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庭筠不發一詞的盯着慕容雪,慕容雪好似也明白了自己不可能嫁給李恪,眼前的人是最後的選擇,只能認命的點了點頭,但是眼中的鄙視卻並沒有因此而有所收斂。
“那好,還請各位江湖豪傑在敝莊多留幾日。三日後玉峰山莊將會舉辦小女和這位溫少俠的婚禮,屆時還請各位豪傑捧個場。”慕容泓博上前一步,根本沒有問過溫庭筠的想法,便大聲宣佈道。
於是又是一陣的歡呼聲,口哨聲。若水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溫庭筠,轉身離去。
“怎麼就走了?”秋九思趕上來,低聲問道。
“不走難道還要留下來跟他們瘋?”
“塵兒,你看出來了?”
“看出來什麼?看出來那個慕容雪自取其辱,還是看出來慕容泓博急着嫁女兒,不惜使出下三濫的招數?”
“塵兒,你在生氣。”秋九思很確定的說道。
若水的腳步頓了頓,再次向前走去。秋九思忙又跟上:“塵兒從剛纔就一直爲那個溫庭筠說話,剛纔還不顧可能暴露身份趕過去救他,難不成是對他有意思?”
“我是個醫者,看到病人當然會上前搭救了,這是醫者的職責。”
“真的嗎?”秋九思明顯不信,若水微微嘆了口氣,其實她不過是想起了昨晚那人離開之時的那份寂寞,和自己相似的落寞淒涼,讓自己不能對他置之不理。
“既然塵兒不喜歡那個溫庭筠,那是不是喜歡那個吳王爺呢?”
若水渾身一震,停住腳步猛地望向秋九思,那雙深邃的眼眸之中有太多自己的看不清楚的東西,讓若水有些心虛的別開了眼。
“我和他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請師兄不要多管閒事。”
秋九思眸色一暗,再次揚起笑容:“你和他的事情我自然不會多管,但是你別忘了我們來這裡的目的。容師兄提醒你一句,不要因爲私事兒暴露了身份。”
若水沉默了片刻纔回到:“我明白。”爾後加快了腳步,想將秋九思甩掉。今天發生太多的事情,她需要自己找個地方理清一下。
秋九思也不勉強,放慢了腳步,看向李恪離去的方向,若有所思。
聊得入神的兩人,沒有發現一雙眸子一直追隨着他們。溫庭筠是在場唯一一個發現兩人離開的,看着若水離去的背影,他忽然有些厭倦了此刻的處境。
慕容泓博安撫下臺下喧鬧的場面,轉過頭來看向溫庭筠,卻發現他並沒有看自己的女兒,順着他的目光望去,卻是兩個少年,其中一個正是剛纔救過他的男子。
慕容泓博不着痕跡的收回目光,眼中浮上了幾縷沒人發現的算計,卻又在頃刻間消散無形。
你曾問我天下和你我會選誰?今日我便告訴你答案,天下固然重要,但若是爲了你,我願爲你袖手天下。明明曾經說過在你的心中我是最重要的,那爲什麼到頭來傷我最深的人卻是你。
知道你留下來,我可以放棄一起,我會盡快找一處只屬於我們的地方,歸隱山林。太遲了,從你執意害死我們的孩子之時,就再也沒有挽回的餘地了。
若水閉上眼,感覺手上一陣疼痛,低頭一看,原來剛纔抓窗樞抓的太緊,細長的指尖竟然直接從中斷裂,從中滲出的幾滴的鮮血順着指尖滴落。
若水微微蹙起眉頭,心頭的焦躁分毫沒有
散去,反而更加壓得她喘不過氣來。撿起一旁掛着的外衣,若水慢慢的走出了房間,想出去透透氣。
看着若水遠去的背影,秋九思眼中掠過一絲深沉,爾後不動聲色地關上了門。
夜深人靜,點點的燈光映照着路上的斑駁,搖曳的紅燈籠上依稀能夠辨認出上面的喜字。再過兩日,溫庭筠就要迎娶慕容雪了,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不知道溫庭筠可曾後悔?明明是自己自願來的,最終卻被逼的不得不娶那個所謂的天下第一美人?
若水苦笑一聲,自己真是越來越會胡思亂想了,即便如此,那也是與自己無關的。
春日的晚風稍稍有點涼,若水緊了緊自己身上衣服,考慮着是否該回去了?腳步卻在觸及遠方的那抹身影之時,頓住。
那人側着身子,顯露出來的側臉在月光下像是沐浴着一層光華,一頭長長的青絲隨着晚風的吹拂微微撲散在他的臉上,一身月牙白的長衫,衣襬咧咧,平添了一份羽化而登仙的脫俗感。
若水就這麼靜靜地看了他許久,腦海中冒出的卻是:好像瘦了,他以前不是最喜歡着青衣嗎?現在怎麼穿起白衣了?發現自己在想什麼,若水努力將腦中荒唐的想法趕出去。
那人好像感覺到了若水的目光,慢慢的轉過身來,那雙微挑的鳳眼瀰漫着一種細緻的美,冷眼而妖嬈,卻在看到若水之時,浮上了幾分驚訝。
若水才發現自己的處境,想要掉頭就走,又怕因此引起眼前之人的懷疑,只能僵直在原地。
但是李恪顯然並不想就這樣放過她。擡起步子,李恪一步步的向她走來,那淺淺的步伐全部砸在若水的心裡,也讓若水的心突突的跳着。
“這麼晚了,易公子還有閒情逸致出來閒逛?”李恪平靜地話語沒有半點起伏,一如他的臉。
若水沉默,她此刻很感謝秋九思給自己編的謊言,口不能言,多麼好的理由。
李恪沒有聽到回答,恍然想起來眼前之人好像是個啞巴,頓時也有些尷尬。
“會寫字嗎?”李恪忽然問道,就連他也不明白爲什麼自己會對眼前之人這麼有耐心。
若水不解的望着他,愣愣的點了點頭。還來不及反應,手腕已經被握住,若水想要掙脫,無奈李恪的手勁實在大的離譜。
一路上跌跌撞撞,若水幾次想要掰開李恪的手,卻終究沒能成功,只能被他硬拖着進了房間,如果不是記着自己不能說話,她早就破口大罵了。
往若水的手裡塞了一根毛筆,示意她在紙上寫字。若水望着手中的毛筆茫然了片刻,頓生無語。
“王爺拉着我過來,就是爲了讓我和你聊天?”若水快速的在宣紙上寫上幾個大字,那深刻的筆痕宣示着她的不悅。
李恪一愣,顯然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別開臉竟然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沉默在屋內蔓延開來,若水握緊了手中的毛筆並不想打破這個沉默。
李恪的目光遊移了片刻,卻在看清宣紙上的字之後猛地一震,視線在若水的身上停留了片刻,背在身後的雙手不可遏制的握緊。
“本王只是很好奇,華山派明明是武學劍派,閣下怎麼能夠一眼認出那個是追魂奪魄針?”
若水的握筆的手一頓,少許的墨漬在宣紙上暈開:“人在江湖,總要有一技傍身,在下不過是因爲在門派裡面經
常爲師兄弟們包紮,略懂一二。而且那個追魂奪魄針也不是在下所言,是旁邊之人所說。”
“那不說那個追魂奪魄針,我們所說那顆讓溫少俠在一夕之間恢復的藥丸,如何?”李恪在不知不覺間已經走到若水的身後。
若水並沒有察覺到危險的靠近,低着頭盡力不讓自己手中的筆顫抖:“那是好友所贈,在下也沒想到有那般效用。”
“好友,藥王谷的好友嗎?”李恪的低沉的聲音從耳邊傳來,一雙有力的手臂強硬的纏住了若水的腰身,讓若水渾身僵硬了起來。
若水已經握不住手中的筆了,但還是堅持的將冷靜的外表維持住:“王爺這是做什麼?還有藥王谷是什麼?在下不知。”
他不可能知道的。上次李泰是因爲自己露出了破綻,這一次自己蒙了臉,連聲音都沒有發出來,沒道理被識破啊!若水的心中已經亂做了一團。
李恪俯身湊近若水的耳邊吹着氣:“強忍着不說話很難受吧,你還想躲我躲多久?水兒。”
“王爺說什麼,在下不懂。”若水還準備裝傻到底,但臉上的勉強卻怎麼也掩不住。
李恪面色微暗,吐出的話語殘忍的打破了她的希冀:“水兒可還記得自己的書法是誰教的?”
若水的瞳孔一縮,手中的毛筆也順勢掉到了地上。李恪的手卻在若水的腰間再次收緊,好像怕若水再次逃離。
若水開始劇烈的掙扎起來,雙手掰着李恪環在自己腰間的手臂,李恪險些拉不住她,原本因爲喜悅而亮起的雙眸陡的一沉。捏着若水的下巴硬是將若水的臉轉向了自己。
若水只覺得下巴一痛,下一秒李恪熟悉的臉映入了眼簾,脣被快速的奪去,到口的話語也被吞嚥在了脣舌之間。
若水雙手怕打着李恪的胸膛,李恪卻分毫不動,一手抓住若水亂動的手,一手仍舊緊攬着她的腰身。
明白自己掙扎無果,若水的眼見慢慢地滲出一滴淚水,一如四年前離開之時,無奈而憤懣。
李恪心中一痛,抓着若水的手也稍稍鬆開,若水看準時機用力一推,將李恪推開,便想往外面跑,卻被李恪一把抓住。
“放開,混蛋,你放開我。”
“不放,四年的時間已經夠久了,這一次我說什麼也不會放手。”李恪強硬的握緊若水的手腕。
“你現在來稀罕我了,當初幹什麼去了?”若水狹長的鳳眼之中滿是嘲諷,其中還摻雜着深深的憤恨。
李恪的臉上劃過一絲傷痛和後悔:“對不起。”
“對不起?”若水瞪大的眸子裡面閃爍着淚光。
“對不起,我不該不相信你。”不同於白天的凌厲清冷,此刻的李恪就像是一個做錯事的孩子,臉上帶着明顯的懊悔:“你走後,四弟來找過我。”
若水掙扎的動作一頓:“這與我何干?”
“四弟告訴我,那晚你們並沒有發生什麼事情。”李恪平靜地說道。
若水聞言低低的笑了起來,爾後張揚的大笑起來:“李恪,他說你就信,你不怕他是騙你的,相對於我和他,你的暗衛恐怕更有說服力吧。你當時不是認定了我和他有染嗎?”
若水的話語讓李恪眉頭深鎖,想要辯解什麼卻有說不出話來,無數次想象過兩人的相遇,但真的見到了卻又不知道如何乞求她的原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