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之中,柯七葉斂了一貫嬉笑怒罵的顏色,變得有些沉默。
糖寶見到自家主子在從墨王府出來之後就這樣一幅丟了魂的樣子,以爲是墨王府上誰將柯七葉欺負了,憤憤的要去爲柯七葉討回公道。
就在糖寶在馬車裡嘰嘰喳喳說個不停的時候,只聽見無盡幽幽的聲音從馬車外傳來。
“糖寶你還真覺得咱們主子是誰都能夠欺負得了的?”
言下之意就是柯七葉別欺負別人就對了,別人欺負柯七葉,太陽打西邊出來也是不能夠的。
“那,那主子怎麼變成現在這樣了?”
糖寶擔憂的望着柯七葉,而柯七葉只是挑着車簾子,目光忽遠忽近的飄忽不定。
她以爲她已經能夠很好的處理自己的情緒了。
剛剛重生的時候,見到自己的母親慘死在自己的親人手下,前世的恨今世的仇讓她變得如冷血動物一般的活着。
纔剛剛五歲的時候就創建了雲宮,更是用其狠戾駭人的手段在最短時間裡將雲宮的名聲散播出去。
再後來,她發現若是自己將情緒寫在臉上,給敵人的殺傷力往往是最小的。
於是,她學會了笑,將所有的恨都藏在心底,越是恨,越是被誤解,就笑得越燦爛。
然後,就在這笑容之中,將致命的一刀狠狠的插入敵人的心臟。
只是,在她以爲自己已經能夠讓自己的情緒收斂自如的時候,一個人輕聲喚她一句“小七”。
就猶如前世每每心情低落,每每不知道該如何走下的時候,總會收到一張張鼓勵她好好活下去,開心活下去的信箋一般,那些信箋的擡頭二字,無一不是“小七”。
至今,她都不知道那些信是誰寫的。
最後即墨染爲了落實自己跟南澤太子通姦的罪名找到了那些被深藏的書信,威脅柯七葉承認那是南澤太子所寫。
只是只有柯七葉心中明白,那些來歷不明的信箋,自己也並不知道是誰寫的。
隱匿在暗處的那個人,柯七葉一直以爲是陪伴自己走過了最艱難的那段日子的人,就算他不出現,不說話,她也覺得自己上輩子的溫暖全部寄託在他身上,寄託在那一封封每
字每句都深入她心扉的信上面,寄託在了那“小七”二字上面。
如今被即墨樺喚作小七,她的心,毫無防備的痛了一下。
並沒有多排斥,只是那淡淡的感覺讓她很抑鬱。
而後邊,即墨樺坐在馬車之中,腦海中一遍一遍的回放着柯七葉聽着自己口中說出的小七的時候,那表情明顯是驚到了,而更深一點的,卻是在她眼中一閃而過的回憶。
難道有人已經捷足先登的喚她喚作小七了?即墨樺不懂。
“王爺,你找我?”
無盡的聲音在馬車邊上響起。
“你家主子在幹什麼?”
即墨樺清冷的聲音聽到無盡耳中有一絲絲的故作鎮定的情緒在裡面,無盡不由得壓了壓嘴角的笑,道:“主子跟王爺一樣,發呆呢!”
“你怎麼知道我在發呆?”即墨樺反問了一句,繼而覺得自己有些好笑,接着淡淡道,“你下去吧。”
無盡見到即墨樺不說話了,知道他定是心中有了事情。
也不多說,便回去守在了柯七葉身邊了。
兩輛馬車最後停在了回春樓門前。
時候正值上午,回春樓中的客人也沒多少。
胡姬正在大殿中算着一個月以來的支出用度,忽的擡頭見到了柯七葉的馬車,驚得一下子站起來。
“媽媽還勿要激動。”青黛見到了柯七葉是未易容着來的,知道胡姬太激動了未免會引起別人的懷疑,於是便放下手中的女紅,上去簽了一簽胡姬的衣袖,輕聲道,“主子今
日沒易容,你且注意着。”
“是是是,我知道的。”
胡姬點頭應着的時候,柯七葉跟即墨樺已經走進了大殿之中。
柯七葉一身素淨的緋色長裙,白皙晶瑩的面上緩緩勾着淺笑,身後高大的即墨樺面上帶着冷清,但是目光落在柯七葉身上的時候,卻是止不住的溫暖一下。
依着胡姬縱橫紅塵多年見到男人無數的情況下來看,她隱隱覺着這個即墨樺跟自己主子有戲。
“喲喲喲,好生英俊的公子呀,姑娘們,趕緊出來接客了!”
胡姬到底還是演技功底深厚,一見到柯七葉,對視上她的眼神之後,便吆喝了起來。
於是,不消片刻便有一堆的鶯鶯燕燕圍了上來。
斷念急忙左右護着即墨樺,不讓那些胭脂俗粉靠近自己王爺半步。
“不知道這位姑娘,是吃飯還是住店呢?”
胡姬上前走到柯七葉身邊,低聲道,“人已經帶來,在天字二號房。”
“麻煩掌櫃的了,住店。”說完柯七葉示意糖寶,糖寶會意,拿出了一錠金子放在了胡姬面前。
揚聲道:“我家小姐不喜歡鬧騰,你可仔細着點。”
胡姬見到那錠金子歡喜得眼睛都值了,收了金子急忙點頭:“老身知道,老身知道,天字二號房,絕對包姑娘滿意。”
而那邊,被各種體力旺盛的姑娘們糾纏不休的斷念已經累了,回頭看着自家王爺跟個沒事人一樣的站在原地,不由得說道:“主子,你看――”
“天字三號房,斷念,給錢。”
說完也不再看他一眼的轉身跟着柯七葉上樓。
斷念這才被那些鶯鶯燕燕放開,走到胡姬面前掏出一錠銀子。
“喲,小公子,就這點錢,怕是三號房裡的凳子都是不讓坐的。”
胡姬拿過銀子,噗的一笑。
“什麼叫凳子都不讓坐,難不成你們的房間是用金子打造成的麼?”斷念無語。
這回春樓的掌櫃怎麼能跟柯七葉一個德行,嗜錢如命。
“公子還真別說,三號房裡面的任意一樣東西,怕是將公子賣了都不一定賠得起的。”
胡姬笑道,手中不停的把玩着糖寶給她的那錠金子。
“斷念,金子給她。”
遠遠的,一道清亮的聲音傳來,斷念知道是自家主子在吩咐,無奈的掏出一錠金子遞給胡姬。
胡姬這纔給了他鑰匙,望着他們往樓上走的身影,嘴角露出了奸詐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