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橙勉強笑了笑,“不知夫人想聊些什麼?”
拉鍊頓夫人似乎沒看出楊橙的不願,自顧自的起身來到書桌旁,拿起一個新的杯子倒了杯紅茶,“咖啡我們就不喝了,喝點紅茶吧,我最喜歡的伯爵紅茶。”
楊橙接過茶杯,掃了眼紅酒似的茶湯道了聲謝。
拉鍊頓夫人抿了口茶,笑着回憶道,“別奇怪我怎麼會喜歡英國人的紅茶,其實我成長的家庭與大洋彼岸的歐洲有着千絲萬縷的血脈聯繫。
我的父親休,有英格蘭和威爾士血統,而母親多蘿西的血統則可以追溯到法國、蘇格蘭、威爾士和英格蘭。
我父親曾在煤礦工作,後來自己經營一家紡織廠,生意做的還算紅火,他崇尚節儉和正直,並用他鮮明的反gong觀點和嚴苛的勤儉持家觀念來約束全家人,這種心理對於大蕭條時代的過來人而言實屬正常。
他在20世紀30年代的經歷使他產生了一種眼光長遠的看法,他喋喋不休地在孩子們面前講述美國貧困階層的生活,藉此提醒他們謹防懶惰和放蕩,要勤奮刻苦。
對了,我父親可是實體經濟的絕對推崇者,他反對借貸,拒絕使用信用卡,甚至在他的女兒成爲美國第一夫人後亦是如此。
他十分崇尚節儉,有時甚至到了嚴苛的程度,當時伊利諾伊州冬季夜間的平均溫度僅有攝氏零下七八度,而他每天傍晚就關掉暖氣,這種做法真是嚴苛得有點過分。
他不但以節儉出名,而且脾氣粗暴、生硬,對於任何人都吝惜讚美褒揚的語言,甚至當他的子女在學業或運動方面表現優異的時候也從不誇獎半句。
我關於父親脾氣的所有記憶,都是處處都透露出他待人嚴苛、離羣索居、暴躁易怒的性格,不管對方取得了多麼高的成就,他都很少用語言來表達對別人的支持和欣賞。他拒絕給子女零花錢,甚至在他們完成家務且門門功課皆優的情況下也如此,相反,從他那裡得到的往往是一些輕蔑尖刻的評價,譬如,課程多麼簡單之類。
父親性格粗魯生硬,在我這個女兒面前從來無法掩飾內心的想法,爲此在我和周圍的人需要與世界媒體及政~治~對手周旋的時候,還給我帶來了不少的麻煩。”
楊橙靜靜的聆聽着拉鍊頓夫人的敘述,他一開始還有些不爽,因爲他對這些事不感興趣,但漸漸的,他好像明白了拉鍊頓夫人的意圖,她在試圖強迫楊橙瞭解她,瞭解她的爲人,瞭解她的性格,這是政客們拉選票的常用手段,用潸然淚下的語氣,換取選民們的同情。
沒想到自己也有被當面忽悠的一天,楊橙在心中失笑。
拉鍊頓夫人沒有注意到楊橙無語的眼神,靠在書桌上,就像是位慈愛的老母親,追溯着往昔記憶,“父親經營生意,母親主持家務,這符合當時人們的想法,他們撫養着三個子女,我既是家中長女,也是家中唯一的一個女兒。
母親對我寄予厚望,她將自己未完成的夢想放在我這個女兒的身上。
要知道母親生於經濟大蕭條時期,幾乎沒有受過多少學校教育,並且懾於家庭和社會壓力,也沒有自己的正式職業。
作爲一位母親,當1981年桑德拉·戴·奧康納被任命爲美國最高法院法官時她感到失望,因爲那意味着她的女兒再也沒有機會成爲最高法院的第一位女法官了。”
說到這,拉鍊頓夫人換了個語氣,自嘲道,“我母親一直認爲我之所以能取得現在的成就,完全是憑藉過人的聰明才智和勤奮不輟的努力工作,而不是憑藉華麗的外表,比如服裝或者化妝品等,母親對外表和裝扮這些東西一概不放在眼中。
類似清教徒式的着裝風格,父親錙銖必較的消費習慣,對我產生了莫大的影響,所以我在高中舞會經常身着一襲白色的連衣裙,看上去極其平淡無奇,索然寡味,以至於我的同學,當時普遍覺得我土裡土氣、缺乏魅力,沒少在背後嘲諷我。
即使是若干年後,我雖然已貴爲阿肯色州第一夫人,但身上仍然有深深的烙着母親的印記,甚至於很多時候給我的丈夫以及我丈夫的競選帶來不少負面影響。”
楊橙適時的開口應和,“事實上,這在我們華人眼中,是一件非常好的傳統美德,夫人無需過多介懷。”
拉鍊頓夫人笑着點頭道,“是的,但也因此,在孩提時代的我,就展現出非常要強的性格,我通過不斷取得優異的成績來取悅我的父親,但遺憾的是,不管我如何努力,在父親那兒都很難得到正面肯定的讚賞和褒獎。
同時,在我的身上又延續着母親的夢想,當宇航員,雖然理想未能如願,但我自認爲絕對沒有辜負父母的期望,我始終充滿自信,並在自己所選擇的事業上一路風生水起、凱歌高奏,我一直引以爲傲。”
楊橙心中腹誹,“你的確是可以驕傲了,哪隻是自信,已經可以說是自負了。”
“真正改變我人生歷程的,是在我上耶魯大學的第二年,當時我遇到一位不拘小節的年輕人,這個人蓄着鬍子,正在口若懸河地講述阿肯色州如何種出了世界上最大的西瓜,jason,你應該知道他是誰。”拉鍊頓夫人停下來,滿臉紅暈的問道,宛如二八佳人一般。
楊橙險些“中招”,心道,“這老女人的私生活肯定和傳言一樣混亂!”
嘴上附和道,“正是拉鍊頓先生。”
“沒錯,就是比爾,與比爾的結識改變了我的生活道路,這條道路我以前連想都沒有想過,而且在當時,我可是比比爾更爲出色,導師們對我印象深刻,因爲我在學業方面是無人企及的佼佼者。
可比爾對學習的態度則完全不同,他將耶魯視爲重要的政~治~跳板,經常曠課,忙於當地的政dang競選活動,因爲缺乏個人資本和家庭血統,比爾視耶魯法學院爲其政~治~生涯中最重要的招牌,這塊招牌給了他足夠的底氣,他在競選公職時宣稱,‘我要返回阿肯色州,我要去當州長’,堅定的語氣深深的吸引了年輕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