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青華面上並未有任何懼色,卻仿若想到了什麼不再講話,他不懼怕死,可若他死了,那麼……袁青華憋紅了臉頰頭一扭看向了一邊。
而跪在地上的慕容千輕全身已經僵硬,剛剛赫連夜華和袁青華的那番對話,幾次讓自己的腦中一片混沌,各種思緒翻滾,幾乎讓她控制不住想要跳起來質問,質問這個昔日對她寵愛有加甜言蜜語的男子,往日種種卻是爲什麼?想要跳起來狠狠地諷刺挖苦,是不是以爲她死了,便能過得逍遙自在?
各種衝動在她想到慕容家一個個滾落的頭顱時煙消雲散,這個人,根本就是冷血無情,哪裡有爲什麼?
“不要讓朕再看到你!”
對慕容千輕留下這樣怒喝聲,赫連夜華大步離去。
幾乎是狼狽的逃離。
慕容千輕看着那慌亂的腳步,低下頭看向自己的手指,陽光之下手心處滲出的汗珠泛着淡淡光芒……
龍宮,深紅宮牆比別處更顯華麗,鑲金的黃色龍椅龍桌直立書房最上方。
紙墨之上,毛筆顫抖着,半響落下一個輕字,卻很快被毛筆之上掉落的墨水蘸染,漸漸化作一片黑暗。
絮亂風輕……絮亂風輕……握着毛筆的手越來越緊,越來越用力。
啪!
狼毫不負所望從中斷裂,碎屑直插赫連夜華雙手之中,點點血跡滴落,圍繞在那黑色墨汁兩邊。
腦海中突然乍現那個女人的面容,那麼相似的背影,那般妖孽的容貌,那股鎮定的氣勢,甚至是在他扣向她的脖頸之時那身體裡自發發起想要抵抗的強大力量……
“給朕將那女子的底細查個徹底!”昏暗之中赫連夜華對着身邊一黑衣人命令道。
“是。”黑衣人領命離去。
房間之中頓時再次剩下赫連夜華一人。
忽的,窗戶自動打開,一股冷風吹進房間之中。
風止時,那聲音傳了過來。
“華,這次卻是又查誰?”赫連夜華面前乍然出現一個紅衣男子,男子隨意坐在書桌之上,邪魅潔白的臉頰之上帶
着的是濃烈的興趣。
赫連夜華眸光一沉,“難道說天啓太子殿下就這麼閒?三天兩頭往我天佑跑,朕是不是該派人將你當做刺客抓起來?”
司幽冥嘴巴一撇,並不似旁人一般害怕赫連夜華,反而隨手拿起桌上一本奏摺看着,“嘖嘖,江西一帶又鬧水災了,華,你這王朝倒是經常出問題呢……”
赫連夜華伸手將他手中奏摺搶了回來,冷冷問道,“你這次來是爲什麼?”
司幽冥繼續嘟了嘟嘴巴,無奈聳肩,“華,你就不能不要對我這麼冷淡?”
見他還是不講正事,赫連夜華乾脆直接站了起來,向外走去,“朕不似太子這般閒,朕還有事,恕不遠送。”
眼看着他直接走到了門口處,司幽冥再次撇了撇嘴,“好了!”
赫連夜華定下腳步,並未回頭,等待司幽冥的回答。
司幽冥身形一閃來到赫連夜華面前,那張妖孽般的臉龐瞬間靠近了赫連夜華,“華,那女人會是她?”
叮!
佩劍出鞘的聲音,赫連夜華的劍尖直指司幽冥,眼眸一眯,一股冷漠殺機溢出,“她已經死了。”
這話說得肯定無比,也嚴峻無比。
可司幽冥並不怕他,反而上前兩步,讓他的劍尖直接接觸到自己的肩膀,司幽冥臉頰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你我都明白,她不會死。”
司幽冥說完了這句話,再次上前一步,不管不顧那劍已經刺進了他的身體,只是湊近了赫連夜華用只有兩人能夠聽到的聲音說道,“還是說,你後悔了?”
叱!
赫連夜華手中用力,那劍完全洞穿了司幽冥的肩膀!
看也不看司幽冥的傷口,赫連夜華只是再次冷冷看着他的臉龐。
司幽冥終究嘆了口氣,微微開口,“我這次是奉命前來選妃的,太子妃之位空置太久,老頭子要起疑心了。”
赫連夜華挑眉,“選妃爲何到我的國家來?”語氣之中是濃烈的不耐。
司幽冥眼瞳縮了一縮,並未講話。
赫連夜華卻
是沉默了一下,仿若已經知道了司幽冥的想法一般不可察覺的嘆了口氣,三年前夜間的那一場墜崖他就覺得司幽冥許是對慕容千輕動了心,卻萬萬沒有想到這樣的一個人放蕩不羈的人會用情如此之深,這麼多年了卻依舊沒有放下。
赫連夜華眼前有些模糊,他們不愧是朋友,竟然連着喜歡的人都是一樣的。
手指微動,那原本插在司幽冥肩膀上的劍便噗的一下子抽了出來,赫連夜華拿起手帕將劍上的血液擦個乾淨,隨即將手帕一揚落在了地上,赫連夜華仿若極其的煩躁一般,頭也不回的開口,“她已經死了,即便是在這裡,你也找不到任何她的痕跡,不用白費心機。”
眼看着赫連夜華走到了門口,司幽冥那陰涼的臉頰之上這才露出了一絲放鬆的神情,只是輕輕搖了搖頭,“我知道你不敢面對她,可若她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一定不會怪你。”
赫連夜華前行的腳步一頓,一絲希夷涌上了心頭。
不會怪嗎?不會怪嗎?可是自己都在怪自己,爲何當年會讓她墜崖……明明他不想……
“還是你真的認爲是她殺了你母親?所以你猶豫之中並不敢前去尋找她?你怕你找到了她也不知該如何面對?”司幽冥嘲諷的勾起了嘴角,刻意將赫連夜華最敏感最敏銳的話題拿出來說,直接的刺激着他。
司幽冥看着赫連夜華的背影有一絲的怨恨,無論出於什麼原因,她的死都是因爲他!單單是這一點,他便不會原諒他!
赫連夜華果然心頭一痛。
仿若那已經結疤的傷口再次的被司幽冥生生撕裂開來,痛到不能呼吸,握着劍的手已經隱約能夠看見青筋,這生活在世界上的每一日對他而言都是一種折磨,可偏偏他不是那種將生命看得很輕的人,當年不能追隨她一起跳入懸崖已經成爲他今生最大的悔恨。
低下了頭,其實這些年來,他派人到處尋找她的蹤跡,可偏偏她就放若是人間蒸發了一樣沒有任何的訊息,或許,沒有屍骨對他來說,已經是最好的消息了。
腳下不再多做停留,他大步離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