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寂寂竟何待 朝朝空自歸--風情篇【by暗暗】

紫色的琉璃在整個院落內綿延伸展,中心處琉璃紫臺宛若一朵盛開的薔薇花。中年男子端坐檯邊,目光飄渺,灑向綴滿薔薇的花牆。清風拂過,蕩起層層波紋,紫色薔薇搖曳生姿。

長長吸了一口氣,頭慢慢轉向一旁靜立的紫衣男子,眸中神色莫名:“紫檀……。”紫衣男子迎上他的眸光,眼神中透着堅定:“歲帝,紫檀心意已決。”悠悠迴轉目光,復又投向遠方,歲帝輕輕頷首:“我會幫你保留前世的記憶。”紫檀眼中銀澤流動,面向歲帝深深一揖。

白色的霧氣不斷的上升,終是將我包圍。倚靠辰的矮几前,我心知他是不會來了,他去應了這一世情劫,這一世他有另一個名字——牧。

我在天界看着他悲慘的出生,看着他被送入皇城,看着他從梅妃口中得知自己的身世,接過淳羅錦,落寞的踏進西名山。日復一日,他厭離皇宮,他的一汪鳳目逐漸斂去世間所有情愫。無力感浸滿心房,浸透四肢百骸。我想,或許從一開始這便不是辰一人的劫。

再次醒來,映入眼簾的是明爺,是眉目傳情,而我叫風情。

秋水情莊,魅羅遇見他們的地方,也是牧遇見風情的地方,只是那時的風情不是紫檀。

再見牧時,仍是情莊,玉簫在他手中展現着靈動,我的血液隨着樂曲沸騰,音符在我體內滴答甦醒,我心中低喃,辰……辰……

你說她是你的愛,你說你爲她做晚秋簫,你說晚秋是她的名……辰,情劫真是如此簡單嗎?還是你幼年多難,上天憐憫?抑或情劫才就此開始?我多希望我是庸人自擾。可是當你的晚秋簫奏出心傷時,我才知她嫁與他人;當你的晚秋簫奏出心碎那一刻,我方知她香消玉殞。生活中的亮色殞滅,你的眼中除了淡漠還是淡漠。子傾於你,究竟是替代還是重演?或者兩者都不是,因爲你從未讓晚秋簫離開你半步。

歲無生,不,應該是歲桃花,她是你的新生吧?你給她晚秋簫,你帶她來情莊,你送她紫韻,而她的眼中,閃爍着對你的傾心的靈動。辰,這次你會幸福了吧。

懷抱紫韻,輕覆面紗,她就這樣走到了情莊的門口。而看着她眉心的烙印,我才知道,辰,她纔是你這一世的劫。我分明看見辰那乾涸已久的心帶着躍動萌發,我應喜或悲?

辰,每當擡頭望月,我便能看見天界你吹奏我時的樣子。我是紫檀,辰的紫檀簫,辰的紫檀琴,何時我們可以一起回去?

在冥宮的薔薇園裡,歲帝告訴我,他曾摯愛的靈魂最戀薔薇,最喜紫色,於是便有了這座紫色薔薇園。但是,這樣的愛戀是被禁止的,爲了保全歲帝,她去應了情劫,唯一留下的是他們的女兒———歲姬。歲帝眼睜睜看着她終是沒能度過這千年情劫,無力迴天,一籌莫展。幾百年,幾千年,歲帝一直都在捫心自問,是錯了嗎?所以他答應了我,爲辰也爲他自己。

歲桃花、紫韻、晚秋簫一起出現在辰面前的時候,他應是很驚訝還是很歡喜?就算有些許的擔憂也會被溶解吧,畢竟她是他的劫。

辰,很高興聽到你們即將大婚的消息,有情人終將要雙宿雙棲了嗎?舉頭邀月,仿若預見我們一起迴歸天界,琴瑟和諧,仙樂飄飄。

只是辰,你卻將她帶回情莊,交給了我:“照顧她,直到春天。那時,一切都會不一樣了,那時,我們大婚……。”

真的大婚嗎?在她知曉了當初的算計,知曉了皇權陰謀的如今。情劫?情劫!看着你送她的紫檀簫,我強自壓抑着血液中的顫動,辰,你是真心相傾了……

只是辰,對不起,我沒能幫你守住她。

無戈,那情劫中的另一片終是契合,我無力挽回,只能看着桃花遠走,只能看着紫檀簫煢煢孑立,形影相弔。

辰,你不要自責,桃花的亂世浮沉不是你的錯,也錯不在我,只是在劫難逃。

辰,不,應該是牧,因爲辰不會吹奏那樣的曲調。一遍又一遍,一日復一日,曲中是思念,是疼惜,是自責,是無可奈何,還有那淡淡的希冀。

桃花第四次來了情莊,只是這次帶她來的卻是冥無戈。從未見過這樣的優鉢羅花,滿眼除了傷痛,便是不捨。他將桃花放入藥池,指尖一遍遍的流連眉間那印記,像是要刻入心底,深入骨髓,永生不忘。而主公憤怒,不屑,卻又得逞的看着這一切,終是一聲嘆息。

龍吟訣!?這是情劫最險的關?無戈、桃花,你們竟應了這樣的劫!幾千年前,公孫軒轅請世尊抽離了情魂才得以煉成,而玄女也付出了九世的代價。無戈、桃花,這樣的苦,考驗的不僅是愛,還有生命,若是你們度不了,是否仍要經歷下一世?還是就此灰飛煙滅?

主公要將桃花送往相國寺,我知道那是一個交易。三年前,我幫不了辰,辰三年情苦,我三年自責;三年後,我仍只是無能爲力嗎?我放走了桃花,卻不曾想未能改變結局,也許冥冥中自由定數。

昭山火祭,主公,這是你的安排嗎?爲什麼要用這樣殘忍的方式?

無戈爲了保全桃花竟生死相系,千年的我也難免動了心緒。這一世情劫究竟牽扯了多少人?驀然間我明白了歲帝的無奈與悲慼,我來了,卻改變不了毫釐。

桃花、無戈、辰,你們不要再糾結了,紫檀也不想再糾結了,不管怎樣,讓我們一起去面對自己的心吧。昭山的陣爲我親手所布,入陣之人除了無戈、辰和桃花,想不到還有我自己。

受傷的辰,重創的無戈,竟還有廢臂的花吟?原來我不過是爲這亂世徒增幾縷恨事,兜兜轉轉,我也只是命運的一顆棋,從來都沒有脫離。

走得太遠真的會忘記自己當初爲什麼出發。樹林裡,我竟幫了無戈;捨身崖,我無法自持。我看到了自己的心和愛情,我終是確定從一開始,這情劫就已經有了我的位置?辰,對不起……。

我伴着無戈走向黯冥宮,走進彼岸宇。佛曰,此雲到彼岸,解義離生滅,著境生滅起,如水有波浪,即名爲此岸。離境無生滅,如水常流通,即名爲彼岸。 佛說,彼岸,無生無死,無苦無悲,無慾無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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