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恪,你的身後!”若水一聲尖叫,只見一排的弩箭裹挾着勁風從李恪的身後洶洶靠近。
李恪仿若早已料到,快速的轉身,抽出放置在一旁的寒冰魄,運足了內力往前方一揮,砰地一聲,一道透亮的藍光在空中閃爍,若水反射性的閉上了眼睛。
來勢洶洶的弩箭像被啓動了暫停鍵一般,停頓在了半空中,爾後慢慢的掉落,每一根弩箭之上的箭頭都被剛纔的劍氣削去,李恪剛想鬆下一口氣,卻見旁邊掠過一抹亮光,眼眸陡然一動。
若水只覺得一陣勁風從臉色襲來,再睜眼時,一隻手已經橫亙在了自己的面前,上面的弩箭正折射出令人心驚的寒光,而那隻緊抓着弩箭的手此刻正慢慢的滲着血,鮮紅的血液順着弩箭的一滴一滴的往下滴落。
“阿恪。”若水驚叫一聲,趕緊掰開李恪的手,看着李恪手掌那還在不斷滲血的傷口,沒有猶豫,從衣襬處撕了塊布帛,冷着臉替李恪包紮了起來。
“水兒,我沒有事情,先讓我看看四周的情況。”李恪感覺到四面忽然沒了動靜,心中更加生疑,焦急的想要看看四周的情況,若水卻抓着自己的手不放。
一滴晶瑩的淚水滴落在了李恪的手上,爾後順着李恪的手背緩緩滑落,和李恪手上的鮮血混雜在了一起。
李恪雙眸猛地一縮,想要出口的話語瞬間卡在了喉嚨口,只能輕聲的喚道:“水兒。”
“我好痛恨。”若水最後將那包紮傷口的帶子打了個結,確定沒有再流血才隨手抹了抹自己的臉,別開臉悶聲說道,“我恨死了自己的無能爲力,當年我保不住思弦,晉陽和我們的孩子,時隔幾年我還是隻能在邊上看着你受傷,我什麼都做不到,這樣的我真的好沒用,好沒用。”
淚水再次順着若水的臉頰滑落,就像一壺燒開的熱水澆在了李恪的心頭,讓他緊了緊自己的手,卻又放開。
原來她還是沒有釋懷,只不過是將原本屬於自己的原罪攬到了她的身上,李恪看着她的側臉,心頭忽然升起一抹痛楚,用沒有受傷的手握住她冰涼的手掌,鄭重其事的說道:“我保證,不會再在你的面前受傷。”
若水驚訝的轉過頭,未乾的淚痕映入李恪的眼簾,讓他微微蹙起了眉頭,低頭輕吻了下去,極盡溫柔的將所有的淚水用最親暱地方式拭去。
若水臉色微紅,但是眼眶中的淚水卻並沒有因此減少:“就算不是在我的面前也不要再受傷。”若水緊緊的抓着他的衣袖囑咐道,與此同時,腦中忽然掠過那個許久未曾出現的夢境,心一擰,自己絕對不會讓那個夢境成真,絕對!
“嗯。”李恪憐愛的摸着她的頭,輕聲應道。
兩人緊握着的手傳遞着溫度,這一刻他們是如此的貼近,只可惜他們不知道在不遠的未來,這個誓言註定會被現實所扭曲。
就在兩人低聲輕語之時,腳下忽然傳來一陣輕輕地震動,李恪和若水皆是一驚,李恪忙撈起若水的腰身便飛身往邊上飛去,在不遠處的地面落下,轉頭看向那個石臺,卻同時變了臉色。
石臺漸漸地降了下去,再升起的是一個類似於石棺一般的物件。
若水臉色凝重了些,目光在觸碰到李恪手上的鮮血之後恍然大悟:“我終於知道最後一樣東西是什麼了。”
李恪注視着她,眼中染上了幾分疑惑。
“象徵着你們李家獨一無二的,不是玉
璽,而是你李氏的血脈。”若水冷着臉說道。
李恪眼眸浮動,擡手看了看自己手上的血,眉峰一動,也就是說這個石臺之所以會動是因爲自己剛纔把血滴到了上面。
“先過去看看吧。”若水忽然有些緊張了起來,看着李恪說道。
李恪點了點頭,兩人並肩向那石棺走去。
那是一方用白玉打造的白玉棺,從遠處看就像和邊上的石臺融合在了一起,但是近看便能夠看出上面的乳白色紋飾。
“什麼都沒有!”若水看了一眼棺內,除了鋪了一層淡黃色的被單之外竟是什麼都沒有。
“這就是寶藏?”若水抖着嗓子問道。
“只怕是了。”李恪的指尖在白玉棺上流連,“這就是所謂的寶藏,我們被耍了。”李恪的脣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
“那所謂的預言。”
“只怕也不過是個幌子罷了。”李恪冷笑道。
若水沉默了下來,總覺得事情並沒有這麼簡單。
“走吧,回去吧,再不回去只怕天真的要黑了。”李恪凝視着那方玉棺好一會,終於嘆了口氣,低聲說道。
若水剛想點頭,剛想回頭,卻見一抹陽光透過山洞上方的一處圓孔照在了那方玉棺之上,陽光從白玉棺折射出來,照在地面上,顯現出了幾個大字:“李王三代,武氏稱帝。”
若水的雙眸猛地一縮,身子不穩的往後退了兩步,若不是李恪及時扶住了她,只怕就跌到了地上。
“水兒?”李恪擔憂的喚道,順着若水的目光望去,若水一驚,想要掩飾卻已經來不及了。
李恪看向那邊的地面,卻發現除了一堆塵土,沒有任何東西。
若水鬆了口氣,太陽光轉向只是一瞬,那些字只怕是被鐫刻在石棺之內的,只有在特定的時間才能夠顯現的出來,剛纔自己的驚鴻一瞥,純屬偶然,這隻怕就是預言中所說的皇家之子的宿命!
若水的臉色刷的白了起來,自己怎麼就忘了,忘了除了李世民,李治之外還有那個人呢?
李恪注意到了若水的異常,忙握住她的手,卻發現她的手竟是比剛纔還要冰冷,眉頭一擰:“水兒,你看到了什麼?”
若水的指尖一顫,臉色更加的慘白,顫抖着說道:“我沒有看到什麼,只是忽然覺得很冷,阿恪,我好冷。”
李恪看着若水沒有一點血色的臉,縱然心中還有疑惑,終究是看不得她那脆弱的表情,將若水攬進了懷裡,輕聲安撫道:“我抱着你,還冷嗎?”
“比較不會了,阿恪,我們離開這裡吧。”若水抓緊了李恪的衣襟,雖然剛纔那八個字已經消失,但是卻已經刻印在了若水的心頭,若水在怕,怕李恪看到那些字,更怕那八個字在不久將來成真,因爲武王登基之時,也就是他們命喪之日。
對於若水的擔憂李恪雖然不知,卻只覺若水有什麼瞞着她,輕攬着若水的腰身緊了緊,他不喜歡若水有事瞞着她,但同樣的他也不願爲難若水。
兩人各懷心事,一步步向外面走去,明明靠的很近,這一刻心卻離得異常的遙遠。
風塵飄散的官道之上,一隊馬車緩緩地行駛着,在馬車的前方,好幾頭的駿馬之上載着高大的異族男子,一臉警戒的看着四周。
唧唧喳喳的鳥鳴從遠處的林木間傳來,忽然一陣可怕的破空聲響從另外一側傳來,駿馬之上的
男子一個個快速抽出了自己掛在馬邊的大刀,駿馬受驚,在原地四散的踢踏着地面。
馬車停止了下來,坐在馬車之中的男子慢慢的睜開了眼睛,疑惑於馬車爲何停止,站起身來,剛掀起馬車的車簾,便被外面的血腥畫面給驚呆了。
亮晃晃的弩箭一支支從邊上的草叢中成列射出,直插進那些男子和馬匹的身上,瞬間一聲聲的慘叫聲此起彼伏起來,男人們一個個從馬上跌了下來,在他們的身上都插着數十根的羽箭,鮮血將地面染紅了紅紅一層,甚爲可怕。
馬車上的男子還來不及驚呼,便感覺到自己的脖頸一涼,僵硬着頸子往邊上看去,卻見一個黑衣人不知何時已經站立在自己的車轅邊上,一把長劍正抵在自己的喉頭。
“你……”男人只來得及發出一聲單音節,黑衣人手腕一動,一道血痕吻上了男人的脖子,鮮血在空中綻放出了一朵蓮花,爾後潑灑在大地之上,沾染了一旁的樹葉。
黑衣人從車轅上飛落,長劍往邊上一揮,上面的血滴一下子掉落在了地上,而那把長劍鐙亮如昔。
“報告大人,馬隊三十五人全部誅殺。”一個黑衣人處理完那邊的屍體之後走了過來,對着那個少年恭敬的說道。
“做得好。”少年伸手拉下蒙在自己臉上的黑布,露出的臉赫然是那日若水和李恪在敦煌府邸看到的少年,目光炯炯的看着身後的馬車。
“大人,這次的任務既然已經圓滿完成,你看是不是……”中年男子一臉諂媚的湊到少年的沈斌說道。
少年冷淡的看了他一眼:“這次的任務完成的不錯,該給你的,不會少你的。”
少年對着旁邊的另外一個黑衣人使了個眼色,中年男子剛剛面露喜色,便覺得一陣冰涼襲來,低頭看着自己的頸間的長劍,臉上的笑容僵住。
“大人,您這是什麼意思?”中年男子不敢置信的望着少年。
“放心,我會盡快讓你的妻兒去陪你的,你就好好的去吧。”少年的語氣中滿帶着嘲諷。
中年男子還想說什麼,但頸間的疼痛已經將所有的話語都吞進了肚子裡,一劍封喉,少年不屑的看了一眼那倒下的屍體,冷冷的說道:“處理乾淨,然後按照原計劃進行。”
“是。”整齊劃一的回答聲在整座森林迴響,驚起了一隻只飛鳥脫離了枝幹,飛向天空。
馬蹄輕踏着道路上的石頭,馬上的人卻明顯的有些心不在焉。
“水兒,水兒……”一聲聲的低喚從另外一側傳來,纔好不容易喚回若水神遊天外的意識。
“啊,怎麼了?”若水迷茫的望着李恪,好半天才回過味來:“阿恪,怎麼了?”
“我纔想問你怎麼了,自打從那個山洞回來你就很不對勁,水兒可是有什麼煩心事?”李恪直視着若水,眼中滿含着擔憂。
“我……我……”若水欲言又止,看着李恪那熟悉的眉眼,終究是還是決定隱瞞下來:“我只是覺得要回到長安了,有些不安罷了。”
“真的?”李恪的眼中還是有幾分的不信。
“嗯。”若水低下了頭,不想讓李恪從自己的眼中看出其他的信息。
李恪輕嘆了口氣:“既然不想那麼早回長安,不如我們現在江湖上逗留些時日如何?”
“可以嗎?你離開長安的時間只怕也不短了吧,不要緊嗎?”若水轉頭看着李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