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水驚訝的擡起頭,便看到燕妃一臉笑意的看着自己,輕輕地附耳過來說道:“恪兒在外面等你。”
若水的眼睛驀地一亮,臉上的欣喜落在了燕妃的眼中,卻是多了幾份笑意:“去吧,待會我會跟皇上說的,他,等你很久了。”
若水來回看了一眼,李世民和燕妃一眼,最終對燕妃點了點頭,挽起裙襬向外面衝去。
燕妃看着若水離去的身影,臉上掠過了一絲欣慰,看着那個還望着遠方出神的男人,燕妃在心中重重的嘆了口氣。一雙眼幽幽的看着那高聳的宮門,閉了閉眼。若水啊,但願你們不要重蹈汝南的覆轍。這一次她不想再看到有人爲這座金絲籠染上血的顏色了。
若水快速的奔跑在那仿若走不到盡頭的長廊之上,素淨的鞋履在大理石的地板之上敲擊出一陣陣的回聲,分外清晰。
若水從來不知道自己有一天會這樣的想念一個人,便是在當初莫名其妙穿越到這裡之時,也不曾這樣想過在現代的那些朋友,若水知道那是一種不同於朋友、親人之類的感情,揪心的讓自己疼痛,卻又隱隱散發着罌粟一樣的誘惑,誘惑着自己陷入,無法自拔。
那樣深刻的思念,讓她有些無措,有些煩躁,但同時又帶着幾分期待,幾分欣喜。快速的穿過這一條的長廊,若水感覺一抹刺眼的光芒映照在了自己的臉上,她的臉上笑容與期望並存,拐過一個轉彎角。若水臉上的喜悅卻在看到那個站立在不遠處的少年驀地僵在了臉上。
若水看着眼前的少年,一時不知該作何反應,此刻在這裡遇上他,巧合抑或是必然?
李泰輕搖着手中的紙扇一步一步的向若水走來,臉上噬着的那抹笑,在若水的眼中怎麼看都覺得有些不懷好意。
“若水這是急着去哪?”李泰輕笑着直視着若水,一雙美麗的桃花眼此刻閃爍着絢麗的光芒,風流而誘人。只可惜,此刻唯一的觀衆似乎對他的這個笑容完全免疫。
不知是這個身體本尊的原因,還是自己看穿這個男人狐狸的本質,若水並不想跟眼前的這個男人有太多的交集。然而這個世界就是這麼奇妙,以前雲若水千方百計的想留在他的身邊之時,這個人不屑一顧。現在若水不想招惹他了,倒是屢次“偶遇”到他,難道真是應了那一句:男人都喜歡犯賤?
縱然心中吐槽不已,若水的面上還是帶着莊重而疏離的表情,完美的有些不可思議:“本宮想做什麼事情,似乎並不需要跟四皇弟報備吧。四皇弟也看出來了,本宮現在很急,所以能否請四皇弟讓出路來?”
李泰的臉色一變,眼中有什麼一閃而過,但立刻又被淺笑給掩去,巧妙地將話題轉開:“本王聽說若水這幾日都在麗政殿爲十九治病,本王倒是很驚訝,什麼時候若水的醫術竟然這麼厲害了,以前本王怎麼不知道?”
對於某人的稱呼,若水已經麻木了,這個人恐怕打死也改不了了,跟他計較根本就是浪費自己的生命。若水勾起一抹冷冷的笑容毫不客氣的回道:“本宮怎麼不知道自己和四皇弟的關係這般好了,這樣的事情還需要向四皇弟報備不曾?”
李泰的臉色徹底的沉了下來,那雙妖媚的三角眼也褪去了一開始的肆意波瀾,帶着
一種審視盯着若水。
若水對於那侵略般的目光只當做沒看見,這樣的寒氣比起他們家的那位實在有些小巫見大巫之嫌。思及此,若水的臉上也出現了幾分不耐,頭還在抽痛着,她現在只想回去見那個人,然後好好地睡一覺:“四皇弟若是沒有什麼事情的話,本宮便先告辭了。”說完想要像上一次繞過李泰身邊,卻在與李泰擦肩而過之時,感覺一股大力拉扯住了自己。
一陣頭暈目眩之後,若水感覺自己被壓到了一面堅硬的高牆之上,背脊被身後的牆磕的隱隱作痛,原本就已經暈的頭更加的恍然了。若水微微蹙起了眉頭,好一會才緩了過來,發現自己被人雙手緊捏着壓在了牆上動彈不得。不悅的擡起頭,卻看到李泰略帶着淡淡猙獰的臉。
“若水,不要挑戰我的耐性,欲擒故縱也該有個限度,我承認我這一次做的有些過分了。我也承認我已經被你吸引了,所以回來我身邊吧。”李泰湊近若水的耳邊輕輕地吹着氣,低沉的聲音帶着淡淡的誘哄。
若是以前的雲若水能夠得到李泰這樣低聲下氣的話語,恐怕早就重新撲到他的懷裡了。但可惜的是,那是以前的那主。現在若水只覺得那一陣陣吹來的冷風讓自己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若水嘲諷的笑了起來:“四皇弟是不是發燒了,還是腦袋被驢給啃了。本宮現在可是你的三皇嫂,難道你已經傻到連尊卑禮儀都不懂了嗎?”
李泰的臉徹底的黑了,眼中狀若暴風雨前的烏雲翻騰不已,低低的笑聲慢慢的升起,迴盪在長廊之上頗有些毛骨悚然:“好!好!好!雲若水,你好樣的,我今日才知道你竟然有這樣徹底激怒本王的本事。”
李泰的臉慢慢的壓了過來,若水的眼睛猛地瞪大。明白了對方想做什麼,若水開始激烈的掙扎起來,但是幾日來的勞累,讓她的身體疲憊不堪,此刻自己的動作在那人的眼中竟然有幾分的欲拒還迎。
李泰看着這一幕,臉上竟然浮現出了一抹嘲諷的笑容,臉繼續下壓。若水看着那不斷靠近的陰影,心中劃過一絲絕望,她恨死了自己現在的無能爲力,她不想、不願、不甘,痛苦的閉上了眼睛,那顫抖的紅脣輕輕的吐出了兩個字:“阿……恪……”
李泰的臉頓在了距離若水的脣兩三公分處,眼中閃爍着濃烈的不敢置信。仿若是對若水的迴應般,他忽然聽到自己的身後傳來了一聲裹挾着森冷寒意的呼喚:“水兒。”
若水緊閉的雙眸猛地睜開,看着那個遠處背光處慢慢走來的身影,臉上的笑容不加掩飾的綻放開來。
這抹笑容讓一直注意着她的李泰怔愣了一瞬,就是這樣的笑容,和上一次一樣,不加掩飾的信任與欣喜,是對那個男人才顯露出來的,而不是對自己顯露出來的。李泰的雙手突然用力,讓若水的目光再次聚集到了他的身上。
他勾起了一抹惡意的笑容,在那人還沒靠近之時,湊在若水的耳邊,輕挑起若水垂在身前的黑髮,滿是勢在必得笑道:“我一定會奪回你,你原本就屬於我。以前是,以後也會是。”
若水的雙眸猛地一縮,下一瞬便感覺壓在自己身上的壓力頃刻間消失了,那個男人竟然在拐角處一閃,快速的逃出了自己的視線。
伸手揉着自己痠痛的兩隻手,若水腦中浮現出剛纔李泰近乎兇狠的目光,心中浮現了幾分不安。但是這份不安在看到那個漸行漸近的男人之後,立刻化爲了喜悅。
第一次這麼不顧一切的向那人奔去,多日來的思念像糾纏在一起的樹藤將自己緊縛其中,掙扎不得卻又細心地品茗着這份蝕骨的相思。所以她只能夠用勞累來麻痹自己,讓自己不去想眼前的人,不去思索他們在一起的一切。這是一種毒,而她現在中毒已深,卻並不想解開這個毒。
李恪驚詫的看着那個一直以來穩重有加的少女,竟然像個毛頭孩子一樣撲進自己的懷中,心在這一瞬柔軟了下來。暫時的不去顧念剛纔那個跟少女親密接觸的男子的身份,伸手緊緊地回抱住懷中的女子。
那特有的馨香終於再次縈繞在自己的鼻尖,讓李恪覺得這幾日來心中一直空缺的那一部分終於再次完整了起來。原來自己有一天也能夠體會到這種在乎一個人在乎到心都痛了的感覺。那一瞬,他有些明白了,明白了當初那個自己視若親母的女子爲何那般的決絕,若是失去了懷中之人,或許他也會選擇和皇姐一樣的道路。
“水兒,歡迎回來。”李恪磁性如清酒的聲音在若水的耳邊環繞。
“嗯,我回來了。”終於說出了這幾日來一直醞釀的那句話語。若水感覺一下子放鬆了下來,放任自己沉浸在那個溫暖而安心的懷抱。放鬆之後,頭痛卻像波濤一樣奔涌而來,調動着自己壓抑許久的疲憊。
意識模糊之際,她聽到了那人一向波瀾不驚的聲調好像扭曲了一下,竟是有些驚慌的喚着自己的名字:“水兒,水兒——”
她想告訴他,她只是太累了,好好地睡一覺就好了。但是,渾身的痠痛卻並不放過她,力不從心之下,她被徹底的拉進了黑暗之中。
伊水苑內,若水看着思弦手上的冰糖燕窩,放下手中的書籍,不着痕跡的蹙了蹙眉頭,一副分外嫌棄的表情。
思弦見此不由得低頭笑了笑,她總覺得王妃越來越有人情味了。以前的王妃固然好,但是行事太過中規中矩,不管是對他們這些下人還是對皇上他們那些長輩,都儼然一副大家閨秀的模樣,讓人完全挑不出錯處的同時卻帶了點點的疏離。
現在的她則更像是解開了某樣束縛一般,開始在他們的面前展露出自己的真性情,不可否認,對於這樣的王妃,思弦在恭敬之時,更是多了幾分喜歡的。
“王妃,王爺吩咐了,這些補品可是要一樣不落的送到王妃的口中。不然的話,我們這些人可都要受罰的。”思弦一臉惶然的看着自己,一雙澄澈的大眼中泛着瀲灩水光,讓若水心中猛地竄起了某樣名爲負罪感的東西。
無奈的掃了一眼思弦手中的燕窩,若水猶豫了片刻還是接了過去。那個魂淡,以前怎麼就沒看出來他心機那般深呢?淨會抓自己的軟肋,明知道自己吃軟不吃硬,竟然收買了自己周邊的親信,導致自己孤立無援。輕戳着手中的燕窩,若水顯然已經將無辜的它當成了某個獨裁者。
思弦掩面而笑,人說一物降一物。上一次六王爺還說現在只有王妃能夠降得住王爺,現在看來王妃又何嘗不是被王爺吃得死死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