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連州瞥了她一眼,這一眼,淡淡的,沒有歡喜,也沒有動怒。
可白蘇打了個激靈,忙摟住他的腰,道,“夫主,妾是捨不得夫主,說的玩笑話呢。唉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兮”
自打死裡逃生之後,白蘇一向是秉承“識時務者爲俊傑”的作風,尤其是不能惹怒了她這大靠山。
“夫主,容妾送你到涼州可好?”白蘇退而求其次。
顧連州認真的看了她一會兒,終於覺得她不曾耍什麼花招,便對方無道,“讓陸將軍繼續前行,車隊隨行到涼州。”
“是。”
方無出去一會兒,馬車便再次行了起來。
“公子,奴在車外伺候。”方無十分會看形勢,自知給他們留些親暱的空間。
車內沒有答覆,方無知道公子這是允了,便坐到了車伕的旁邊,心裡思量着,要不要傳書信去政陽。
顧連州撫着白蘇的發,問道,“你如何會從涼州方向來?”
“妾昨夜就候在涼州了,凌晨時,發現一隊騎兵到達涼州,便猜測夫主隨後便至,妾等不及了,便迎上來。”白蘇一邊說着,一邊大膽的在顧連州頎長如玉的頸上偷吃。
這一去可就是一年半載,得好久見不到他,不放開膽子佔便宜,不是白蘇的風格。
顧連州噙着一絲笑意,聲音帶着略微的沙啞魅惑,輕聲在她耳邊誘惑道,“你此番利用爲夫得了多少金?”
白蘇哪裡扛得住他這美男計,才問了一句,便老實交代,她傻笑道,“不是利用,不是利用,是合作。一共兩千金,光是小鶴就得了八百金呢。”
顯然,這次從齊姬身上榨了不少錢。
齊姬是齊氏庶女,能從齊氏藉助的力量不多,可是錢財方面,齊氏是不會吝嗇,更何況是用來籠住顧連州的心呢。
“既然是合作,這兩千金,有一半是我的,好好留着等我回來查收。”顧連州聲音清貴如初,哪裡還有半分魅惑。
白蘇怔了一下,自知被迷惑了,心疼那一千金的同時,當下一不做二不休,把顧連州的豆腐吃個乾乾淨淨。
想着,便吻上了他的喉結,小舌在上面輕輕畫圈,描繪着它的形狀。細白的小手已溜進他的衣服內,尋到凸出的兩點,輕輕掐了又掐。
“你這婦人唉”顧連州竟是重重一嘆。
白蘇正欲擡頭看他,卻被一個反身壓在身下,花瓣似的脣亦被含住。
顧連州的吻猛烈而急促,幾乎令她背過氣去,才下移到脖頸。
重重的親吻,在她白皙的脖子上留下一朵朵紅梅,顧連州看着這紅白相間的美景,這才滿意的嘆息一聲,將頭埋在她頸窩裡。
二人在馬車中,久久相擁,沒有再進一步的索求,只是擁抱着,感受彼此的氣息和體溫。
一個早上的時間過得極爲漫長,卻不知爲何,這下午,只覺得才相見不久,車外便傳來陸離的聲音,“原地休息半個時辰,不可走遠,耽誤行軍者,斬”
白蘇心中泛起一陣酸楚,摟着他的手臂更緊了,“夫主。”
“嗯。”顧連州拍拍她的手臂,“下車吧。”
白蘇不情願的鬆開手,又蹭着坐到他腿上,從懷裡掏出一個小布包,“夫主,你給妾留下‘姬妾守則’,妾實在感動,於是也嘔心瀝血,徹夜寫下這本書。”
顧連州皺了皺眉,還道她寫的是什麼“夫綱”,打開布包卻看見工整的四個字,“百戰奇略”,心中好奇,便打開看其中內容。
第一頁是“目錄”,計戰,謀戰,間戰 ,山戰 .......幾乎各種作戰形態,都分了一個類別。
這時候還沒有“目錄”之說,可是顧連州只掃了一眼,便明白是怎麼回事。
他驚訝之下,翻開正文:凡戰,所謂勢者,乘勢也。因敵有破滅之勢,則我從而迫之,其軍必潰。法曰:“因勢破之。”
只看開頭幾句,顧連州便斷定,這是一本軍略奇書,他翻到後頁的附錄,居然是《心書》和《鬼谷子》。
《鬼谷子》可是鬼谷一派的不傳之秘,難道他這美姬竟是鬼谷門下?可是《心書》,乃是諸葛孔明所著啊。
“夫主,還有這個。”白蘇獻寶似的,從懷中又掏出一張地圖,“這可是我費了好大力氣,才從鬆月書館的趙老闆手裡買下來的,全天下可只有幾份呀。”
這一份,是北疆的詳細地圖,詳細到連一個土丘,一個水窪都標註的清清楚楚。
“你看看有沒有用?”白蘇把地圖塞在他手裡,又忙活着從修袋裡掏出許多零零碎碎的東西,“夫主,這個東西,長針的一方永遠指的是北,短的永遠是南,要是突襲,走叢林沙漠時也不會迷路哦?”
白蘇沒有發現,自己已經慌了,她顧不上這個時代有沒有這些東西,也不管顧連州如何想,她只想着把自己知道的所有東西都拿出來,希望能幫到他一點。
希望,他能夠好好的回來。
“素兒。”顧連州一把將她攬在懷中。
他雖也被她的才華所震驚,卻更因她的關心所動。
“夫主,你要早些回來。”白蘇輕聲道。
“嗯。”顧連州應聲,手臂微微使力,便將她抱起,下了馬車。
方無一見這情形,頓時慌了手腳,“公子......”
怎麼能在大庭廣衆之下做出如此舉動雖則喜好男風者比比皆是,然他家公子可是雍國的大聖人啊,名聲若是在他眼皮底下毀了,老主子非得扒掉他一層皮
“公子,這小兒身子不適?”方無靈機一動,忙上前幫着扶着白蘇。
白蘇衝他微微一笑,“是呢,在下有些暈,真是多謝顧君”
這一笑,如暗夜破月,清輝乍現,一時晃得人眼睛發花。
“顧君,這一別少則是半載,在下帶了些君平素喜好之物。”白蘇摺扇與手掌相擊,發出清脆的啪啪聲。
車隊中幾個奴僕擡過來一口箱子。
陸離一邊指揮把糧草裝車,餘光卻禁不住向這邊瞟過來,看見白蘇容光如雪,清雅宜人,笑容卻靈動如狐,有些發怔,他盯着那個身影,喉頭微動。
“打開。”白蘇道。
奴僕應聲將箱子打開,裡面有兩套天蠶絲軟甲,還有數個精緻的紙盒。
白蘇湊近顧連州耳邊,小聲道,“夫主,妾準備了上好的烏龍茶,和兩壇梅酒,都是妾親自制成的呢。”
顧連州淡淡的“嗯”了一聲。
白蘇笑着招呼一個奴僕捧起一件天蠶絲軟甲,朝陸離走去。
陸離見她竟朝自己走過來,忙收回目光,專注的看着那些搬運糧草的奴隸。
“陸將軍。”白蘇出聲喚道。
陸離扭頭睨着她,劍眉不自覺的蹙了起來,他的五官本就冷峻,即便只是這一個微微的動作,便嚇的白蘇身上那奴僕渾身發抖,牙齒打顫的聲音,清晰可聞。
“將軍,這件軟甲乃是天蠶絲織就,一般刀劍無法穿透,送予將軍防身之用,還望將軍不要嫌棄。”白蘇道。
陸離眸光冷厲,“素不相識,爲何送我此物。”
白蘇甩開摺扇,笑的傾國傾城莫可比,“將軍貴人多忘事,唉,蓮得罪了將軍,特此賠罪來了,將軍堂堂丈夫,胸襟寬廣,還請原諒蓮年少不知事。”
此話一出,原本在一旁欣賞這三個人中龍鳳的將士們,頓時微微騷動起來。
“他自稱‘蓮’,莫非是白蓮公子?”有人壓低聲音問道。
其餘人,多數不同意他這說法,“他若真是白蓮公子,將軍早就一劍劈上去了,想那白蓮,可是得罪咱們將軍不輕啊。”
“那也不一定,這麼俊的小子,你捨得劈?”
“倒是,怎麼着也得留着睡上幾覺。”
陸離刀鋒似的的目光掃過那羣八卦的士兵,剎那,人羣噤聲,人人自危。
“你以爲一件軟件便能打發本將軍?”陸離身上殺氣四溢。
白蘇忙賠笑道,“將軍快別如此,我這老僕要被你嚇破膽了”
陸離冷哼一聲,伸劍挑過那件軟件,那奴僕以爲陸離要殺他,嚇得噗通一聲栽倒在地。
“軟甲我收了,但還不夠。”陸離將軟甲甩上肩膀,大步走開。
他見糧草已經裝上車,朗聲道,“啓程”
“啓程”
“啓程”
幾名百夫長揮手令士兵起身整隊。
白蘇轉過身,看着那一襲青衣,眼眶發澀。
“公子,上車吧。”方無小聲提醒。
白蘇見顧連州動了,急急衝上前去,站在他面前,微微有些氣喘,仰頭看着這張俊美無鑄的臉,第一次沒有閃躲,目光清明的看着他。
“公子......”方無見如此曖昧的氣氛,忍不住又出聲提醒。
白蘇忽然踮起腳,親上他的菱形的脣。
“啊?”方無捂着嘴,可聲音已經發出來了。
正在迅速整合士兵們,頓時被這情形驚住,瞠目結舌的望着這一幕。
昭昭的日光,照耀這兩個俊美不可方物的人,秋風揚起髮絲,糾纏着遮掩住兩人親吻的脣,一衆士兵看的呆住了。
方無卻是感覺自己渾身脫力,他震驚的不是這少年竟敢親顧連州,而是顧連州根本不曾推拒,甚至微微低頭,掌握了主動權。
這種細微的變化,遠處看不清,可方無看的一清二楚。
“回家好好背姬妾守則”顧連州離開她的脣,聲音有點冷,有點無奈。
“嗯。”白蘇一雙隔花掩霧的眸中泛起了盈盈霧氣。
顧連州只看了一眼,便轉身登上馬車。
隊伍再次行了起來。
顧連州坐在車中,手中握着那本《百戰奇略》,靜靜看着。
陸離騎在馬上,回頭看站在驛站前的白蘇,回頭道朗聲,“加快行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