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向陽閣與南子畫閒話一番之後,柯七葉終於知道什麼叫改變了。
上一世南子畫可是一個雄才武略的陰謀家,手段與思慮都極其嚴謹,能夠想到柯七葉想不到的東西,並且往往是一針見血,柯七葉現在很多東西都是從曾經的他身上學到的,上一世的他,確實是一位了不得的人,在柯七葉的認爲裡,南澤卻是是需要這樣的君王,才能領導一個國家走上巔峰。
而這一世,南子畫倒是與昭火的性子有幾分像,每每調侃的時候,都惹得柯七葉忍俊不禁。
她想,這樣也很好,至少他很快樂。
只是他的笑容深處,有着柯七葉看不懂的情愫,她是真心希望,他是真的快樂。
從向陽閣離開的時候,清廷跑出來攔住了她:“小姐,老爺讓你跟我來。”
“什麼事?”
柯七葉不知道玉老爺此時找自己有什麼事,“我這就跟你去。”交代了糖寶一些事情之後,柯七葉跟着清廷往歸雁閣的後院走去。
後院廂房之中,漆黑一片。
玉老爺在那等着柯七葉,而他身邊關押着的,正是從祠堂裡帶走的董薛媛。
而一邊的桌子上,正擺着一碗熱氣騰騰的雞湯。
柯七葉與玉老爺對視了一眼,看到了他眼中的堅決。
她亦同樣堅決。
有些事情,是時候結束了。
董薛媛被一盆水潑醒了,睜開眼睛看到了緩緩走近的柯七葉,不覺得勾起了嘴角,蒼白的笑了一笑:“柯七葉,柯七葉,柯七葉,我竟然輸在了你手裡,輸在了你手裡,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董薛媛,你是輸在了你自己手裡,是你自己將你逼上死路的。”
柯七葉笑了一笑,轉身走到她背後面,注視着那個刺青,她敢肯定,這個刺青與柯長峰耳垂上面的刺青,是一樣的。
“鎮北王府,若是我沒猜錯,這被皇上忌憚已久的鎮北王府是沉不住氣了吧?二皇子回朝,他下手的目標就來了。”
柯七葉在董薛媛身邊轉着圈圈的行走着,“當初他囚禁魏巢是真的相信魏巢手中會有即墨樺手下那消失了的軍隊的消息嗎?我想不是的。
鎮北王不知道的消息,即墨昌文不可能不知道,我想他這樣做只是爲了麻痹咱們陛下的耳目,以爲他的動作,就止在了囚禁魏巢這一步上面。”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什麼鎮北王府,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嗎?那我說給你聽,你奪了我孃的半數嫁妝,去了莊子上,爲柯府,爲鎮北王府斂財,你勾結朝中官員放高利貸,你還與西麗國的毒販勾結,將所有的財產運往鎮北王在西麗國的錢莊之中,柯長峰以爲鎮北王會給他不一樣的未來,就像柯長峰的爹一樣,當初爲了先皇付出所有,到頭來,還不是死於先皇心中的那點忌憚。”
“柯七葉,你以爲你什麼都知道?哈哈哈,其實你什麼都不知道,你就是一個可憐蟲,你與你孃親一樣,你們都是柯府的敵人卻還想要融入柯府,簡直就是做夢。”
“敵人?那你呢?柯府的大恩人,柯長峰將你利用殆盡之後,可有對你感恩戴德過?只怕是連多看都未多看你一眼吧!!這樣比起來,我們誰更可憐?董薛媛,當然是你。”柯七葉笑了一笑,繼而轉變了語氣,雲淡風輕道,“因爲柯長峰根本就不是我的父親,他與我,是敵人,我可以盡情的恨他,而你,不行。”她恨他,卻擺脫不了愛他的魔咒,她得不到他,卻也不願意毀了他,所以才咬牙什麼都不說。
聽到柯七葉所言,董薛媛先是一愣,然後卻是大聲的笑了起來。
“果然是真的,果然是真的,哈哈哈哈,玉無雙那個賤人,這果然是真的————”
啪!!
一個響聲巨大的耳光落在了董薛媛的臉上,這一巴掌,是柯七葉打下去的。
卻是爲玉無雙打的。
辱罵她孃親,她還沒資格。
董薛媛嘴角溢出了鮮紅的血液,在這黑暗的房間之中,僅有的一點光亮打在她的臉上,讓她看起來格外滲人。
“我就說,你根本不像長峰,你根本就不像長峰,原來是真的,你不是長峰的孩子,我要去告訴長峰,我要去告訴天下人,玉無雙是個偷人的賤人!!”
“去?”柯七葉笑了,蹲到董薛媛面前伸手掐住了她的下頜,目光冷冷,“你能去哪?董薛媛,你哪都去不了,告訴柯長峰?呵呵,如今他都是自身難保,還會相信你的話?我告訴你這些,你以爲你還有機會說出去?”柯七葉說完,從一邊端過那碗已經準備好的雞湯,捏開她的嘴巴,不管那雞湯是不是滾燙的,一股腦的對着董薛媛的嘴巴灌了進去。
滾燙的雞湯在動董薛媛的喉嚨之中滑落到肚中,柯七葉丟下碗,站了起來。
“這次我沒心思陪你玩,這碗雞湯,與你當年爲我娘準備的那碗,一模一樣。”
“不要,不,不要,不,不”
董薛媛怕了,她將手伸進了自己的喉嚨裡面,不斷的想要將那些雞湯摳出來。
只是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勞,那些雞湯早就下肚,如何還能被她摳出來。
“董薛媛,雞湯的滋味,你可要記好了。”
柯七葉緩緩一笑,往外面走去。
丟下這麼一句話,“這可是你這杯子嚐到的最後有滋味的東西了。”
說罷,關上房門,將董薛媛悲慼的叫喊聲關在了門後。
她痛苦嗎?
柯七葉沒有回頭,沒有去聽那將死之人的垂死掙扎,沒有去看那映在窗戶之上的一名一滅的燭光。
從現在開始,關於董薛媛的一切,都結束了。
走出向陽閣,柯七葉突然覺得好累。
這樣的鬥爭,太疲憊。
好想即墨樺在身邊,能摟着他靠一靠,也是好的。
只是她知道,現在還不行,即墨樺需要她,一個更加強大的她。
天已經黑了,柯七葉沒有去告別玉老爺與南子畫,而是獨自走上了迴歸雁閣的石板小路。
重生一世,這十幾年來,這一路走來,她都是如此孤獨的走過,她需要的陪伴,只要在心裡就好。
只是她走在路上的時候,身後傳來的窸窸窣窣仿若腳步聲的聲音叫她警覺地思緒快速凝聚了起來。
依舊在走,只是那雙隱匿在袖中的手已經從手鐲之中拿出了數枚銀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