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王殿下,主子也派人追蹤了即墨染的行蹤,卻發現他們行至無極之地之後便突然消失不見了,這無極之地與東麗一個在北,一個在西,相隔甚遠,會不會————”
“即墨染手下那一隊黑血死士體態異於常人,這西北的距離於他們來言,不過是兩三日的功夫,並且,那些人是死士,本就是死人,被即墨染用蠱毒操縱,已經不需要呼吸休息了。”即墨樺目光冷冷,“若是識相,這次受挫,他必定要消停一段時日。”
“你怎麼知道人家就一定識相呢?我看那即墨染,噗,是個傻得很的。”不然上次也不會被自己,被柯七葉耍的團團轉了。
“恩,確實如此。”
對於昭火此言,即墨樺表示沒有異議。
這時候,房間之中燭火爆出了燭花,擾亂了即墨樺的思緒,他看了看牀榻之上的柯言其,凝眸想了片刻後道:“夜已深,小七已經是睡下,柯言其的事情,在明日他們醒來之前,你們都不可去打擾告訴她。”
“是。”
知道即墨樺此舉是爲柯七葉好,衆人點頭。
“昭火,將你施針的工具拿來。”
即墨樺走到柯言其的榻前坐下,對着昭火吩咐。
“幹嘛?”
雖然口中質問,昭火還是遣人去歸雁閣之中取自己的藥箱過來了。
“宮主是想替這位公子扎針引血嗎?”銅錢知道墨宮的行鍼術是天下一絕,當初也見過老宮主替宮主行鍼,效果確實卓絕。
“但願可以壓制住他體內的一些毒素,讓我們能夠有足夠的時間想到辦法。”
即墨樺點頭。
昭火沒說什麼,這時候下人已經將他的藥箱取來了。
即墨樺接過藥箱,命他們點了許多蠟燭,燃了特製的草藥薰香之後,纔開始替柯言其行鍼。
這個夜晚,柯府不平靜。
其他地方亦是。
比如說天牢。
天牢之中,翊坤宮中全部宮人都被關押在天牢之中等候發落。
趙淑琴與容姨被關押在相鄰的兩間牢房之中。
這一夜,她們聽得了一邊審訊房中的慘叫聲響了一夜,知道黎明破曉時分纔有片刻寂靜。
趙淑琴一身污穢不堪的囚服,頭上鳳冠已除,秀麗黑髮之間已經有了些許銀絲。
一如她往日在露臺上所言,時間過得太快了,改變了太多,她果真是老了。
另一邊,容姨在角落裡蜷縮了一下被打得血肉模糊的身子,牽動了身上套着的鐵鏈。
嘩啦啦作響,驚動了趙淑琴。
“容姨。”
沉默了良久,趙淑琴才緩緩出聲,望着那看不到的方向,勾了勾嘴角,“我沒想到,我最沒想到的就是,你也會背叛我。”那日的那一刀,自己本就會扎進即墨騰胸口的,就算柯玉綰在那時候撲上來又怎樣,她已經想了千百遍了,練了千百遍了,那一刀,是絕對能夠在扎進即墨騰胸口的。
只是最後,容姨壓住了她準備擡高的手,在她的袖子下面,將她手中的匕首狠刺進柯玉綰的胸口。
是容姨,趙淑琴怎麼也沒想到,最後一刻,竟然是容姨。
“娘娘,您老了。”很久之後,容姨才從角落裡傳來了一把蒼老的聲音,她兀自勾了勾幹涸的脣瓣,道,“您老得都記不清了,我纔是三小姐的親孃。”她的女兒,爲了這個女子,家破人亡,一雙兒女都被她害到慘死,而她卻無半分愧疚,甚至這麼多年都覺得趙家人九族之上的付出都是理所應當的,她老了,忘記了當年的仇恨。
她只記得恨玉無雙了,那個一直活在即墨騰心中的無辜女子。
“哈哈哈,哈哈哈,我怎麼忘了,對呀,你纔是三妹的親孃,你當年勾引我父親,懷上了三妹,我父親卻連一個姨娘之位都不願意給你,你爲保三妹的性命安危,委身給我做嬤嬤,入宮陪了我這麼多年,我老了,竟然忘了你從骨子裡就是一個卑賤之人,枉費我信任了你這麼多年,你這個賤婦,賤婦!!!”趙淑琴絕望的吼叫了起來,對着那個看不到的角落。
她以爲,容姨是這個世界上唯一對她真心的人,因爲她陪伴了她那麼多年,入宮之後的重重陰謀算計,她都毫無怨言的替她去做,她以爲自己失去趙家的依靠,至少身邊還有個容姨。
只是如今,連容姨都背叛她了,連她都背叛她了。
“是柯七葉是嗎?是柯七葉收買了你是嗎?”找不到更好的理由解釋容姨的背叛,趙皇后能想到的唯一一人,就是柯七葉。
那個明明身處深閨之中卻將爪牙伸到了宮中的女子,玉無雙的女兒。
“不,沒有任何人,是我自己累了,我夢見了我的青兒,她問我,爲何還要幫你行傷天害理之事,柯家小姐與你與我都無冤無仇,你卻要算計她的性命,我的青兒,第一個孩子是爲你而亡,因爲你要用他來獲取皇上的同情,第二個孩子,尚且還在肚中就被你一碗毒藥害死了,沒有原因,就是因爲你不喜歡青兒,是嗎?娘娘?”寒玉素的身世,是趙淑琴編造出來的,趙青兒,便是趙淑琴的三妹,容姨的女兒,當初她的孩子是如何慘死腹中的,容姨何嘗不知。
每當青兒忌日她都會去趙家老宅中燒紙,最近一日,她去趙家老宅中燒紙,卻遇見了趙淑琴的隱衛飛鷹,飛鷹祭奠其死去的父母的時候,無意中提到一個名字,卻令容姨愕然。
細想才察覺,飛鷹就是當年被趙淑琴下令追殺的安家遺子,而那安家,便是當年青兒婆家旁系,因爲知道青兒第一個孩子被害死的內幕,才遭了趙淑琴的毒手。
這一對峙,飛鷹與容姨都知道了當年事情的真相,飛鷹憤怒要對趙淑琴進行報復,卻被趕來的阿七制止。
容姨被阿七規勸,信服了柯七葉的話,之後纔有了在翊坤宮中抓住趙淑琴的手臂用匕首刺死柯玉綰的事情。
“哈哈哈,是,我就是不喜歡你生的那個賤種,她不過是一個庶女,憑什麼能夠嫁得良人,憑什麼父親對她也是青睞有加,對她的那個武夫夫君也是讚歎不已,憑什麼!!哈哈哈,容姨,你不知道吧?當初你女兒的夫君戰死在沙場上,也是我,是我命人在沙場上謀殺了他,並且讓他沒有全屍,只是你的女兒太傻,反過頭來還相信我的話,對我是更加掏心掏肺。”
“娘娘,你別說了,當年的事情,我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