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弗利山莊,電影藝術與科學學院。
執委會的小會議室內,學院現任主席湯姆-謝拉克、副主席湯姆-漢克斯和凱瑟琳-肯尼迪,執行總監克萊伯特正在就“郵件門”召開閉門會議。
湯姆-謝拉克問克萊伯特:“《少年派》的電郵拉票調查清楚了嗎?”
克萊伯特說道:“匿名郵件的源頭不好查,沒有任何證據表明是《少年派》劇組所謂,但同樣無法排除。”
閉門會議,他說話顧忌也少:“過去這幾年的奧斯卡公關,衝獎劇組匿名拉票的事並不罕見,《少年派》劇組唯一不同的是,被拉爾夫那個鋼鐵直男捅了出來,還被媒體盯上瘋狂報道。”
湯姆-漢克斯和凱瑟琳-肯尼迪互相看了一眼,類似的事情,他們以前所在的衝奧劇組也做過。
衆所周知,有些事能做不能說。
湯姆-謝拉克問道:“也就是說我們現在不能給外界明確答覆?不能消除外界對《少年派》的疑慮?”
“是的。”克萊伯特很謹慎:“如果我們說《少年派》劇組無辜,後面TMZ又曝出猛料,學院會非常被動。”
凱瑟琳-肯尼迪這時說道:“對外暫時還是不要給明確答案,等形勢稍微明朗不遲。”
湯姆-漢克斯贊同:“我們已經向公衆表達過態度,會認真調查此事,一旦查實,嚴肅處理。”
克萊伯特也是同樣的意見,學院只要不妄動,就能一直掌握主動。
湯姆-謝拉克對克萊伯特說道:“你那邊繼續派人調查。”
他微微蹙眉:“這種電郵拉票的事,不是第一次發生,也不會是最後一次,以後再曝出,我們仍然不好辦。”
湯姆-漢克斯說道:“以現在奧斯卡的公關尺度,再出現類似的情況,可能性極大。”
凱瑟琳-肯尼迪點頭:“甚至會出現其他人故意發此類郵件再曝光的事。”
其實《少年派》的郵件門,並不怎麼讓湯姆-謝拉克擔憂,即便是他們劇組做的,最後找個製片經理或者公關之類的臨時人員出來背鍋,再退出這屆奧斯卡就是了。
但就此產生的負面影響,作爲學院主席不能不考慮。
湯姆-謝拉克感受非常清晰,奧斯卡的風氣一年比一年差,不止是公關,包括評獎標準。
“我們要想個辦法,把這條路堵住。”湯姆-謝拉克不想讓電郵拉票成爲默認現實:“你們有沒有好主意?”
凱瑟琳-肯尼迪還在想。
湯姆-漢克斯說道:“我倒是有個不太成熟的想法,可以讓學院化被動爲主動,。”
這位面相憨厚的巨星,實際上是圈內有數的精明人:“現在學院有所有成員的電子郵件地址,明年開始可以告知所有有意參加奧斯卡角逐的劇組,所有發往學院成員的電子資料,會由學院分批次統一發送,私下發送者自動失去衝擊奧斯卡的資格。”
其餘人都琢磨起來。
湯姆-漢克斯又說道:“這方面學院還可以收取一筆費用,作爲活動資金。”
“好主意。”湯姆-謝拉克覺得可行:“這樣,我們先擬定一個方針,等這一屆奧斯卡結束之後,再徵求意見吹吹風。”
會議的主題歪了,《少年派》已經不在他們的討論行列了。
…………
2013年新年過完後,每年的奧斯卡頒獎季到了關鍵的投票階段,來自全球各地的近6000名學院成員,會在1月下旬到來之前,填好自己的奧斯卡選票,郵寄回學院指定地址。
1月中旬,是選票回郵的高峰期。
《少年派》的郵件門仍然沒有明確結果,期間學院執行總監克萊伯特接受過媒體採訪,表示學院還在進行調查,並且與各方面做了溝通,有明確信息會第一時間公佈。
這些對《少年派》相當不利,影響到了衆多評委的投票選擇。
與此同時,很多媒體上面出現了關於《少年派》嶄新的報道,而且報道偏向於正面。
“《少年派》視覺效果逼真,CG製作運用到了如火純情的地步,這部影片對於電腦特效的應用,近年來罕見!”
“影片主要情節段落,少年與動物在海洋中的段落,全部在攝影棚的綠幕前完成,以CGI技術生成,李安製造出瞭如同《阿凡達》一樣的視覺奇觀!”
“李安拍攝的這部新作充滿了奇幻色彩,我們的評論文字再生動,也不如導演製造的光影特效來得震撼!”
“這是一部畫面非常漂亮的電影,聲響效果和畫面特效都已做到了極致,在視覺和聽覺上帶給人巨大的享受。”
好評漫天襲來,隱隱快要壓過郵件門。
但這些好評集中在了特效上,尤其CGI的使用上面。
幾乎將李安的這部新片,與動畫大片《阿凡達》相提並論。
李安和吉爾-內特一時間驚疑不定。 前者問後者:“我們的宣傳預算快花沒了,你又拉來了資金?”
吉爾-內特一臉懵逼:“這不是你自掏腰包買的宣傳軟文?”
李安連忙搖頭:“不是!”
聽到不是李安所爲,吉爾-內特略微詫異,很快想明白其中的關鍵,說道:“情況不妙有人在算計我們,故意把《少年派》往CGI特效奇觀類影片上面靠!”
李安一下就想明白了其中的關鍵:“CGI特效奇怪類影片,在奧斯卡評選中是天然就被嚴重歧視的類型。”
大部分奧斯卡評委根本不會去看候選電影,一旦他們認定這是特效奇觀電影,最佳導演和最佳影片這類獎項,必然不會成爲首選。
吉爾-內特連忙站起來,說道:“抓緊時間,再發布幾波通告,一定要讓人知道,《少年派》是一部具備藝術內涵和哲學思考的影片!”
這兩人又急匆匆的去撲火了。“
…………
普華永道,洛杉磯分部。
最近這二十多年,電影學院的奧斯卡選票,一直由普華永道負責統計,學院向成員們郵寄出選票,下屬成員填完票之後,回寄的地方不是學院,而是洛杉磯的普華永道事務所。
對於普華永道這個體量的會計師事務所來說,奧斯卡的業務賺不了多少錢,卻能帶來巨大的宣傳和連鎖效應。
每年到了好萊塢頒獎季,普華永道都會成立專門的奧斯卡事務辦公室,除了調集精英干將外,無關業務人員不得進入辦公室。
雖然新年過去不到半個月,但很多奧斯卡提名選票郵寄到了,普華永道的幾名年輕會計師,每天的工作就是做出相關統計。
年紀不大,身處洛杉磯,又做着娛樂圈相關的工作,幾個人難免八卦。
手頭工作不算忙,索斯蓋特邊敲着鍵盤,邊說道:“你們有沒有發現,郵件門爆發後,郵寄過來的票裡,選《少年派的奇幻漂流》的票明顯少了。”
“沒有吧?”格林伍德負責統計的是一些小類別獎項:“最佳視覺效果最佳藝術執導,最佳改編劇本上面,選這部片子的票不算少。”
坐在他另一邊的福登說道:“表演獎上基本沒有票。”
索斯蓋特說道:“最佳影片和最佳導演上面的票也很少。”
格林伍德立刻明白了怎麼回事:“郵件門影響到了評委們,讓評委們不想在重要的獎項上選《少年派》。”
索斯蓋特不是第一年做計票工作了,贊同道:“沒錯,郵件門拉了後腿,不知道《少年派》能不能拿到最佳導演和最佳影片提名。”
福登接話道:“表演獎上肯定沒有任何希望。”
辦公室門打開,一名同事將最新郵寄到的選票送了進來,屋內的幾個人又開始了流水線式的操作。
索斯蓋特統計完剛接收的選票,又交給另外一個人複查,說道:“我記得《少年派》專業口碑和觀衆口碑都很好,影片質量過硬,李安也是衝奧的老手了,今年奧斯卡上怎麼也要有所斬獲,但看統計情況不妙。”
福登隨口問道:“被郵件門搞完蛋了?”
“完蛋不至於。”格林伍德接過話來:“以我統計的數據看,拿幾個小類別獎項提名不難。”
索斯蓋特點了保存鍵:“我這邊跟表演獎一樣,這片子沒戲。”
格林伍德不解:”把奧斯卡折騰的烏煙瘴氣的哈維-韋恩斯坦進監獄撿肥皂了,爲什麼奧斯卡公關比他在時還要激烈,手段更加……嗯,不堪入目。”
福登聳聳肩:“鬼知道怎麼回事,或許有人學得了哈維的精髓,又更進了一步。”
…………
迪士尼製片廠,《愛樂之城》劇組所在的攝影棚。
男主角馬丁和女主角西爾莎-羅南攜手走過片場,兩人同時回頭轉身,對着鏡頭笑了起來,浪漫的愛情鏡頭彷彿童話一般。
導演達米恩-查澤雷站了起來,大聲喊道:“停!過了!我宣佈,《愛樂之城》拍攝階段,完成!”
片場所有人都鬆了口氣持續兩個多月的拍攝,到了後期對所有人都是種折磨。
因爲涉及到洛杉磯48處外景,還有大量外景歌舞鏡頭,拍攝比計劃慢了不少,連拍攝成本都增加了500萬美元。
西爾莎張開手臂跟馬丁擁抱,說道:“老師,希望以後還會與你合作。”
馬丁笑了笑:“應該有機會。”
當天晚上,劇組舉行了盛大的派對,既是對所有人員的犒勞,也是一種宣傳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