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誰怕打架

這一夜,邱子川輾轉難眠,一會是史更新和豬頭小隊長摔跤的場面在夢裡出現,一會又是林道靜看這於永澤的眼神,還有快到起牀的時候,夢裡又莫名其妙的想起“咯咯”的笑聲。

吃過早飯的邱子川依舊是懶散散的樣子,依舊踢踏着那雙爛了的塑料涼鞋改成的拖鞋出了家門。

去城東門外的河邊讀書。除此之外,邱子川想不起還有什麼可做可玩的事情。

……

“咦!她怎麼又來了!”

拐過玉米地,快走近自己要去的那片小樹林的時候,邱子川看見昨天的那個女孩亭亭玉立的站在樹林中,還是自己原先讀書的那個地方,像是守望着什麼。

“呵呵!你來了!”女孩看見了邱子川,開心的打來招呼!

邱子川先是一愣!然後徑直的走向自己昨天選的那個地方,心想我不認識你啊!

“嗨!你怎麼不說話啊!”女孩歡快的走了過來。

已來到昨天那棵槐樹跟前的邱子川,想坐下,但又不知此時該不該坐下。在欲從短褲的兜裡掏出那幾本殘卷破冊的時候,心中又想起這姑娘昨天那看着發笑驚訝的神情,握着兜裡殘卷破冊的手便凝固了在那裡。

“你是不是不好意思和女生說話啊!呵呵!”說着話,女孩走到了邱子川的跟前。

“我不認識你!”邱子川看了一眼女孩,然後低下頭,低聲的說了句。

“我叫水小琳!我家在咱們縣中學,我從上海來,來咱們這裡讀高中的。呵呵!你呢!叫什麼?”女孩落落大方的介紹完自己,又不失挑逗嬉笑的口氣問着邱子川,她覺得眼前的這個男生特好玩!特別是他那害羞的模樣。

“我叫邱子川!”愣了片刻,邱子川好似不情願的樣子低聲說出自己的名字,依然沒有擡頭。

他不想說出自己的家住在哪裡,特別是聽眼前的女孩說出自己的家在縣中學,還是從上海來,怪不得這麼洋氣!自己也從來沒見過。於是,就更不想說出自己家的那個大雜院。

“呵呵!名字挺好聽的啊!”女孩饒有興趣。

邱子川依舊低着頭不說話,時不時擡起頭看看下面的河面。

“那地方是你的嗎?”女孩轉身指了指自己剛纔站着的地方。

邱子川點點頭,但隨即心想,這也沒有人規定啊!

“呵呵!你看這樣好嗎?”

邱子川這時擡起頭頭看看女孩。

“我把那地方還給你,但我有個條件!”

本來那地方就是我的,你憑什麼提條件!聽到女孩如是說,邱子川心裡又起了倔勁!

“我把那地方還給你,但你要把你的書都給我看看!呵呵!好嗎?”

這時,邱子川注意到,女孩抱在胸前的書,正是自己兜裡只有四十頁的《青春之歌》,原來這本書怎麼厚啊!邱子川真想一把伸手拿過來。

“呵呵!我也可以把這本書借給你看!”水小琳也看到了邱子川此時投向自己胸前《青春之歌》的目光。

可讓她沒想到的是,邱子川突然擡腳,輕輕踢了下草地上的一塊小土塊,然後轉身離去。

“哎!……”看着邱子川的背影,水小琳莫名其妙!

“真怪!”

水小琳怨怨的轉身向自己昨天看書的地方走去。

……

邱子川又找了塊地方,然後依然再重複着把兜裡的幾冊破書拿出來又逐個的翻了翻,找出一冊,靠着身後的槐樹,又開始了他的猜讀。

但還沒看了幾頁,就聽得從剛纔那地方傳來嘰嘰喳喳的說話聲,邱子川沒擡頭,依然極有興致的繼續着自己的猜讀。

不對啊!怎麼像吵架?

邱子川擡起頭,將目光投向女孩的方向。

李二胖!

這李二胖邱子川認得,比自己高一年級,是縣革委會副主任的兒子。平常仗着老爹的權勢,糾結這幾個狐朋狗友,在學校裡和街上經常結幫打架,胡作非爲。

此時,看着好像這李二胖正嬉皮笑臉的在和水小琳說道着什麼,而水小琳則好像是在一臉不耐煩的正揮手驅趕着李二胖。

邱子川收回目光,繼續看着自己的書。

“你流氓!”

這時水小琳一聲尖叫傳了過來,邱子川急忙擡頭,看見那邊李二胖正對水小琳動手動腳。邱子川急忙起身,快步走了過去。

“他耍流氓!”看見邱子川走了過來,一臉氣憤的水小琳好像看到了救星。

邱子川走到他們跟前,一言不發的看着李二胖。

李二胖看到突然出現的邱子川,先是一愣!

“這是誰家的孩子?想幹嘛!”

看到邱子川一言不發但目光死死地盯着自己,李二胖雖然沒把這個長得瘦瘦但比自己高一些的邱子川放在眼裡,但心裡還是有些發毛,畢竟自己平時都是打羣架,單兵作戰還真的心裡沒底!李二胖似乎有印象見過邱子川,但一時也沒想起來他是哪個學校的。

“你想幹嘛?”看這邱子川依然不說話,李二胖伸手撥拉了一下邱子川的肩膀。

“想幹嘛!小子!”李二胖又伸手撥拉了一下邱子川的肩膀。

這次,邱子川側身甩了一下自己的肩膀。

“滾蛋!想管爺爺的閒事嘛!”看着邱子川一直死盯着自己卻不搭理自己,李二胖有些惱怒了!伸手推了邱子川一把。

邱子川沒提防,向後一個踉蹌,但迅速站穩住,不僅如此,邱子川又往前跨了一步。

邱子川對李二胖這種人早就看不慣,但知道自己惹不起人家!再說,尋常裡邱子川也不是惹是生非的孩子。

看着邱子川眼裡開始出現怒火,一邊的水小琳有些緊張,她不知道接下會發生什麼,她甚至想去拉起邱子川趕緊的跑,趕快離開這裡。

“吆喝!想打架!”看着邱子川一步逼向自己,李二胖來火了!這檀池城裡,還沒有誰敢和他李二爺爺叫板的呢!話音未落,便猛出一拳向邱子川的臉上打去!

“啊!哎呀!”傍邊的水小琳一聲驚呼!

這一拳不輕!

邱子川的嘴角一下子流出血來!

猛然間,憤怒的邱子川迅速的向前跳起,伸手一把抓住李二胖的汗衫圓領,另一手同時抓住李二胖的頭髮,急速的雙手用力猛地一甩,五短身材的李二胖旋即被摔倒,可還沒等他反應過來,敏捷的邱子川早已跳到他的身上,拳頭雨點般的揮了過來!李二胖決然沒想到邱子川敢還手,更何況他李二胖哪有單打獨鬥的本事,瞬間便嚇蒙了!慌亂中只能兩隻手左右閃擋趕快護住自己的臉和腦袋!

“不能打架!”這時驚醒過來水小琳趕快腑身,向後死死的拉住邱子川。

李二胖藉機趕快掙脫爬起,驚恐中向後退了兩步,然後用手一指邱子川,哆嗦着嘴道:

“你,你等着!“說完轉身跑出樹林,騎上停在樹林邊的鳳凰28自行車飛快地離去。

“你沒事吧!”看着李二胖離去,水小琳趕忙一臉內疚的走向邱子川,拿出手絹,欲爲邱子川擦去嘴角上的血跡。

邱子川一把推開水小琳伸過來的手,然後擡手在嘴巴上使勁擦了兩下,轉身向自己剛纔讀書的那裡走去。

“咱們趕快走吧!”水小琳緊跟着兩步,伸手拉住邱子川的胳膊,她擔心那個李二胖馬上就會喊着人來。

邱子川又一甩水小琳拉住自己胳膊的手,繼續向自己讀書的地方走去。

走到自己剛纔看書的地方,邱子川又老樣子的坐下。然後把那幾冊破書從地上撿起來放在腿上。邱子川知道,用不了多會,那李二胖定會帶着他那幾個狐朋狗友趕回來報復。

但邱子川自小就有一種倔強,還有最近又看了這烈火金剛,還有水滸傳。此時少年的他,守着水小琳這樣一個自己剛剛保護過的女孩,內心英雄情結更是油然而生!心想這個時候走,那不是孬種嘛!

“咱們快走吧!快走吧!”這時站在邱子川跟前的水小琳急得開始跺腳!

從上海來到這個自己小時候曾住過的小縣城還不到一個月,這最初的親近感和新鮮感還沒彌散開去,怎麼就會遇到這麼野蠻恐怖的一幕!

“你走吧!你別呆在這裡!”坐在地上,身靠着槐樹的邱子川,看着前面的河面,輕輕的說了句。但口氣裡分明透着接下這裡將會有一場大戰的英雄殉義的神態!

“還是不要打架了!再說你一個人,他們肯定會來很多的人的!”水小琳此時已沒了優雅和挑逗邱子川時的頑皮從容。

看着河面,邱子川依然一言不發。

“你不走我走!”邱子川突然站了起來。

還沒等水小琳明白過這句話來,邱子川已向樹林下的沙灘走去。

“你這是去哪?”急躁擔心的水小琳緊緊地跟了過去。

來到沙灘上的的邱子川慢騰騰的走着,其實這個時候他的內心也是緊張的,他知道李二胖那些人很快就會過來。但即便這會走了,以後不管是在街上還是在學校,不管是明天、後天,還是開學以後,李二胖那幾個傢伙還是不會放過自己的,這架還是要打的!那還不如就在這裡打呢!邱子川想到了媽媽,想到了妹妹,想到了學校,還有老師,至少在這裡打完就打完了!

打唄!怕死是孬種!邱子川繼續慢騰騰的在沙灘上走着。

“你怎麼這麼不聽話呢!”這時候,緊跟在邱子川后面的水小琳的聲音裡幾乎都帶有哭聲了!剛纔的場面太恐怖了!接下那還不要嚇死人啊!

“在那!”這時候就聽得岸堤上樹林外傳來一聲高叫!

邱子川知道此時李二胖帶人來了!

水小琳急忙轉臉向河堤上望去,看見李二胖帶着幾個人正分別從各自的自行車上跳下來,扔下車就衝進樹林,一邊高聲叫罵着,一邊疾風般的向這邊紛紛衝跑過來。

“我們快跑!”這時水小琳也顧不得什麼了,抱住直挺挺站立着的邱子川胳膊死命的向後拽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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