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莫小含像個跟屁蟲一樣一直在追問,可,小南渡着步仍沒有急着回答莫小含的問題。
只因,這個問題看似簡單,實則太難了。
一直以來,他也不知道自己該如何回答這樣的問題。
太難了。
真的太難了。
即使真正愛過,離過,傷過,恨過,也不好回答。
對於愛情,他不敢再做她的試紙。
尤其更害怕那兩道紅槓,他不是膽怯,或怕擔當責任,而是因爲莫小含給他的意外太多太多了。
而且這種意外,不是驚喜,更多的還是心傷,還有擔心,還有牽掛,還有心疼,還有心痛,真的傷不起,傷不起了。
尤其前些年相擁而哭的那個夜是她灌醉了他,同時也灌醉了她自己,她以回報的方式付出了自己的全部,他甚至也要愛上她,儘管那夜她有些輕浮。
特別是當他後來看見她肚子上剌開的那個大口子時,他更加開始疼惜她!
也開始寬宥她。
他很有擔當,一切都是小南在照顧着她,呵護着她,似乎一刻都也沒有離開過她。
可她出院後,卻再次悄無聲息的人間蒸發了。
她似乎想給他時間,也似乎躲避一些流言以及父母的種種干擾。
但是她錯了。
她千不該萬不該再用回報的方式去了另一個男人那裡,儘管和那個男人沒有性,儘管那樣做能替自己的父親或者自己找回一點點良心的慰藉或者開脫。
可那選擇的路卻都是的錯的。
因爲她知道那不是愛,碰了一鼻子灰,只有默默忍受,可她卻把自己路,給走得更曲折了……
一番回憶,莫小含的記憶裡也全是傷。
可以說是傷痕累累,遍體鱗傷。
可又完全可以說是愛,是情。
但誰對誰錯,她真的說不清。
到底是小南錯了,自己錯了,還是父母錯了,或者相遇的時間錯了,還是愛錯了?
她都理不清了。
但她深深知道,她是真心愛着小南哥的。一些無端的離開,無非還是流言蜚語的抨擊,及父母的干預、縈繞,或者指謫。
可現在都無法自圓其說了。
而蜚語流言仍紛至沓來。
“唉——怎麼做個好女人,就那麼難呢?”
“不聽父母強加的干預,難道就是忤逆、就是不孝嘛?”
“是,就算是!”
“可父母又真正設身處地爲兒女顧及感受和着想了嘛?還不只是想僅僅顧及自己面子?強加干預!”
“行,干預也行,可最終還不都背道而馳、適得其反。”
“什麼面子,什麼裡子,最後還不都越弄越糟,甚至兩敗俱傷?”
“還弄得親戚不是親戚,孩子不是孩子,父母不是父母?”
一番想象,一聲輕嘆,莫小含就覺得自己感情更分崩離析,物是人非了。
“到底是自己‘陰奉陽違’還是‘處心積慮’又或者‘陰差陽錯’了呢?”
呆呆望着仍在翻書的小南哥,於是越來越茫然,“難道得不到他,就真的要放棄了嘛?”
“能放得下嘛我?”
輝煌的燈光下,她好悽美。
尤其那個突然閃的光亮,是她的淚嘛?
“……”
而這時的小南一看地上的立鍾,19點,頓時愣住了!於是慌亂說道:“季莫洛奇家的大小姐!時間真的不早了,我看,我該走了。”
突然聽到小南哥這樣說,與她絕對是個突然。
太突然了。
就像一下子忽地驚醒了她的夢一般。
而莫小含反應也很快,便溫柔地一把抱住了小南,貪婪地吸吸自己鼻子,然後溫情地說:“小南哥!我們還有可能嘛?”
小南聽了莫小含的話,猛地一激靈,又一愣,心想:要讓她今後過得快樂幸福,那麼只有懂得拒絕。
所以,一頓看了看房頂的吊燈,小南才這樣說:“什麼人就應該幹什麼事兒,我們之間早已不可能了。祝你幸福!”
“祝你幸福吧!”但他沒捨得推開她間不容髮且還曼妙通溫的身子。
聽了小南的話,莫小含唯唯諾諾點頭,可那也不捨得撒開,反倒抱的小南更緊。其實,她知道小南的意思是想點化她是個已經有了家庭的人了,要懂本分,安分守己,於是,莫小含卻說:“小南哥,我可以離婚!”
小南一驚想推開小含,可是沒做到,小含抱的他很緊,只好呲牙道:“啊,我天哪,不要再輕易提‘離婚’這兩個字好不好?哥已經早被這兩個字傷透了!透透地!以後的日子,哥還是祝你幸福吧!”
望着她的雙眸,小南的眼睛突然溼潤了。很明顯,莫小含這溫柔一劍,他受傷了,而且是內傷,雖然看不見傷痕,卻傷的很深。
但是小南卻不知道,自己的溫柔一刀,傷的小含也不輕快,同樣也是內傷。
“沒有你我不會幸福!”
“小南哥!真的,真的是這個樣子。”
她溫順地依在他肩上,哽咽着。小南也深情抱了抱她,然後,推開她突然轉身離開。
因爲小南知道,這個時候的不理智,不僅會傷害牛田,更會傷害夏小雨。
所以是拒絕,讓他們倆的姻緣依然不動聲色,近在咫尺,卻似也相隔千里。
看,燈光裡,兩個人都哭了。哭得都那樣傷心。畢竟情還是很深。
畢竟曾有過肌膚之親,男女之愛。
尤其彼此都還住在彼此心裡。
“愛情,真的會是一顆心霸佔另一顆心嘛?如若是,那麼,寧人負我不負卿,愛若愛,就是一輩子。”
兩個人同時都這樣想。
情如此的殤,看樣子,只是都領悟錯了對方的真心。畢竟現在的處境是愛到不能愛,相愛的兩個人卻不能夠在一起。
尤其想過“愛情,真的會是一顆心霸佔另一顆心嘛?如若是,那麼,寧人負我不負卿,愛若愛,就是一輩子”的這句話,曾在醫院裡照顧她時,兩個人不知重複過了多少次?
“唉——”
兩聲輕嘆,都是過眼煙雲了。
這個時候,小南發動了自己的車子,真的走了,他打開那兩道光,照亮了前行的方向,同時,似乎也照亮了黑夜的恐懼。此刻,興也許,他能握緊那輪駕駛盤,可他卻壓抑不住眼眶裡波瀾狂涌的淚與內心的那種傷心和孤獨……
尤其是彼此內心的掙扎更洪荒更盛烈。
天哪,我的天哪,天下的事情怎會那麼巧?小南與莫小含兩個人都同時聽了蔡幸娟的那首歌《我不要別人的愛》:竟究你是怎樣的心態/爲什麼讓我接受別人愛/我們曾經的情愛/怎就捨得就這樣煙消雲散/我不明白我對你的愛/爲什麼總是讓我痛難受/你要我把手放開/到底是誰需要別人愛/我不要別人的愛,不要別人關懷/我的心只等你愛/我不怕爲你等待/不怕爲你傷害/最怕終究是無奈/我不要別人的愛,我只求你別離開……
是啊,我不要別人的愛,我只求你別離開,沒有人能夠代替你……
這歌聲唱的真的太悲情了,也真的太感人了。莫小含的淚水在不停滴敲打着手心裡手機的大屏幕,看,她手指抖動,香脣顫薇,嚶嚶哭泣和呻-吟着,“小南哥!沒有你,我不會幸福?”
“沒有你,我真的不會幸福!”
此時,怎麼看她,她真的就像一箭清憐的荷花,開在城外那淅淅瀝瀝煙雨中的池塘裡。當然,在這樣落葉清冷的黑夜中,卻還沒有人會發現她的貌美與心傷,真的是那麼叫人心生憐惜,也叫人那麼心疼!
但燈光下,她真的楚楚可憐,惹人心疼。
她太美了,不光是一種悽美。
更是唯美。
但凡有點眼光的人,都會覺得她是天底下最最美,最最美的女人了。
但她此時此刻,卻涕泗滂沱,以淚洗面。
誰人知道,小南又何嘗不是像她那樣心傷呢?
可在彼此擁抱的那一刻,他不得不把手放開,他也不知道到底是誰該需要別人愛?
此時此刻,他也只有用淚眼朦朧的一種液體來沖刷自己內心的那些酸楚,可是,脣齒之間品嚐到的滋味,依然還是那麼鹹鹹的苦澀。
鹹鹹的苦澀。
這個時候,這個夜雖然纔剛剛開始,卻讓淚水在漫漫長路淹沒了彼此的背影。
但在蔡幸娟悽美的歌聲裡卻湮沒不了那些被彼此撕開的記憶——
……
這部劇如火如荼拍攝到這裡,段凱導演十分明白自己絕對不是混水摸魚,更不會虎頭蛇尾、鼠目寸光,或者魚目混珠。
而是兢兢業業,認認真真,一絲不苟,甚至拼上這條老命,也要把《美麗無界》撒愛全球,傳播善良,廣佈正途。做到臻美、極致。
甚至精絕。
於是又突發感慨:
這樣看來,在這個世間,再高品質的生活,似乎也逃避不了愛情的束縛。哪怕是旖旎的荷花,還是凌波的仙子,那都只是情愛中一瞬的風景。或許,都有自己盛開的季節,也都有人生精美的設計,可當所有的激情跌進了背叛的季節過後,這所有事物卻都被時間撕得遍體鱗傷。此後,即使再怎麼想要用成堆白金的輝煌去縫合那些傷痕的縫隙,可都也不會痊癒最初的完美;其間,儘管用一切辦法燙平了那些痕跡,可都也不會燙掉那些劃傷的記憶。你要知道,在這個世間,沒有人能夠忘記過去,那些過往的記憶總有一天都會被撕開。而且,撕開以後,彼此的創傷都可以看見還會傷得更重,更深。所以,敦促人們對待自己的生活都要認真、低調、珍重,緊俏的物品只是一時的過眼雲煙,只會成爲精神的一種負累;所以,人生履歷,更不要攀比,有文化有品位,懂生活的不一定都是有錢人,因,金錢換來的榮譽,只會失去更多。沒有錢也不可怕,但不能失去自我的品格,相信只要勤勞,總不會餓死,更也不會只喝西北風,你要學會去適應這個社會,而不是讓這個社會適應你。只要你的人格沒有問題,哪怕你像常青藤一樣隨處平淡生長,那一定也會比那些曇花一現的名樹名花都還要珍貴,因爲,你用你不朽的生命給了這個世界奉獻了永遠的綠色。
所以,就像小南曾說過,不用那麼在乎,千年以後,誰還會記得你。在有生之年裡,只要用心對待生活,就已經足夠了,因爲,你的良心只要對起了這個“人”字,那麼,你的人生,就已經很出類拔萃了。
“唉——”
段凱又一聲長嘆。
“小南啊小南,看來,壓根就不是一個凡人啊?”
而沐萱兒也感慨突發:
是啊,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信條,只要是對的,那你就把自己的發條上得滿滿去追求吧,別像小南和莫小含的愛情那樣,明明是相愛,卻還在並不明確的煙雲浩繁中讓一些傳統的猜忌給束縛成了一種漫長的等待與折磨。
或許,這也是一種殘忍,總拿別人的錯誤來懲罰自己。
段凱聽到,一下子又更加對她刮目相看了。
“行啊你,纔看小南劇本幾天,你就都入木三分了你?”
“呵呵呵,何止是入木三分,而是殫精竭慮、銳不可當,尤其是邃袤明朗,浩如煙海。”沐萱兒一甩秀髮,很颯,很颯的。
“誒呦喂,說你胖你倒還喘上了?你就拽吧你!”
“嘿嘿嘿,哪裡胖,不胖啊我,俺就拽,看,多美,多美,美的像閃電——”沐萱兒一陣玩味,把好多人的眼都亮瞎了。
“上上上,趕緊上啊凱導——”好多人起鬨。
尤其是段凱,被劇組人推得一屁股倒在地上,都哈哈哈大笑起來。
太有才了。
真是太有才了。
都是才人。
一堆才人。
數我愚笨。
段凱呶呶不休。
沐萱兒卻附耳悄悄告訴他,“沒有你,我也不會幸福的!”
一下子,段凱又懵了。
心裡卻想:“這何嘗又不是一種殘忍?”
可還是諱莫如深,一笑,“行行行,我不要別人愛,我只愛你!”
誰知一下子,沐萱兒又被推倒在段凱懷裡。
“親一個,親一個,親一個——”吃瓜的又都大呼小叫起來。
沒有想到的是,人家真親了,還很纏綿,很用情,旁若無人一般。
於是一下子,又沸騰了。扣哨子的扣哨子,不會扣哨子的就瞎叫喚,弄得喜氣洋洋,鬼哭狼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