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這樣的氣氛僵持了多久,也不知我的心緒停滯了多久……
直至,她的眼神和表情都柔和下來;暈起玫瑰色的雙頰,讓她整個人明豔不可方物,聲音柔柔道:“誰都可以死,誰都可以被傷害……只有你,我會護着。”
她溫柔的聲音,幾乎要滴出水來!這樣詭異的氣氛,終讓我有些莫名的害怕……“你到底要做什麼?”
“噓……”她纖白的小手,輕輕撫上我的脣?還有些緊張關切道:“這世上,我只會對你一人好。”
我忽然漾動起一種不祥的感覺,想起那種月夜下,忽明忽暗的變態溫柔……此刻迷迭的眼神,像極了那夜的梅清!?在她要將手遊移到我面頰時,我驟然驚怕的推開她,一個重心不穩,我自己也跌倒在地……
迷迭似有些受驚的看我,慢慢的俯身訝異道:“九妹,你怎麼了?”
“你別過來——”我低喊着往後退,“你別過來!”
迷迭忙對我點頭,卻在離我兩步開外的地方蹲身……帶着輕柔道:“九妹,你別退了!在鳳兒之前,這石室都無人入的,她又懶得很……所以地上髒呢?”
我有些無語的看她,心跳還是紊亂的很:難道是我誤會了?她沒那個意思?“五姐,你到底要做什麼……”
“我在保護你啊!”迷迭關切道:“難道九妹不知,如今北真國亂得很麼?就是這皇庭也不是什麼善地。”
“保護?”鬼也不信!我實在受不了道:“五姐,你怎知我會回來?”
迷迭凝神看了我一會兒,輕嘆道:“這還重要麼?”
我強自冷靜,心涼道:“不重要嗎?”
“九妹,你說對一個將死之人來說……何爲重要之事?”迷迭緩緩站起身,顧自一笑。
我心下一寒:難怪鳳兒會那樣對我……她們根本不會讓我活着離開!那麼,這樣綁架我,又是爲了威脅誰?這樣一想,我忽然冷靜了許多:“五姐何必賣關子?”
迷迭面上,依然掛着淺笑:“九妹忘了麼?你答應過,會將我葬到東海山澗的……妹妹若是反悔,我可真要死無葬身之地了。”
我面色一白,她在說什麼?一時有些發怔:“五姐……”
迷迭走近我,緩緩在我身旁蹲下,溫柔一笑:“雖說,這是我爲三姐佈置的房間……妹妹這幾日就將就住着,安心些好麼?”
迷迭說完,再度凝看我的手和腳……我暗忖:難道她要爲我鬆綁?“既是五姐安排的,我就算想走……也是找不到路的。”
迷迭笑看我,柔聲道:“那我先幫你把腳上的繩索鬆開……可別亂跑哦!”
我無奈的輕輕‘嗯’一聲,她果然給我解開了腳上繩索?不但扶我起身,還幫我拍打裙衫上的灰塵……
“來,坐這裡吧。”迷迭牽着我落座於桌旁,羽袖輕拂的捧起繡布:“九妹,你看這花繡得多美?”
實在無法相信,此情此景下,我的雙手還被綁着……這位姐姐還有如此閒情雅緻?可我又不能怎樣,這樣的待遇總比破抹布堵嘴的好!唯有硬着頭皮應她:“很好……你繡的?”
我以爲她會興致勃勃的聊起女紅,未想她豐豔嬌美的臉龐一白,黯然道:“十年了……”
我愣愣不知所以,看着她有些哀憐的眸光:“什麼?”
迷迭摩挲着圓形的繡布繃架,輕喃道:“若是三姐還在,這花型定然早繡好了……你看這檯布,當初三姐只花了半月功夫呢!”
這是白櫻的東西?十年?十年前,她們都還是少女吧?意識到這些,我一時無語……總覺得,迷迭總是在我面前提她?“五姐和她的感情……看來真是很好。”
迷迭的明眸柔順似水,略帶害羞地點了一點頭:“那是自然,三姐待我……也是極好極好的。”
聽着她的喃念,我有些不自然:“嗯,看得出來……你一直記掛着她。”
“是啊!”迷迭眸光灩灩,散發出晶亮的光來:“你見過三姐,她也經常在你面前提我吧?”
呃?白櫻提她……我怎麼沒一絲印象?當下有些爲難的看她,慌忙道:“我沒見她幾次……她也很少和我說話。”
迷迭怔了一下,復又一笑:“三姐就是這性子,她若是喜歡上誰,就會不求回報的對你好,是最最柔情的女子了!可若是她看不上的,都不理人的……不管旁人對她多好,都沒用呢!就像武忌……”
迷迭曾說:白櫻是這世上最柔情的女子……原來是這樣?我愣愣不已:“武忌?”
迷迭面色微凝,眸光悠遠了些:“你不認識的……”
“是神武大將軍……武忌?”我暗忖:不就是蘿姬的兄長?
迷迭回眸看我,琥珀色的眼瞳在夜明珠下折射着琉璃般的光芒:“哦,差點忘了……九妹也是認識的呢?”
“說不上認識,聽說過罷了!五姐不是提過……蘿姬是他妹妹?”我納悶,她似乎有些神不守舍的模樣?
迷迭莞爾,眼眸卻泛起冷入人心的光芒:“武忌該死,蘿姬也是一樣!”
“五姐?”我驚了一下,愣愣看她。
迷迭看我一眼:“他們都不是好人……別怕。”
我被她的反常驚得渾身發冷,但爲了滿足她的保護欲,仍輕輕‘哦’了一聲……迷迭這才柔柔一笑:“可記得,我曾和你說過什麼嗎?”
她這問題實在彪悍,我欲哭無淚道:“五姐說過的話很多……不知你指的什麼?”
“九妹可記得,我和你說過‘如果不是義父,三姐就不用遠離北真’麼?”迷迭的眼眸水霧迷人,卻讓我一陣幽冷!
“記得。”是的,她在一月前和我說過……她還說,白櫻是這世上最可憐的女子!
“九妹,在你沒來北真國前,在多年前……三姐還生活在北真國;那時候,義父最寵愛我,他幾乎不會拒絕我的要求……所有的義子女中,三姐最是孤獨!因爲義父會給她尊榮,卻不許她認識太多人!”
我靜靜地看着迷迭,但見她笑了笑:“我喜歡三姐,便求着義父讓三姐陪我出入貴族人家……卻被義父第一次叱罵!那時我才明白,三姐在義父心中的地位,並不比我輕!我以爲一直會這樣下去,聽義父的話……做我們該做的事。”
迷迭陷入回憶,久久不見她出聲,我輕輕揣摩:“後來,你們還是去了東昭國?”
迷迭點了點頭:“這一切,都是被馨子改變的……如果不是她,三姐就不必受那些恥辱!”
“恥辱?”難道她認爲去東昭國是恥辱?
“都怪馨子那賤人!”迷迭潔白的貝齒,緊咬得紅脣一點血色也沒有,深深呼吸道:“那年,武忌在王府初見三姐,便覬覦她的美貌……他想讓義父將三姐許給他做妾,被義父給拒絕了!”
我越聽越複雜,訝異道:“武忌喜歡白櫻?那爲何後來……”
“外人不知三姐身份,只以爲三姐是王府中的美婢……武忌也是!可義父心中早有打算,義父以三姐身份卑賤爲由,許諾將馨子許給武忌……”迷迭冷冷一笑:“武忌不好拒絕,便應承了!”
“馨子便是這樣,許給了神武大將軍?”原來這樣嗎?
“許是許了,可馨子那賤人……居心何其歹毒?她自認無臉面,氣惱義父將三姐不要的男人許給她!竟設計……”
“設計什麼?”看到迷迭臉色變得蒼白,我有些後悔自己問出聲!
迷迭隱忍,卻仍是回答着:“廟會,那年廟會……是我第一次和三姐結伴出府,本是多麼美好的月夜遊玩?我卻和她走散了……而這一切,都是馨子那賤人做的好事!”
“你說的‘恥辱’……就是在那廟會發生的?”
馨子……迷迭如此憎恨她?最終還要借龍浪的旨意除去她,這其中到底有什麼仇恨?而當年在王府中,馨子也是多番欺辱迷迭?
迷迭眼中有着陰沉的恨:“馨子就是死一萬次……也不足惜!武忌算什麼?讓三姐受傷害的人……都要死!”
“神武大將軍已經死了?”我愕然:有着說不清的忐忑……
“死……是遲早的!這些年,真是便宜他武家了!”迷迭陰沉說完,忽然將晶瑩的眼眸轉向我:“九妹,你怎麼了?”
她這一輕喚,讓我心間一顫:“白櫻……是在我面前死的。”
迷迭眼眸微眨,我想她是聽出我的意思了……傷害白櫻的人都要死,那麼我也算吧?她到底要怎樣?故意折磨我嗎?
“是啊!你和三姐都是可憐的人兒……不過,以後不會了。”
她的聲音太過柔和,我訝異的看她:可憐?她不把帳……算到我頭上嗎?“什麼意思?”
迷迭纖手撫過我的髮鬢,煞是柔情道:“傻丫頭,你爲何總是不信呢?從前,我可以爲三姐做這一切;如今,我也可以爲你付出一切……”
我蹙眉難安,呆呆的看她……迷迭又是一笑,目光神彩流動,美豔的容顏因爲羞澀也更加動人:“你們……都是我最愛的人。”
我不知所以的搖頭,艱難道:“可是……”
“別怕……我不會逼迫你什麼,”她聲音有着嘆息,也有着落寞:“當年,我和三姐歷盡艱辛才逃離了義父!可她終受不住‘九轉養生丸’的痛,選擇臣服於義父;甚至,她還愛上冥無戈……那些日子,你知曉我有多傷心麼?可我一直捨不得逼迫她什麼!我是如此的愛她,爲她做了那麼多……三姐,她怎麼可以愛那男人呢?”
愛?她愛白櫻,明顯不是姐妹之愛;恨?她恨無戈,無戈竟成她潛意識裡的情敵了?她對我如此古怪,是否也把這份情意錯認了……手臂突然一緊,卻是迷迭緊緊拉住我!
“我,我不知道……”我害怕的搖頭,極力想躲避她的眼神!
迷迭牢牢扣住我的雙臂,聲音很是溫柔:“九妹別怕……我不逼你,也不會讓那些男人逼迫你……待這塵囂落定,你想去哪裡就去哪裡,想做什麼就去做什麼,好不好?”
“五……姐?”
迷迭輕撫我臉龐,微微一笑:“乖……記得答應我什麼嗎?”
‘你答應過,會將我葬到東海山澗的……’腦海裡,不可遏制的響起她那一縷優柔的聲音!在我眸光驚懼不自然時,她柔情笑道:“他們都死了……你就帶我的屍骸去東海吧。”
“你到底要做什麼?”他們?她還要殺誰……“你要殺武忌?蘿姬?”
迷迭輕輕笑了:“武忌在我眼裡,只不過是畜生罷了!九妹,其實你很清楚我要做什麼……”
我心跳加快,隱隱生悸:“你把我禁在這裡……還有誰知曉?”
“鳳兒啊。”
本想問,她囚禁我有何目的……爲了要挾誰?可看着她的盈盈淺笑,我只有說不出的害怕:“你宮中還有這樣的一個婢女……”
“她不是我宮裡的人,”迷迭淡淡打斷道:“或許她脾氣不好,你可別和她較真……也就這兩日了!”
在我尚自不明時,只見她自懷中取出一個荷包,輕輕放到桌面上:“荷包裡,是出這石室的暗道路線……明日,鳳兒會在申時離開,也會將你身上的繩索解開;待到酉時,這石室的門便會自動打開……你就行動自如了!”
我沒有喜,唯有驚:“明日……是什麼日子?”
“除夕啊。”迷迭柔柔看我,她笑得這樣美麗快樂:“雖說明日也夠熱鬧了!該在的,不該在的,該死的,不該死的,都來了……可我還是最希望,能和九妹一起過生辰呢。”
明天就是除夕了?深覺迷迭越是這樣,明天就越不簡單!我內心忐忑着:“北真皇庭的除夕……都會做些什麼?”
“九妹,你這一生最恨誰?”迷迭並不回答我,只是顧自笑道:“龍梨說,你和南宮妖嬈有仇……告訴我,你恨她多,還是恨歲無生多?”
她又來了?越來越覺得,這是她一貫問話的方式……我不住搖頭,心裡的恐懼越多!迷迭眸光有些哀怨起來:“爲何要怕呢?只要冥無戈死了,龍浪也死了……你又有一心散護着,豈不是很好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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