就是一個悲劇。”劉賀深深嘆了口氣,“沒有父母的愛,自身又是迷情藥劑的產物,感受不到絲毫的溫暖。因爲一些特殊能力的展現,讓孤兒院的孩子也對他感到恐懼……相比之下,哈利的童年簡直就是天堂。”
他當然儘可以在揮手間摧毀伏地魔,包括他的所有。但劉賀還需要一個能夠幫助他掌控黑暗王朝的傀儡——除了這個歐洲的黑魔王,他實在想不起還有什麼人能夠擔此重任。
“你居然在同情伏地魔。”鄧布利多這樣說,他的語氣充滿震驚,“有些時候罪惡就是罪惡,不管罪惡本身因何而生。”
“鄧布利多,你分得太清了……很多時候我們不得不妥協並學着讓罪惡自己消失,而不是一昧地想着殺死罪惡本身。”劉賀搖了搖頭,他看向事態的發展。
科爾夫人喝醉了,年輕時的鄧布利多自己出了辦公室,走上石頭樓梯。可以看到這裡的孤兒都穿着清一色的灰色束腰袍子。他們看上去都得到了合理的精心照顧,但是毫無疑問,在這個地方長大,氣氛是很陰沉壓抑的。誰都不願意生活在這裡,不,這裡更像是生存,而不是生活。
鄧布利多走進三樓拐角處的房間,科爾夫人在他們身後關上了門。這是一間空蕩蕩的、沒有任何裝飾的小屋,只有一箇舊衣櫃、一把木椅子和一張鐵牀。男孩坐在灰色的毛毯上,兩條長且筆直的腿伸在前面,手裡拿着一本精裝書。一個沒有生活來源的孤兒,居然有錢買到那樣的書,這是很不可思議的。
即便這個時候,湯姆.裡德爾也依舊顯示出了他的英俊,這一點連劉賀也不得不承認,在他認識的人中,可能只有洛基能在少年時期和他有得一拼,但就是這樣的英俊少年,後來居然會變成那副鬼樣子。
對十一歲的孩子來說,他的個子算是高的,黑髮與蒼白的臉色映襯着。他微微眯起眼睛,打量着鄧布利多怪異的模樣和裝扮。兩個人都沒有說話,他們都在好奇對方。
“你好,湯姆。”鄧布利多說着走上前伸出了手。
男孩遲疑了一下,然後伸出手去握了握。鄧布利多把一把硬邦邦的木頭椅子拉到裡德爾身邊,這樣一來,他們倆看上去就像是一位住院病人和一位探視者。
“我是鄧布利多教授。”
“‘教授’?”裡德爾重複了一句,他露出很警覺的神情,“我見過很多你這樣的人,她找來的各種醫生,但最後他們都幾乎瘋了。”
“你到底是誰?”他這樣問道眼裡滿是兇怒,周圍的東西都在微微顫抖。看到這裡,劉賀微微皺起眉毛,這看上去更像是念力而非魔法。
“我已經告訴你了。我是鄧布利多教授,我在一所名叫霍格沃茨的學校裡工作。我來邀請你到我的學校——你的新學校去念書,如果你願意的話。”
湯姆.裡德爾猛地站起來,他怒目圓瞪,用低沉且極具威脅性地話說道:“我不相信你!你最好立刻離開,否則一定會未來到這裡而後悔!”
“霍格沃茨,”鄧布利多繼續說道,似乎沒有聽見裡德爾的最後那句話,“是一所專門爲具有特殊才能的人開辦的學校,你會喜歡那裡的,湯姆,相信我。”“我沒有瘋!”湯姆.裡德爾大聲喊道,他們的談話似乎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門口突然出現了很多小孩。
“我知道你沒有瘋。霍格沃茨不是一所瘋子的學校,而是一所魔法學校。”
半晌的沉默,裡德爾呆住了,臉上毫無表情,但他的目光快速地輪番掃視着鄧布利多的兩隻眼睛,似乎想從其中一隻看出他在撒謊。
“魔法?”他輕聲重複道。
“不錯。”鄧布利多說。
“我的那些本領,是……是魔法?”
……
“說真的,鄧布利多,他爲什麼會那麼輕易就相信了自己是巫師?”劉賀搖了搖頭,他看着年輕時的伏地魔那英俊的臉龐,有些不相信這樣一個少年會成爲窮兇惡極的黑魔王。
“人在迷茫中,往往會選擇一種宗教信仰。”鄧布利多解釋說,“他接觸不到宗教,科爾夫人也不會願意自己的院裡出現宗教狂信徒。再結合他自己的那些能力,你覺得,裡德爾會做出什麼選擇?”
劉賀沉默了。
“你有沒有覺得他更像是一個變種人,這個時候。”他這樣說,並把自己的雙手展示給鄧布利多,“那些移動物體的能力和與動物對話的能力,與我變種人朋友非常相似。”
“也許吧,誰知道呢,”鄧布利多撇了撇嘴,“在歷史上有那麼一個時期,歐洲的變種人和巫師們大肆通婚,他們認爲兩個族羣都遠勝普通人。很多巫師在沒有開發出魔法能力之前都會表現出一些奇奇怪怪的能力,但在接觸到魔法之後又會完全失去這種能力,很奇特不是嗎?”
“那你以前有過這種情況嗎?”
“我以前能聽懂山羊說話,天吶,那真是一段快樂的時光。”鄧布利多似乎陷入了回憶。
……
“你有些什麼本領?”鄧布利多問道,劉賀也相當好奇這一點。
“很多,非常奇特。”裡德爾壓低自己的聲音說,興奮使一片紅暈從他的脖子向凹陷的雙頰迅速蔓延。
他顯得很亢奮,“我不用手碰就能讓東西動起來。我不用訓練就能讓動物聽我的吩咐。更重要的是,我能讓激怒我的人恐懼我!”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雙腿在顫抖,不管鄧布利多還是劉賀都注意到了這一點,他太激動了。
大踏步地走上前,他重新坐在牀上,垂下了腦袋,盯着自己的兩隻手,像在祈禱一樣。
“我早就知道我與衆不同。”他對着自己顫抖的雙手說,“魔法能使我更強大嗎?能使我殺死每一個膽敢抗拒我的人嗎?能讓我永生嗎?!”
他太激動了,以至於有些得意忘形,甚至說出了這樣的話來。和書裡的湯姆.裡德爾不大一樣,這一個似乎更加張揚。
“你是一個巫師。”鄧布利多說,他收斂笑容,目光專注地看着裡德爾,“但你不能殺死任何一個人。”
裡德爾擡起頭,他的面孔一下子變了——透出一種狂熱的欣喜。然而這並沒有使他顯得更好看些,反而使他精緻的五官突然變得粗糙了,那神情簡直像野獸一樣。
那神情轉瞬即逝,他突然又變得溫文爾雅,他低聲道歉:“很抱歉,先生,我並不是那個意思。”
“進入我們的學校,記得遵守我們的法律,湯姆。”鄧布利多用自己的魔杖點了點旁邊的衣櫃,“你最好把那些東西還給它們的主人……相信我,我會知道你有沒有那麼做。”
劉賀注意到,鄧布利多說出湯姆這個詞的時候,裡德爾的面部表情突然抽搐了一下。他很討厭自己這個名字。
“當然,教授,我會的,我會跟他們道歉。”裡德爾說到這裡停頓了一下,他又說,“可是我沒有錢。”
“那很容易解決。”鄧布利多說着就從口袋裡掏出一隻皮錢袋,“霍格沃茨有一筆基金,專門提供給那些需要資助購買課本和校袍的人。你的有些魔法書恐怕只能買二手貨,不過……”
“在哪兒買魔法書?”裡德爾打斷了鄧布利多的話,謝也沒謝一聲就把錢袋拿了過去,仔細地端詳起一枚厚厚的金加隆來。但立刻,他似乎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臉上露出一絲抱歉的神色:“我很抱歉,先生,在這裡的生活讓我一時半會兒改不了我的習慣。”
“沒什麼,這沒什麼……”鄧布利多說,“在對角巷,我帶來了你的書單和學校用品清單。我可以幫你把東西買齊。”
“你要陪我去嗎先生?”裡德爾擡起頭來問道。
“那當然,如果你原意。”
“很感謝你的照顧,但還是讓我自己去吧,”裡德爾說,“我習慣自己做事,我總是一個人在倫敦跑來跑去。那麼,到這個對角巷怎麼走呢,先生?”
不得不說,這個時候的伏地魔已經開始學着隱藏自己了,在鄧布利多面前,他極力使自己看上去更加謙遜。
……
“好了,到此爲止吧。”
鄧布利多對劉賀說,於是他們陷入黑暗的漩渦中。
很快,星空又出現在他們頭頂,他們回來了。
“他剛纔差點醒了,我就又給弄暈了過去。”洛基指着躺在地上的斯克林傑說,他抱着雙臂,問道,“怎麼樣,阿不思的記憶裡有沒有什麼好看的小姑娘?”
劉賀翻了個白眼。
“種馬。”
他低聲罵道。洛基滿臉黑線。
“你那時候知道那個看上去還不錯的小傢伙會成爲後來大名鼎鼎的黑魔王嗎?”劉賀問鄧布利多。
“不,我根本不知道他會成爲現在這樣的人。不過我確實對他很感興趣。我回到霍格沃茨後就打算密切關注他,其實我本來就應該這麼做的,因爲他獨自一個人,沒有朋友,但是,我當時就覺得我這麼做不僅是爲了他,也是爲了別人。”鄧布利多搖頭說。
“我注意到他很不喜歡自己的名字。”劉賀微微皺眉,“因爲這名字太大衆了……有些平庸,他應該是一個喜歡顯示與衆不同的人。”“對,這就是他後來改名爲伏地魔的原因。”鄧布利多贊同道,他對劉賀說,
“他渴求永生,且漫長的生命中只存在着欲,而不存在愛——Voldemort是一個法語,vol是飛離意思,de是前置語,相當於我們語言中的of,mort的意思是死亡,所以voldemort有飛離死亡的意思,這也是他對永生的渴望的具象化表達。”
??“我相信你同樣也注意到了,湯姆·裡德爾當時已經極爲自信,諱莫如深,而且顯然沒有一個朋友。他自己去對角巷,不需要別人的幫助和陪同。他什麼都願意自己做。成年後的伏地魔也是這樣。我們經常會聽見許多食死徒聲稱他們得到了他的信任,並聲稱只有他們才能夠接近他甚至理解他。其實他們都受了愚弄。伏地魔從來沒有一個朋友,而且我認爲他從來都不需要朋友。”鄧布利多這樣說,他對伏地魔的研究顯然是十分透徹的。
“黑魔王的一生,當然應該是孤獨的。”劉賀低聲說,“這一切都是因爲他本身的缺陷,還有幼年時所感受到的不是愛,而是冷漠與嘲笑。”
他看向鄧布利多,嘴角突然勾出一絲嘲諷。
“他去了霍格沃茨,你本來有機會教導他,並且讓他感到溫暖,鄧布利多。但你沒有,你只是無比警惕……讓一個十一歲的男孩感受更多的嚴寒。”
鄧布利多沉默了。
後來的一切,誰都沒有想到,如果他能預知未來,是否還會願意把湯姆.裡德爾迎進霍格沃茨?又或者,偉大的鄧布利多.阿不思會像一個審判者一樣將十一歲的男孩殺死在那份冰冷的麻瓜孤兒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