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長時間的沉默,其實也就一盞茶的時間,主持人的聲音終於響起:“經過聖殿衆人的商議,宮姑娘和風擎院長提出的質疑我們稍後再議,結果會昭告天下,至於聖焰大陸剽竊風擎大陸的成果一事有待查證,大比繼續進行。”
意料中的處理結果,陌桑對此沒有太大的意外,聖殿就算要翻臉也不會當着天下人翻臉。
接下來的幾項比拼中,坤靈大陸幾乎都是保持沉默,簡洛忽然出聲道:“宮姑娘,你可有注意到,成績排在前五名隊伍,他們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
陌桑看一眼成績排名榜,風擎大陸赫然也前五名中,馬上明白簡洛的意思。
認真地想了想纔回道:“武道看着是很強大,可是沒有其他道的協助,優勢也同樣無法發揮。武道者修爲再高,始終是血肉之軀,總有些力量是**無法承受的,比喻說疾病、飢餓、毒藥等。”
“我們尊武尚武,難怪錯了嗎?”另一個聲音幽幽地問。
“你們尊武尚武本身沒有錯,錯的是你們強行斬斷別人道,強迫所有人都尊武尚武。就像治理國家,不能只靠武力解決,還需要律法、禮法約束人們的行爲;另外人們也不可能只閉關修煉,而不無視其他的生存條件的需要。”
陌桑一邊說一看衆人的表情,見大家還是一臉茫然,繼續解釋道:“舉個例子,比如說吃飯,光是吃肉也能吃飽,可是爲什麼還要吃米飯、青菜,因爲這樣吃身體會更健康,同樣道理若在尊武尚武的基礎上,再添上點別的,自然也能讓你們變得更加強大。”
“宮姑娘,你的意思是除了習武,其實我們還可以乾點別的事情。”見衆人不停地問陌桑,燕驍也忍不住插上不一口。
“意思是喜歡武道的依然可以尊武道,只是也要給喜好文學、醫學、農事、音律、工學者機會,而不是一味強迫所有人只修習武道。”
陌桑看一眼身邊的院長道:“醫者可以救死扶傷,延長壽命;農事者可爲你們提供優質食物,讓身體更強壯;音律可以怡情怡性,使人心境祥和;儒道能讓人明理,最直接的是對武學功法的理解;工學能爲你們製造更利害的武器,提高你們的戰鬥力。”
“總之就一句話,每個人要走的路不同,不能強迫所有人用同樣的方法上路。”陌桑只是粗略地說多道並存的好處,不過以坤靈大陸的情形來看,想要扭轉這局面,還需要相當漫長的一段時間,不過已經跟她無關。
兩個時辰後,終於出現一項,坤靈大陸也能參加的項目——以音禦敵。
以音禦敵,聽題目就知道是比什麼。
當然天下大比不會這麼簡單,大比上除了要求能禦敵,還要求樂聲動聽悅耳,並且聲樂不能斷,聲絕人敗。
沈若塵和簡洛聽完要求後,自然而然地看向陌桑,按捺住內心的興奮道:“宮姑娘,要不你參加這一項,你那把琴絕對能坑死他們。”
陌桑沒有馬上答應,擡頭看一眼宮憫他們。
正好看到顏惑拿着把笛子走出坐席,若有所思道:“若塵公子,你不想試一下嗎?”
沈若塵猶豫一下搖搖頭,看着一身冶紅衣袍,體態修長風流的顏惑,淡淡道:“他看上去是個厲害角色,我沒有把握勝他。”
“他是誰家的孩子,長得這麼俊美,比女孩還嬌美三分。”院長忽然出聲,聲音裡有一亢奮,比見自己的曾孫還興奮上幾分。
“是顏家。”
“奸商。”
陌桑的聲音剛落,院長口中就崩出兩上字,只是他的聲音剛落,就聽到上官尺素哎喲一聲。
原因是顏惑走出坐席時,不小心踩了上官尺素一腳,至於是真的不小心還是故意報復,只有顏惑自己清楚。
陌桑待顏惑走出坐席後,也抱着琴走出坐席。風擎大陸的人看到陌桑抱着琴走出坐席,馬上登大眼睛,顏惑一個踉蹌差點從觀衆席上摔下去,嘴角狠狠地抽了抽。
陌桑按照比拼規則,走出坐席後,腳下輕輕一點,就落在下面擂臺的一隅。
顏惑緊隨而至,落在她旁邊,小聲道:“郡主,好歹咱們也相熟一場,日後擡頭不見低頭見的,一會兒下手輕點。”
陌桑馬上斥之以鼻,冷哼一聲道:“你少在我面前裝可憐,你跟夫君師出同門,他修爲遠在我之上,你就算沒他強也不會比我差,你要是敢對我下重手,我讓夫君修理你。”
“我們這麼熟,不帶這樣威脅人的。”顏惑沒想到陌桑會將自己一軍,魅惑一笑道:“那我們就聯手幹掉他們,如何?”
“好!”
陌桑也不矯情。
他們都是第一次參加天下大比,完全不瞭解對手的情況,聯手自然比單打獨鬥有更大的用算。
顏惑把笛子放到脣邊,丹田暗運真氣,一陣嘹亮、高亢的笛聲就禹起,猶豫軍號響起,聽着格外的振奮人心。
陌桑玉指輕輕一挑,流暢的琴聲響起,邊撫琴邊輕聲提醒顏惑道:“這把琴有些詭異,一會兒要是察覺到不對,你只管吹你的曲子,不要聽我的琴音。”
顏惑輕輕眨一下眼睛,吹出的曲子卻絲毫不受影響,笛聲依然嘹亮,氣勢一下子就蓋過了其他人樂器發出的聲音。
以音禦敵,就是要用手中樂器的聲音打敗對手,至於是明傷還是暗傷,並無明確的規矩,更沒有所謂的佔到即止的規定,看來是一場拼命的比拼。
眼下衆人並沒有急着施展全力,大家都處在試探的階段。
陌桑開始留意衆人所使用的樂器,由於地域差距太大,衆人所使用的樂器,陌桑只見過一個和尚手上的木魚。
樂聲中有殺意重重,尋常聽了恐怕早被震傷。
陌桑也不敢細聽,把琴聲隱藏在顏惑的笛聲後面,開始尋找下手的對象。
兩人一明一暗,修爲高的人自然能看出門道,而是修爲淺薄的人,見陌桑的琴聲出不來,還以爲是她修爲不際,不約而同地向陌桑攻擊。
只是,他們攻擊對陌桑沒有任何影響,反倒成爲顏惑攻擊的對象,讓參加比拼的人都感到震驚。
修爲高深的一下就看出門道,修爲淺的以爲是旁邊的顏惑,替陌桑攔下所有的攻擊,大部分參加比拼的人很自然被顏惑吸引。
擂臺上一時間,不少人把顏惑視爲強敵。
顏惑卻不以爲然,防禦着別人的攻擊,同時也保證自己的笛聲不斷。
陌桑盤腿而坐,十指不緊不慢的挑拔着琴絃,若沒有宗師級實力,根本察覺到不她的琴聲,不過很快他們就察覺到不對,總有一個若有若無的聲音,在輕輕觸動他們的心絃,擾亂他們的心神。
能參加天下大比的,自然不是尋常之輩,他們很快便作出反應,閉上聽覺,認真地彈奏手中的樂器。
面紗下面,陌桑的脣角微微揚起,要的就是他們不聞不聽。
當然陌桑也不輕鬆,顏惑幫她分擔不少攻擊,依然有人察覺到她的琴聲,正集中力量對她進行壓制。
和尚的木魚本不算樂器,枯燥的節奏在和尚手上,竟然也給人一種演奏的錯覺。
木魚聲沒有什麼攻擊力,可是那亙古不變的頻率,很容易擾亂別人的節奏。還好陌桑對佛學有所瞭解,知道該如何抗拒。
至於另外三人,一人拿着根小鐵棒在敲敲擊酒瓶。
此人顯然是音律高手,在音律和樂器沒有一定造詣的人,不敢如此率性隨意,隨便拿個酒瓶子充滿樂器。
第二人更絕,連樂器都沒有,直接用口吹,一張嘴竟然能發現各種不同的聲音,不像是在比拼倒像是在表演口技,可正是這樣的表演,更是讓人防不勝防。
陌桑差點就着他的道,因爲他竟然模仿了顏惑的笛音。
再看第三人,用的樂器竟是一片普通的樹葉,可是殺傷力絲毫不比別的武器差。
這三人是一個比一個更隨性不羈,敢在天下大比上如此隨性,應該是有真本事。
四人聯手對她,陌桑也是險象環生,幾次險些被和尚帶亂節奏,兩次險些被口技者騙到,另外兩人則把聲音變成殺人的利器不時攻向她,每次她都是險險避開。
陌桑自然不會一直捱打,一記聲波拔出,直接震飛攻擊顏惑那些人中的一員。
接下來,陌桑把目的描準和尚的木魚。
枯燥的節奏確實敲得人昏昏欲睡,用低沉寬廣渾厚的琴音,把木魚生攔截下來。
和尚沒想到對方會來這一手,若不能粉碎對方設下的屏障,木魚聲傳出去便算是曲斷,不由又提高兩成內力。
陌桑清楚地感覺到木魚聲的變化,而另外三人發現她開始對付和尚,竟然不約而同地把音律變成同一個節奏,一旦她對和尚出手,很明顯三人就同時對她出手。
想到這裡,陌桑遲疑了一下。
突然想起當年在雲河上,跟那個和尚交手的情形,眼下的情況只能賭一把。
口中輕輕念起一卷佛經,陌桑不知道對方唸的是什麼經,只能把自己知道的經文,從最簡單常見的《心經》開始,一字一言一句一段地念頌。
剛開始,和尚並不覺得有有什麼,隨着陌桑念頌經文越來越多,和尚的臉上終於有一絲變化。
當陌桑唸完《地藏經》時,和尚臉上露出一絲驚訝,接下陌桑開始念頌《金剛經》時,他的臉上充滿了不可思議,木魚聲依舊沒有受影響。
連唸了幾部經文,若不是看到和尚臉上的變化,陌桑幾乎要放棄,堅持用最平靜的聲音,和着琴聲輕輕念公頌。
另外三人也不是省油的燈,見陌桑以佛經亂和尚心神,而且和尚很明顯受到影響,三人竟然突然出聲攻擊和尚。
和尚雖然防着三人,奈何三人同時出手,再加陌桑的攻擊,以他一己之力自是無法抵擋,手中的木魚槌竟斷掉。
木魚聲斷,和尚落敗。
和尚疑惑看一眼陌桑,帶着一絲遺憾走下擂臺。
陌桑馬上把精力集中到三人手上,三人的實力都差不多,眼下只看誰先被打亂。
就在陌桑跟四人交戰到最劇烈時,一陣低沉的簫聲突然響起,強行插入四人的戰鬥中。
此人似乎要擾亂四人的節奏,四人卻自然而然形成一個戰鬥圈,突然插進來一個人,竟然不由自主同時攻向簫聲。
或許另外三人對簫聲很陌生,可是陌桑卻十分熟悉。
記得那年她捱了三叔一頓鞭打,鞭傷、舊傷、傷寒一起發作,便有人在府外想以簫聲要她性命。
此時對方主動送上門,陌桑自然不會客氣,直接一挑琴絃,一聲能碎石裂金的聲音發出,就看到那人橫飛出去,連慘叫的機會都沒有,就倒在地再也爬不起。
觀衆們看到這一幕全都驚呆,不由好奇是誰這麼倒黴。
直到人被擡回自己的隊伍時才知道,原來是聖焰大陸的人,如此快便落敗,顯然實力跟交戰中的四人不是一個級別。
其實他們並不知道,四人並不是相互在交戰,而是其中三人同時跟陌桑交戰。
此時此刻,三人的心情可沒有他們發出的音律輕鬆。
他們三人聯手,依然遲遲攻不下對方,可見對方的實力有多可怕。
顏惑這段時間也沒有閒着,他的笛聲至剛至陽,修爲低的人根本無法抵禦他的攻擊,好些人都是沒幾下就被穿透力極強的笛音打亂節奏,極不情願地走下擂臺。
打發走不少對手,顏惑也不想浪費時間,更不想陌桑浪費氣力。
剛想從三人中挑對手時,就聽到陌桑道:“閉上聽覺,認真吹你的笛子,接下的事情交給我。”
顏惑面上愣了一下照辦,陌桑在顏惑閉上聽覺後,再也沒有任何顧忌,不再壓抑這把琴自身的特性。
宛若帶有魔性的琴聲,從若有若無到漸漸直逼人心,還沒等衆人聽出個什麼滋味來,就看到三人突然同時吐血。
看到這一幕,顏惑不由瞪大眼睛,忘記了還在比拼,竟然停下來問:“容華郡主,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陌桑不緊不慢地按住琴絃,看着倒在地上的三人,淡然一笑道:“顏惑公子,笛聲先停,這一輪你們只能屈居第二名。”
聞言,顏惑的嘴角抽了抽,正要出聲就聽到三人中一人出聲道:“姑娘這把琴好詭異,不知道可否告知在下此琴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