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聽她這樣問,他把已經收回的身體重新近些,眼神有些欣慰,剛要回答,卻突然被一陣敲門聲驚擾。

而葉妍美看他慢慢貼近自己,也貌似有所期待,聽到聲音,含笑看他,會說話的眼睛彷彿再說:“等等,我快去快回。”快步去了大門。

敲門者是個女人,看樣子也和張騰遠同齡,穿着打扮與狀態,給人一種落魄的感覺,臉上已經佈滿了細紋,尤其是法令與擡頭紋尤其明顯,頭髮也失去了在這個年齡該有的光澤,幹黃分岔的燙着捲髮披散着,個子與自己相差無幾,總之與實際年齡很是不相稱,有種觸目驚心的憔悴無助感。

她見開門的是葉妍美,頭往裡張望着,怯生生的問:“這是……張騰遠……的……家嗎?”

“嗯。沒錯,是他家,您是?”

“我是他,”猶豫下,“大學同學。”女人說。

“哦,他在呢,您請進。”

不知爲何葉妍美看這女人的憔悴樣子,聯想到她一定生活不順,心中不免有些替她心酸,把她讓進屋,找了雙拖鞋給她,回頭喊了聲:“騰遠~~~~~有人找!”

她喊完,眉頭輕鎖,稍怔,腹語,“呃,我咋直呼人家‘騰遠’了!”

“哦~~~~~~~,來了!”他說。

他的回話與輪椅轉動的聲音同時響起,葉妍美看到正換鞋的女人眼神一定,好像在思慮些什麼,隨即馬上恢復正常,繼續換鞋,待張騰遠划着輪椅來到她們面前時,女人正好起身,就見她的眼神明顯劃過一絲已想到又不願相信的錯愕,瞬即自然,眼中含滿淚水,衝向此時也是呆怔在那裡的張騰遠。

“騰遠,五年多了,我可找到你了,當初是我的錯,我和你道歉,請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好嗎?”

她哭的很傷心與她的話,讓葉妍美感覺不到一絲虛僞。

可是,在張騰遠臉上卻看不到認可,卻看到一絲難堪與厭惡,更多的則是膽怯的看葉妍美看到這一幕的表情變化。

張騰遠未表示過多,只機械的用手拍了下女人的肩膀,讓她冷靜,“有話慢慢說。”

女人卻好像得到肯定一樣,信心堅定的抱着張騰遠哭了好一會兒,才起身隨便抹把成河的淚水,挽了挽有些零亂的頭髮,拉了拉不整的衣襟,尷尬的看眼一直站在身旁,表情還算鎮靜的葉妍美,苦笑一聲,來到張騰遠身後,推着他的輪椅往陽光充足的客廳而去。

見他們拐進客廳,葉妍美已然明瞭他們的關係,她想跟上,卻感覺雙腿好像充了鉛水,動彈不得,但是,無論怎樣都得去給客人倒杯水,因爲——“張騰遠不方便,我是他的員工,她是他的客人!”

她直接去了廚房給兩人倒了兩杯純淨水,放在兩人面前,轉身想離開,卻不知該去哪裡,是去臥室還是配音間或者書房抑或是假裝上衛生間呆半小時,看張騰遠對女人的態度,應該不會留她呆太久。

正在她猶豫時,張騰遠說話了:“妍美,你也坐吧。”他的話很淡然,讓人感覺不到裡面有任何情緒表達。

她聽話的轉身坐在沙發一邊,沙發中間是那個女人,而張騰遠依然坐在輪椅上,沒像往常一樣移動在沙發。

“齊麗麗,找我有事嗎?”

張騰遠把水杯拿起,抿了一口,放在腿上,雙手握着,眼睛盯着杯中起着小漩渦的純淨水,面無表情,語氣寡淡。

看他這副表情與態度,纔剛收了淚的齊麗麗,淚水瞬間開始磅礴,聲音也抽泣起來,看眼刻意不看他們,卻被安排坐在這裡旁聽的葉妍美,抽泣的上氣不接下氣的說:“昨天上同學圈,偶然看到段麗姝說見到你,我就問了你的地址,就冒昧的來了。”

她又看眼表情分外尷尬的葉妍美,抽了抽因爲哭泣,有些不通的鼻子,看着張騰遠繼續說:“騰遠,當初是我錯了,真的是我錯了,我也得到應有的報應了,現在一個人帶個孩子,要不~~~”

她猛得起身衝到張騰遠面前,一把握住他的雙手,看着他的眼睛,懇切哀求的哭着說:“當初你是那麼愛我,你再給我次機會,讓我好好照顧你行嗎?我不在乎你的病了,也不在乎你現在是拄雙柺甚至坐輪椅,你想啊,如果我在乎這些,我怎麼可能當初和你在一起,本來你就和別人不同的。”她顯然再強調她曾經的好與難得,看到張騰遠不爲所動,繼續哀求,“真的,真的不在乎了,咱們重新開始好嗎?我想給你生孩子!你媽媽不是一直希望你快點結婚有個自己的孩子嗎?”

聽到這裡,葉妍美真的無法再繼續旁聽了,起身說去超市買點東西,拿上包就快步離開了,走出兩人視線不及,眼圈慢慢變紅,眼淚開始在眼裡打轉。

走去超市的路上,腦子總是忍不住回想與張騰遠認識至今的種種:想着他的體貼;想着他的包容;想着他的自尊與自強;更想着他幾次在自己最困難時出手相救,並沒有半點跟她邀功;甚至想到他進入工作狀態時,自然迸發的迷人到足以攝人魂魄的男性魅力。

唯獨沒想他是殘疾人,一絲都沒有想,她真的跟他所說的那樣,“你張騰遠在我眼裡與別人真的沒有什麼不同!”

爲此,思緒紛擾的葉妍美還讓一個一直在她身後按喇叭的老男人罵了一句:“你找死啊!!!”

進入超市看到熙熙攘攘的人流,竟覺得此刻安靜極了,她的心中;腦中;眼中,似乎看到張騰遠無處不在,出現在超市的任何地方。

她這時堅定了剛剛想過,還沒答案的問題,她可能是——愛上他了!

並且這種感覺比當初暗戀東風時還要強烈,她不明白,她原本是一個對感情把持的很好的女孩,卻對他,一個殘疾人,一個認識一年多的男人動了真情,而現在才僅僅距東風離世不到兩個月。

原本她以爲,她會把東風放在心裡最隱匿的空間一輩子,誰都不會驚擾到他,誰也沒有資本與東風搶,但是,世事就是這樣難料,他——張騰遠,居然已在不知不覺中完全不光僅佔據那裡,還把她的整顆心,整個人完完全全的佔據了,她想,東風沒有地方也好,人家本來就不該住在那裡,東風哥哥有更願意前往的地方,她不能挽留,更不能強迫,讓人家違背意願。

真是造物弄人,原來有些人自己也許一早已經愛上,只是自己騙自己沒有罷了,或者自己都不知道那才叫愛,可是……

給足張騰遠與齊麗麗兩小時,葉妍美提着一袋水果與青菜心緒複雜,前路未卜的回來了。

聽到她的開門聲,張騰遠立時就划着輪椅來了,把她放在鞋櫃上的東西放腿上,眼睛一動不動的盯着有些尷尬刻意低頭換鞋的她,猶豫片刻率先打破沉默。

“妍美,你聽我好好和你解釋,好嗎?”

“騰遠,我先問個問題可以嗎?”她擡頭看向他,就見她的淚水早已決堤。

“妍美,你別哭,不是你想的那樣,你想問什麼,儘管問,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他慌了手腳,探身雙手胡亂的在她臉舞動,給她擦淚。

作者有話要說:寫作真好,即打發時間解悶,還能好像再戀愛一樣,尤其還是我最愛的兒麻gg,哎呀,愛死騰遠gg了啦~~~掩面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