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距離養馬島很近的海灣出奇的平靜,豁牙子船上的錨燈依然在閃亮着,這艘漁船從外觀看上去雖然很破舊了,但這可是豁牙子一家人的命根子,全家人都指望着它過活着。儘管這艘漁船由於破舊經常拋錨,但,豁牙子都不再捨得讓人吊拖和救援了,一般情況下都是依靠自己多年積累的經驗自己進行精細檢修。
尤其很特別的是,每每都不想連累家人,都等家人熟睡以後自己悄悄起來再搗鼓着維修。有的時候他的兒子也會偷偷前來幫忙,因他的兒子患有矽肺病,所以心疼兒子一般都是把兒子趕回船艙休息以後,他再繼續進行維修,多數時候一搗鼓就到天亮,來不及休息拖着疲憊就緊接着投入新的一天工作。
這不,這個時候豁牙子又偷偷起來了,可是他卻大吃一驚,差點就把自己的魂給嚇丟了。
原來他兀的發現船頭竟然站立着一個穿紅衣服的女人,如同幽靈一般,這可是跑船出海的一大戒啊,見到這般情形讓他差點喊出大聲。可是他沒有,只有在心裡默默唸了一句,“天哪,這是在作孽啊,倒黴!”隨後他也沒有驚動這個女人,只有偷偷觀望,可每每心也是都提到了嗓子眼,生怕這個女人真給跳了海。所以,他也沒有急於去修船,又不敢冒然去阻攔或者營救。只能默默擔心。可又不捨責備。
要問這個冒失的女人是誰,一想便知。沒錯,這個女人正是王紅。此時此刻,她正在默唸,“女人真是感性的動物,愛的起卻放不下。男人吶,卻能揮揮手一走了之,不光能屈能伸收放自如,走時更都還不想留任何一絲絲責任。俗語說的沒錯,男人窮窮一時,女人髒髒一世。一個人不學會拒絕,沒有人會感激你的善良,他們只會更得寸進尺。這就是人性的弱點。女人的通病。”
“何爲尊嚴?何爲臉面?人生如此短暫,世界如此美好,還有什麼能比活着還更重要呢?”
“唉——”
王紅一聲嘆息,突然做了一個伸腰的動作,差點把豁牙子嚇死。
……
悠然山莊,九弟不再計較小南的指桑罵槐。一鼓作氣便向小南透露了馬南生很多的秘事,並且,告訴了小南那個惡魔馬南生真的沒有死,其實他真的就是冒名頂替了韓誠,更還已經霸佔了養女馬麗麗長達三年之久。當然,韓誠頂包“鬼爺”傅喬伏法的事也給小南說透了。只是,夏小雪一家至今還活在這個世上,他卻隻字未提。還有八哥爲了救他所遭遇的痛打和酷刑。但,突然聽到馬麗麗這個名字,小南還是警覺性的臆想了很多。但是,他沒追問九弟,心中卻默唸,“一切都在意料之中,原來他們都還活着。只是八哥他一定爲我受了不少苦吧?”
這個時候,九弟也在回想,在滬市車展遇見夏小雪時,他也佯裝根本不認識。只是聽從所謂韓誠的吩咐做好公司分內的事也就足夠了。至於其他的,九弟覺得,不該說的還是別說好了,免得惹禍上身,不然到時候真的可就麻煩了。再說了,鬼爺根本就不知道九弟真正的身份到底是誰是何來路?只知道他叫九弟,老家山東來的,其餘的一概不知,也不多問。
所以,自從真正的韓誠死後不久,九弟就不在韓誠的車展圈裡混了。聽說,從局子裡出來以後,近兩年,九弟就獨自一人去濟南也幹開收破爛的生意了。其間也與小南有些工作上的合作關係,只是他中間經常回老家看看家中老人罷了。有的時候,他也經常去南方看看八哥。
只是其間,他和小南一樣仍有很多想不通的問題,這個馬南生到底是不是瞎婆婆的兒子?如若是,那死掉的韓誠真實身份又是誰?那韓誠的DNA怎麼會和瞎婆婆那麼吻合呢?
爲此,警方至今對這個錯綜複雜的問題仍也“百思不得其解”?
此後,小南又聽了九弟說馬南生團伙英明果斷撤出“陸豐博社”製毒販毒圈子非常成功的話語,不禁嚇了一跳,差點給氣暈倒地。
你看小南正勃然大怒,出口不遜,“他孃的馬南生,真是個畜生,不光害了別人,連自家所謂的女兒都不放過,這這這、這還特麼配做個人嘛?看、看我、看我逮着你非得千刀萬剮不可。不然,真還不解我心頭之恨。這個烏龜王八蛋,王八孫子!”
小南恨馬南生。
其實,九弟也恨馬南生,所以他也老是讚許小南點着頭,意思是,罵得好,罵得妙,罵得對。只是小南迴想到從前,又是欲哭無淚,臉色慘白,一陣悽然。
是啊,那些場景都怵目驚心……
太怵目驚心了!
同在這個時刻,朵朵家中燈火通明,外鄉請來的嗩吶鼓樂師傅們,仍正在吹拉彈唱,聲聲悲痛。而朵朵太想念爸媽想看看,小,不懂事,不光掀了掀蒙臉紙還摸了爸媽的腿,當即就被管事的老人喝止。意思是這麼無知會讓逝去的人黃泉路上更加痛苦。看朵朵這個小女孩委屈地在哭,小雨趕緊把她攬進懷裡一陣疼惜,不光默默擔心,更不捨責備。
“沒事孩子,沒事的,不哭,咱不哭,啊!”
這一下子,好多人又都哭了。
哭歸哭,痛歸痛,可,現場的場景,顯示,錢六子和大喇叭兩口子的喪事,都已置辦妥當。就連副村長阿然(眼鏡子)也很是有心,他還特地請來了本莊最有名的廚子二平叔做了一些可口飯菜想給忙乎疲憊的這些“忙閒”們吃。
然而,自始自終,大家誰都沒有去動桌子上那些筷子。
這一刻,朵朵家中這些來幫忙的鄉親們,都淚眼巴巴望着錢六子和大喇叭蒙着白紙穿着壽衣的兩具遺體並肩朝外,還有這個年齡僅有六歲多的女孩朵朵頭披孝巾跪在跟前泣孝。你想想,人世間,就這種實屬罕見的悲慘場景,就這情形當中,即使有人再餓,可,誰又能真正咽得下桌上這些飯菜呢?
倒是鼓樂班裡請了一個三十剛剛出頭的滕州娘們,她那一段十分拿手的河南墜子《拉荊笆》唱到了高-潮部分:叫一聲我的兒你都慢動手/兒呀/聽一聽您的娘我養兒一場/娘懷你十個月把你生下/才生下奴才你不孝的兒郎/常言說沒從生兒當孃的先死/您的娘我差一點把命來傷/夏天裡天氣熱娘還好過/冬天裡怕兒冷叫你尿牀上/左邊尿溼您娘暖啊/右邊尿溼暖着不嫌涼/兩邊都尿溼我兒你沒法睡/您的娘成夜裡把你抱身上/夏天裡洗屎布孃的手不冷/兒呀/冬天裡我洗尿布都砸開冰涼/一歲半那一年您爹得病死/您的娘寡婦熬兒多麼悲傷/我的兒呀/一生子兩歲娘懷裡抱我的兒呀/對白,(娘,你別說啦,我對不起你。)三生子四歲你還鬧您娘/五生六歲你都貪玩耍/七歲娘要飯把你送到學堂/有心不叫你把學上/還恐怕你長大以後是個文盲/您的娘我討茶要飯養活你……
啊天,哭來唱去,太感人了,倒是這個娘們漂亮的臉蛋裡掛滿了淚滴和着她那無比悲泣悽慘的善良哭腔,惹得瞬間哭毀了一村人。
尤其是在現場的夏小雨和呂小西,她們打小經歷就如“感同身受”,倆姐妹同時在自己心裡,也思想着:這不正是唱得自己和孃親嗎……
“和我們遭遇這也太相似了吧?”
看,她姐妹倆傷情傷懷悲痛地望着身邊的七七和朵朵,“同感啊同感,同是天下不幸人。”頓時,幾個大人和孩子們又相擁而泣,哇哇大哭起來。
一旁,娘和她的三兒小中,更是哭得稀里嘩啦,悲痛欲絕。
這哭腔,畔邊的謝地也有聽到,更是哭得傷心,幾乎都昏躺在了自己的船裡。
就連經常犯二的範二此刻也哭着自言自語扔下了一句非常莫名其妙的話語,“奶奶個個小腳的,真他孃的傷心,真他孃的疼人!你說說你這個大喇叭,怎麼就能捨得扔下我,就給突然走了呢?”
“啊,你說說你?”
說完這句話後,範二便如電影裡的鬼魅一般瞬間消失在了朵朵家大門的一個牆角里。範二剛走,隨即就有幾個人戳他脊樑骨,意思是說範二指定和大喇叭活着的時候有一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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