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春谷的山谷之外。
此刻已經入夜,寒露重重,伸手不見五指。
山谷入口的一片空地之上,唯有亮光三兩點,是從三個巨大的帳篷之中放射出來的。
“你在這裡幹什麼?”
昭火從一個帳篷裡面走出來,在那個大帳篷門口找到了佝僂着身子偷聽的糖寶。
皺眉,意圖將她拉走。
糖寶卻是甩開昭火來拉她的手,狠狠地皺眉瞪了他一眼:“王爺被那兩個人找去喝酒了,我要守着王爺,那個妖女肯定想要藉機對王爺動手,到時候——————”她一定要第一時間衝進去打得她滿地找牙。
主子可交代過,好好看着王爺,好好盯着那個妖女。
“我說你是不是鹹吃蘿蔔淡操心,裡面坐着的人,一個是即墨樺的三叔,一個是即墨樺,且不說即墨樺是不是那種隨便誰都可以勾搭的,他三叔,外面說起來是三叔,他可是將即墨樺當做親生兒子看待的,你覺得他會放任一個女人隨便勾引即墨樺?”昭火雙手抱胸,說得有些不屑,“他只不過是讓他進去喝喝酒敘敘舊,你也要聽牆角,糖寶,你不會是有聽牆角的嗜好吧?!”
“呸,你纔有聽牆角的嗜好,你家都有聽牆角的嗜好。”糖寶回眸,惡狠狠的瞪着昭火,壓低了聲音罵道,“若是尋常喝酒聊天,爲何要設結界?”她已經試探過了,這帳篷裡面設置了一個結界,將裡面的聲音全部都屏蔽掉了,她蹲在這裡這麼久,一個字都沒有聽到。
所以更加認定那個妖女跟那個毛人是對即墨樺意圖不軌了。
“那個毛人分外不喜我家主子,當然是巴不得隨便塞個女人在王爺身邊好擠走我家主子,我告訴你,你要是敢胳膊肘往外拐,我就再也不理你了!!!”糖寶怒斥昭火。
“話也不能這麼說,即墨樺他三叔好歹也是個正人君子,當初在軍營之中也是叱吒一方的,應該不會耍這樣的手段吧,吧!”最後,昭火用了兩個“吧”,表示了自己心中的不確定。
畢竟,即墨樺這個三叔不喜歡柯七葉也是他們有目共見的。
“怎樣,你也不確定了是不是?”糖寶見到昭火一臉便秘似的難受顏色,譏諷一笑,再也不管他說什麼,鑽心凝聚內力試圖破掉這一結界。
帳篷之中,紅燭閃爍。
一身長長白毛的即墨宇與即墨樺相對席地而坐,面前案上皆是擺放着一壺酒,一盞酒杯。
即墨宇的桌案邊上,一名身着粉色輕紗,長髮翩翩的女子將雙手合攏,畢恭畢敬的候在一邊。
燭光映襯之下,她眉目輕斂,眉若細柳,杏眸微微含春與羞澀,長長的睫毛輕顫,似乎那單薄的身子承受不住寒風捲集過那輕紗的衣着而帶來的寒冷,也在微微顫抖。
身量修長姣好,婀娜多姿如同那春日的扶柳。
長髮精緻綰起,垂落在身後,如同黑玉瀑布,挑動着燭光微微盪漾。
“四姑娘只怕是冷了,樺兒,你快將你的大袍脫下來給四姑娘披上。”即墨宇的目光從赫陽身上意味深長的掃過,注視着即墨樺,吩咐着。
他將赫陽帶回來的時候,赫陽說不想以真實名字面對即墨樺,所以化名爲四兒,只說是即墨宇在路上受傷,被她所救,見她孤苦無依便帶了回來。
雖然這一說話並不能讓即墨樺信服,但是礙於即墨宇的堅持,即墨樺也並未太過反對,只是因爲此事對即墨宇的態度也疏遠了很多。
即墨宇今日設了酒局與之暢飲便是爲了解開侄叔二人的心結,即墨樺不好推辭,也只能入座。
即墨宇這樣一說,赫陽的眸,春水盈盈的竟然直直的向着即墨樺射來,其中的嬌弱叫人心生憐憫。
可是即墨樺又怎會是誰便憐憫女子的人,知道即墨宇心中打算,他只是冷冷一笑:“三叔,樺兒身子不好,也是怕冷的。”言外之意便是,將大衣脫給她,自己也會冷的。
真是拒絕得徹底又痛快。
“你!!!”即墨宇沒想到即墨樺竟然會這樣毫無顧忌的拒絕自己的要求,一時氣憤,大掌拍案,雙目瞪得大大的看着他,“你是想要氣死我嗎?”
“樺兒不過是不想脫衣服給一個女子穿,何來氣三叔一說,三叔想多了。”
即墨樺涼涼一笑,嘴角卻是不在溫柔。
三叔心中所打的主意自己何嘗不知道,若不是看在以往情分上,自己又怎麼會坐在這裡任他擺佈。
不過要自己接受那個女人?想都別想。
“三叔,您就不要生氣了,樺的身體不好,脫了大衣受涼了也不好的。”一邊,赫陽見到即墨宇憤恨不已,急忙上前斟酒替他消氣。
只是這句話末,卻只聽見即墨樺一聲嗤笑。
“這位姑娘的稱呼大有問題,我三叔可是當年威震一時的大將軍,你與他無親無故,怎麼能叫他三叔,應當叫即墨將軍纔是對的,以及,我與你不熟,不喜歡你對我的稱呼,第一次可以饒過你,但是沒有下次,按照西城的規矩,你應當叫我墨王殿下。”見到自己一番話說出來,佝僂着身子倒酒的赫陽明顯的顫了一顫,即墨樺便覺得心情大好,忍不住的拿起桌上的杯子放入手中摩挲了起來。
“你,你這個傢伙,你怎麼說話的,你是想要氣死我嗎?”即墨宇聽得即墨樺這番話說得絕情,一下子也忍不了,跳起來說道,“四姑娘對我有救命之恩,喚我一聲三叔又如何了?我告訴你,如今我在你心中有多重,四姑娘便有多重!!你小子給我想清楚!!!”
這句話,明顯的就是要將這赫陽推到即墨樺身上扯不掉了。
“既然是這樣。”即墨樺卻是抹脣一笑,嘴角邪魅勾起,擡眸望着即墨宇已經快要哭出來的嬌弱女子,道,“我是不是應該稱這位姑娘爲三嬸呢?”與三叔並重的,自然是三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