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李氏公寓的電話突兀響起。
李子濤來到書房,對面傳來冰冷的機械聲:“哥,練清林來了,想請你到飯店見一面。”
“現在?”李子濤看看時間,這都快零點了。
李孝斌爲難的說:“他說自己現在身份特殊,不方便直接去找你,所以只能請你跑一趟。”
這些話落在李子濤的耳中,依舊是冰冷無情的,好在他也差不多習慣了。
“知道了,你讓他等着。”掛了電話,李子濤讓丹尼去開車,沒有通知其他人的出了門。
練清林來找自己,幹什麼,他心裡大概有數。
49年,註定是一個不平凡的年。
不過,對方能在這個時候到美利堅來,是他萬萬沒想到的。
早幾年他還調侃的說,希望到了那天,自己能夠被邀請到場,親眼見證國家的復興起航。
但到今天,他已經不再也不能有這樣的念頭。
特別是在梅森與伊麗莎白的感情,逐漸走向正規得到認可的緊要關頭。
如果練清林的來意真如他所料,他又該如何委婉拒絕?
想到拒絕,李子濤心底又有些不甘。
能夠接受邀請參加開國慶典,這是多大的榮譽,僅此一條就夠他吹噓一輩子的了。
讓他就這麼拒絕,放棄,李子濤的內心着實不甘。
能不能想個兩全其美的辦法,既不會影響到李氏,又能親自參加大典。
從出發到飯店,想了一路的他明白了。
兩全其美是行不通的,他能做的就是送上自己的祝福。
因爲這是最爲理智,且最爲負責的選擇。
對自己,對李氏,對妻子瑪麗和整個家庭的責任,讓他必須以冷靜理智的角度,去做正確的決定。
“李先生。”聽到飯店門打開,坐在桌前正吃麪的練清林,用袖子抹了把嘴站起身來。
相比兩人第一次見面,現在的李子濤已經是他需要仰望的存在……
時間過的真夠快的。
“快坐,咱們是老朋友了,別這麼見外。”
笑呵呵的請他重新坐下,李子濤看了看桌上的面說:“正好我也餓了,給我也來一碗,多點澆頭汁子。”
李孝斌什麼也沒說,直接鑽進後廚。
“李生。”看沒人,練清林開門見山的說:“我這次來的目的,或許你已經猜到了。”
“沒錯,就是邀請你十月回國的。”練清林肯定的說:“不過,上頭考慮到你的情況特殊,只邀請,不強求。”
“吃麪。”李子濤擡手請道:“這件事說來也不湊巧,10月我正好要去英國,恐怕是趕不上了。”
“東西方的對立思想,我想你也是知道的。”李子濤點透了說:“我到場,只會徒生事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理解。”他的回覆和練清林想的差不多,也沒什麼好意外的。
“都是身不由己。”練清林感慨道:“你的爲難之處我會轉達,相信上面會理解的。”
李子濤不予置否的笑笑,這個就不是他需要關心的了。
他的所作所爲只是從心,順着自己的想法去做,而不需要別人的認同或其它。
以他今時今日的地位,想要按自己的想法做事,不必看任何人的臉色,這點小小的要求還是能辦得到的。
李孝斌端着面過來,讓兩人停止對話。
熱騰騰的西紅柿雞蛋麪,外加兩頭蒜和一碗麪湯,李子濤對夜宵滿意極了。
“你不吃點?”伴着面,李子濤看向他戴着圍巾的脖子,“過敏有好點嗎?適應不適應?”
先前李孝斌也不知是對‘電子嗓’的材質,還是流食管的材質過敏,搞得他動不動就嘔吐,渾身無力發暈。
“換了新管子,好多了。”李孝斌指着脖子說:“還是覺着嗓子裡塞了塊骨頭,不過沒那麼難受了。”
李孝斌已經適應了自己的新嗓子,就是裡面的管子不是很舒服,讓他時刻有把它薅出來的衝動。
“先忍忍,等將來有新材料了,咱們再換。”李子濤滋溜一口面說道。
練清林放下筷子,神色複雜的插話道;“我們和西方還是有差距的,要是放在國內,只能做啞巴了。”
這話他是有感而發,現在的遠東是一窮二白。
再看李孝斌,受了這麼嚴重的傷,竟然還能裝個電嗓子說話。
這要是回國去說,準能讓人笑掉大牙。
因爲根本沒人信!
“知勇者,後來居上。”李子濤倒是沒他那麼多愁善感,“麪包會有的,牛奶也會有的,誰人發家不都是一窮二白。”
“要是沒體會過苦,又如何知道爲甜而奮鬥。”未來的遠東,牽着整個世界的心。
可以說打個噴嚏,全世界都要受到影響。
在此之前的艱難與犧牲,最終都是值得的。
“李生。”練清林面色爲難的看着他說:“問句心裡話,若是需要,你能不能支援。”
“能。”李子濤回答的乾淨利落。
但要在他的能力範圍之內,超出這個範圍的,他也是無能爲力。
想要些資金,技術上的援助,這些都很簡單。
美利堅本土不能動,李氏還有龐大的海外機構,老美的手現在還伸不了那麼長。
可你說想要個‘核平’或航母,他就是有翻天的能耐也不能做,做了就是要讓人連根拔起,人道毀滅的後果。
練清林笑容爽朗的說:“有你這句話就夠了,相信我,上頭不會提什麼讓你爲難的要求的,畢竟,大家都不容易。”
隨後練清林又說起關於他在明珠的產業,這些產業全都掛在張藏淵名下,他人就在明珠。
華聯(遠東)的業務全部交割清楚,老張在明珠盤了個院子,每天走街串巷,逗鳥遛狗的,安安生生做個富家翁。
順便幫他看着明珠的資產,再做點個人投資。
華聯徹底清盤以後,他的心氣就全泄了。
也沒了再幹事業的心氣,
人也到了天命之年,就想着離家近點,兒孫膝下承歡,做個尋常老翁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