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好了，大家目標現在一致了。”
艾米·聖地亞哥警探左看看右看看，眼見氣氛很僵，試圖說些俏皮話來活躍氣氛。
但是面對所有人看過來面無表情的目光，她臉色一垮，訕訕的低下了頭，示意當自己不存在。
“珠寶店內當晚發生了什麼的錄像帶就要送來了，我們還是先看看錄像帶，再說其他吧。”
非裔助理檢察官沒有學艾米·聖地亞哥警探爲了活躍氣氛而活躍氣氛，說起了正事。
“只怕錄像帶裡也看不出來什麼。”
執行助理檢察官本·斯通見說起正事，也沒有繼續和查克冷戰，微微頷首後搖頭：“不然他們肯定直接毀掉錄像帶，相比於摧毀關鍵證物，取消保釋並不是那麼不能忍受。”
“嗯。”
非裔助理檢察官頷首：“他的辯護律師可不是無名之輩，對於這一點自然權衡過，我們需要更多的證據來證明他不是正當自衛而是謀殺。”
說道這裡，他看向查克：“查克，這就需要麻煩你了。”
“不麻煩。”
查克耿直道：“這個很簡單。”
“很簡單？”
執行助理檢察官本·斯通剛剛平復的心情再次來氣了，嗓門都不自覺的擡高了許多。
“很簡單？怎麼說？”
非裔助理檢察官趕緊打斷自己搭檔接下來‘既然很簡單，那麼證明你非常肯定他是謀殺，那之前你還那麼幫他’的質問。
“既然他有安全攝像頭，記錄了發生的一切，事後被他拿掉，他的辯護律師也說建議不用摧毀記錄了當時發生過程的錄像帶，那麼很明顯攝像頭當時的確開着。”
查克解釋道：“既然開着，那麼在兩個持槍劫匪慣犯進來發生槍戰的過程，自然全拍了下來。
兩個持槍劫匪慣犯被擊退逃離，一個死在街角，一個死在自己的車上，離珠寶店足有80碼，街角更遠，足有100碼。
如果中彈發生在珠寶店內，以他們致命的傷勢，根本不可能跑那麼遠。
所以珠寶店內發生的交火，必然是兩個持槍劫匪慣犯和一個移民的菜鳥互啄。
看起來轟轟烈烈，其實卻什麼傷勢都沒有造成。
這也符合兩個人持槍劫匪慣犯的膚色。”
“……”
衆人聽到這裡，齊齊嘴角一抽，很想吐槽，但卻又無言以對。
特別是非裔助理檢察官張了張嘴，想說你這是種族歧視了，但看着查克耿直的表情和語氣，猜到自己就算說了也會被平靜的懟回來，索性也就不說了。
因爲查克說的的確是事實。
很多非裔街頭幫派分子，持槍對射時，就有經典的畫面感，一邊提着褲子一邊擡手胡亂啪啪啪的射擊。
這種情況下，被瞄準的目標相對來說，甚至比‘圍觀羣衆’還安全一點。
因爲這些子彈以這種姿勢射擊出來，八成都直接略過了正面的目標，除非是老倒黴蛋了，不然很難擊中目標。
不然兩個持槍劫匪慣犯，怎麼可能會被一個之前從來沒有接觸過槍支的合法移民給擊退了，還是1V2，甚至反過來追殺，擊殺了他們。
如果不讓查克說‘菜鳥互啄符合兩個人持槍劫匪慣犯的膚色’，那怎麼解釋這一切？
珠寶店老闆是扮豬吃老虎的戰神嗎？
如果真是戰神，也不用冒着被起訴謀殺的風險追殺出去了，在店內直接就能幹淨利落幹掉他們了。
不僅節省子彈，還避免兩個持槍劫匪慣犯胡亂射擊，造成店內不必要的損失，被擊中的地方還要重新刷漆，店內都是貴重珠寶，萬一擊中了，就損失慘重了。
這可都是錢啊。
珠寶店老闆是非常在乎錢的。
因爲從案發到現在，不管是一開始調查沒有發現是他殺的，還是發現了進行審訊，珠寶店老闆說的最多的就是錢。
他店開在那條街上，治安不好。
好吧。
不管是哪條街，只要在紐約只要在美國，治安都不行。
只不過他們這條街相對更明顯。
他們這些店鋪都是要上保險的，以免被打劫偷盜，損失慘重。
可是保險就是最大的騙局。
特別是美式保險。
那都是精心計算過的。
意外發生前，保險費用要根據店鋪情況進行調查，而不出意外的是珠寶店的保險費一年比一年高。
按照珠寶店老闆憤怒的說法：“這條街上每次發生店鋪被打劫，保險公司就會過來將保險費加倍，哪怕我按照他們說的花錢做了各種保險措施，隔離金屬籠、安全攝像頭、防彈玻璃，依舊還是要加錢！”
這還是意外發生前，意外發生後，保險公司更是利用各種漏洞拒付，讓你沒用辦法可想。
所以如果珠寶店老闆真的是戰神，那麼也是缺錢的戰神。
他不可能放任兩個持槍劫匪慣犯在他店內胡亂掃射給他造成重大損失，也不會冒着被起訴謀殺的風險追殺出去，肯定是直接在店內麻利的幹掉兩人，不浪費任何子彈。
所以查克說的符合膚色的菜鳥互啄，自然是最接近真相的。
“有效的傷勢和擊殺，都發生在店外的追擊中。安全攝像頭只能記錄店內的，而無法記錄店外的。”
查克沒有管非裔助理檢察官那複雜的眼神，繼續平靜的說道：“辯護律師看過之後，就算警方察覺到安全攝像頭的存在，找到錄像帶，也不足以憑藉錄像帶裡的視頻爲證據，來證明就一定是珠寶店老闆擊殺的兩個死者。
哪怕所有人都知道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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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耳聽爲虛眼見爲實。”
“這個我們清楚。”
執行助理檢察官皺眉：“說重點，這和能很簡單的證明他謀殺有什麼關係？”
哪怕所有人都能根據店外的槍聲知道發生了什麼，但只要不親眼看見珠寶店老闆持槍擊殺逃跑的死者，那麼這就不算充分的證據。
甚至他也能憑藉辯護律師不毀掉錄像帶證據，還這麼自信滿滿，也猜到了錄像帶裡的視頻內容只怕不會對珠寶店老闆不利，指不定就是這兩個死者一進來就主動亮出槍械了。
一旦公佈錄像，民衆看見這一幕，肯定大多站在珠寶店老闆這邊，認爲持槍反擊合理合法，情緒上的認同，還會讓民衆默認後續追出去擊殺逃跑的持槍劫匪慣犯也是合理合法的。
這種輿論自然也會影響陪審團的看法。
畢竟陪審團也是抽選的普通民衆作爲代表。
這應該就是辯護律師如此自信的原因。
“很簡單。”
查克耿直道：“耳聽爲虛眼見爲實那是對一般人，對我來說，眼見爲實，耳聽也爲實！”
“什麼？”
執行助理檢察官本·斯通一愣。
“查克，你是說你能根據槍聲模擬出店內安全攝像頭沒有拍攝到的店外發生的情況？”
艾米·聖地亞哥警探恍然大悟。
“這只是簡單的數學問題。”
查克平靜道：“槍聲的聲色和遠近大小，可以定位持槍人的身份和位置，再加上死者中彈和倒下的位置，來回時間，足以模擬出店外發生了什麼。”
“……只是模擬？”
執行助理檢察官本·斯通雖然被震驚到了，但還是下意識當了一回槓精：“陪審團不見得會選擇相信，畢竟這只是模擬，和我們推測是他追殺死者一樣，辯護律師只要問一句‘你敢百分百肯定這就是真相，而沒有別的可能’，就能讓這個模擬推測的可靠性大打折扣，在陪審團眼中都可能只是耳聽爲虛。”
“那是你！”
查克面無表情道：“我做出的模擬判斷，可以百分百還原真相，不會有人能推翻。”
“這點我信！”
艾米·聖地亞哥警探笑道：“辯護律師就算要反駁查克的模擬，也要說出某種可能性吧，但是有查克在，他說的任何可能性都會被查克推翻，至於找其他專家來反駁？那也要看看他們能不能比查克更專業，更能用事實說話！”
“我也信。”
非裔助理檢察官也笑了。
“……”
執行助理檢察官本·斯通無言以對，卻是想到了當初查克面對東海岸第一刑事律師的質疑，當庭將成千上萬塊大理石碎片給現場快速拼了回去，讓對方目瞪口呆的這類騷操作，不得不承認查克有這麼說的底氣。
“店外的模擬並不是全部的證據。”
查克提醒道：“既然店內的安全攝像頭拍下了店內槍戰的全過程，那麼根據錄像帶就可以證明珠寶店老闆的子彈並不是在店內擊中死者，他說死者在店內被擊中憑藉強烈的求生欲撐到拐角和車上才死的話就屬於謊話。”
“怎麼看出子彈不是在店內擊中死者……”
執行助理檢察官本·斯通下意識想到了細節問題。
這種安全攝像頭想想也不可能像拍電影那樣那麼清晰，還能十倍百倍的放慢鏡頭，展現出子彈的運動軌跡。
在陪審團眼中，又是一個‘耳聽爲虛眼見爲實’的模糊概念。
但是話沒說完，就在查克平靜的目光中，說不下去了。
他已經反應過來了，連在店外沒有被安全攝像頭拍攝下來的場景，查克都能根據槍聲來百分百模擬，更別說在店內發生的槍戰了。
普通人是看不出子彈運動軌跡，無法判斷死者是不是在店內被擊中的。
但查克可以啊。
而且根據死者和珠寶店老闆擡槍的動作，事後調查出來子彈擊中的位置，就可以完全模擬出店內交火到底有沒有擊中死者他們。
一個簡單的射擊子彈軌跡圖，遠比店外那神乎其神的聽聲辨位更容易讓法官和陪審團理解、信服！
“對啊！”
非裔助理檢察官拍手叫好。
他也想到了這一點。
“如果辯方律師知道這一點，只怕就不會建議被告保留錄像帶證據了。”
非裔助理檢察官笑道：“更不會自信滿滿的覺得只要放出錄像帶，就能讓陪審團和輿論站在他們這一邊。”
越模糊不清才越有詭辯空間。
“他們最大的錯是不接受查克的好意。”
艾米·聖地亞哥警探一針見血道：“不然哪有現在的禍事？”
“……”
執行助理檢察官嘴角抽抽的斜視哪壺不開提哪壺的艾米·聖地亞哥警探。
什麼意思？
如果沒有查克，他們就辦不了案子了是吧？
還有你就是經手案件的NYPD，找到這些證據定罪被告，這些都是你的職責和義務。
搞得現在你完全沒有想到這一點，反而還得意洋洋起來。
什麼人嘛！
衆人又談論了一會，直到房門被敲響，辦公室秘書將一份錄像帶拿了進來。
正是被隱藏起來的那個店內安全攝像頭拍攝下來的全過程。
“果然是這樣。”
衆人看過之後，非裔助理檢察官釋然的說了一句，然後看向查克，等待查克給出結果。
“店內菜鳥互啄，彼此沒有造成任何身體傷害。”
查克點頭道：“根據店外的槍響可以得出，珠寶店內老闆是在追殺兩個死者，兩個死者倉惶逃竄，沒有反擊。”
“我就說是謀殺！”
執行助理檢察官本·斯通忍不住看向查克，但是見查克絲毫異樣都沒有，立刻反應過來查克不看錄像帶也知道這一點，之前的誅心打臉真的只是從政治角度而不是法律角度，這讓他再次氣悶起來。
“我們的勝算更大了。”
非裔助理檢察官笑道。
“還有證據。”
查克擡了擡裝飾用的眼鏡，提醒道：“你們注意他的表情和動作，這絕對不是他第一次反擊。”
衆人看去，這纔將注意力放在珠寶店老闆的動作和表情上，只見他沒等兩個持槍劫匪走出安全金屬籠，真正進入店內，就開始從櫃檯下拔槍射擊，快速清空彈夾後，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快速裝彈彈夾，然後打開安全金屬籠，追了出去。
幾十秒回來後，他走到安全攝像頭前，安全攝像頭一片漆黑起來，很明顯是他拔掉了安全攝像頭的電源。
這麼熟練的動作，殺人後平靜的表情，的確不像是第一次出手的菜鳥能有的心理素質。
“他以前就幹過這種事情？”
執行助理檢察官本·斯通一驚，然後走到電腦前，操作起來，看着檢索出來的資料，他忍不住罵道：“該死的，這麼明顯的證據我們都沒有注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