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奎澤爾女士？”
“啊啊，我在，這就來。”哈莉慌亂的趕到辦公室門口，她剛剛還在想上一段失敗的戀情。
“這個人自稱Joker，年齡未知，先後製造了數起謀殺、搶劫、爆炸、恐怖襲擊，並射殺多名警員。”
院長拍下一張照片，但哈莉並沒有在意，她只覺得這些東西都無聊透頂。
作爲一個乖乖女，哈莉成年之前沒有喝過酒，沒有去過任何聚會。
甚至在聖誕節的晚上，她也只不過是收到了一摞子書籍作爲聖誕禮物。
她的身材很好，但並不喜歡打扮，每天只是穿着厚重的白大褂戴着黑框眼鏡遊走書海之間。
你敢信？20多年來，她甚至都沒有化過妝。她並不喜歡任何一個男人，因爲他們齷齪的小心思她一眼就能看透。
可她還是象徵性答應了幾個看上去人模狗樣的男人，然後看着這羣男人發表着油膩的言論，她太無聊了。
可那又怎樣？
即使她的生活着到處都充斥着這些腐朽到骨子裡的味道，她仍然毫無辦法。
她就是這樣一個一點都不會叛逆，永遠的乖乖女，今天如此，明天依舊會如此。
她的人生，永遠也不會改變。
“小丑是嗎？行行，我這就去。”哈莉打着哈欠，隨手就要接過檔案。
一隻手伸過來搶先把檔案接了過去。
“抱歉，我來晚了。”一個充滿磁性的聲音傳來。
出聲的中年男人不是傳統意義上的帥哥，但他有深邃的眼神、高顴骨…
最讓人印象深刻的還是他的嘴，既能溫柔似水又能殘酷無情。
“奎澤爾女士，還是讓我來吧，我對這個病人非常感興趣。”
哈莉有些猶豫，她總覺得自己好像要錯過什麼非常重要的東西。
但最後她還是點點頭，不過是一個瘋子而已，最多是比較有研究價值的瘋子。
“如您所願，漢尼拔先生。”
從外地調來的著名心理學家漢尼拔博士，會是比我更好的人選，她心想着，步履輕快的走出了辦公室。
………………
“哼哼哼～”綠頭髮的男人被綁在拘束椅上，全身上下只有頭能自由活動。
醫生仍然穿着一身西裝，白色襯衫的每個邊角都被打理的像是強迫症一般的乾淨利落，氣質非凡。
“紅燴小牛膝，分切膝骨，用梆繩紮起來，防止腿肉分層控幹水分後裹上一層乾麪粉。
撒上點鹽和胡椒，醃製半小時，下油鍋裡煎，每個面不要超過1分鐘，很快過一遍油即可。”
漢尼拔熟練地將桌上的一個銀製容器的蓋子打開，瞬間，淡淡的香氣蓋過了屋內的松香。
“再配上白葡萄酒，蔬菜（洋蔥，胡蘿蔔，番茄）製成的湯汁，美味。”
醫生隨手從包裡取出一臺老式唱片機，是舒曼的著名鋼琴曲《Kinderszenen》。
“嚐嚐。”他紳士的用一把銀叉架起一片肉，送到了病人嘴中。
“its…delicious。”小丑仔細的品味着，嘴角揚起一絲弧度。
小丑一邊吃着，一邊含糊不清的吐出一串話。
“我只有一個問題…”小丑輕輕挪動了一下身體，靠在椅背上，看着正慢里斯條享用晚餐的醫生。
“爲什麼你沒有坐在我旁邊？”
醫生切割紅肉的手停頓了一下，眼睛微微一擡，瞥了小丑一眼，隨即一言不發的繼續享用他的晚餐。
“我們都清楚，這個位置應該是屬於你的，醫生。你纔是最應該進瘋人院的那個。”
小丑向前探着頭，嬉皮笑臉的說。
醫生依然在慢里斯條的享用晚餐，小丑沒有得到醫生的回答卻忽然爆發出一陣歇斯底里大笑。
桌子兩邊，一者狷狂而瘋癲，一者沉默而優雅。
醫生拿起一塊手絹，仔細的擦了擦嘴，彷彿沒有聽到小丑的問話一樣。
“弗洛伊德說，往往是過去的我們決定了現在的我們。但你卻在恐懼自己的過去。”
“恐懼？不不不…在我混亂的記憶裡所剩無幾的過去根本不值得我恐懼…”
“那你在隱藏着什麼？在這副小丑的面具下，隱藏着的是什麼？”
“沒你說的那麼複雜，醫生，這只是一種思想而已。”
小丑四處亂看，身軀不停的晃動着，像個多動症患者。
“是嗎？一個妄想症患者，妄想症，精神分裂，思覺失調類羣疾病患者的思想是什麼？”
漢尼拔抿了一口葡萄酒，
“你只是個兇手。”
他這麼說着，臉上卻一點譴責的意思也沒有，反而帶着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The killer wrote you a poem， are you going to let his love go to waste?”
（兇手爲你寫了一首詩，你要辜負他的愛意嗎？）（其實單放原話更有感覺，但我不太放心這屆讀者的英文水平…）
小丑哈哈大笑着回答。
“當然不。人的悲劇不是死亡，而是被浪費。”漢尼拔終於擡起了頭，他認真地打量着眼前的男人。
“您太浪費了，先生。多麼完美…卻被腐蝕成這樣…”
他看着小丑，嘴裡喃喃低語着一些誰都聽不懂的話。
“這你不能怪我，醫生，你知道的，事情在變得更好之前總會變得更糟。
咱這世界可真夠好笑的，說起來，想知道我這臉上的疤哪兒來的麼？”
漢尼拔盯着小丑若無其事的臉，似乎想努力地剖析着他的內心，他試圖理解小丑眼中的世界。
“不要像之前那些蠢貨一樣，醫生。你跟他們完全不同。”
小丑忽然猛地起身，他掙脫了束縛！
他活動了一下脖子和手腕，衝着攝像頭露出了一個經典的笑容，還打了一聲招呼。
奇怪的是並沒有護工或者看守衝進來。
接着他晃晃悠悠的走到醫生身旁，手輕輕按在醫生的肩膀上，俯身在他耳邊輕輕低語。
“你自己不也清楚這一點嗎？
我能感覺到…你希望蛻變，而且我能感覺到，你已經藉助了某種東西完成了蛻變。
太奇妙了，一個複雜的、理性的、精明的、價值觀自成一套的生物。
你根本就不在意那些人不是嗎？你不以人自視，行爲模式自然也不屬於人類行爲的範疇裡…”
漢尼拔仍然不慌不忙，只是輕輕地轉動着手中的銀刀，他似乎根本不怕這個哥譚有史以來最瘋狂的罪犯，直到…
“那麼問題來了，究竟是什麼讓你成爲了這樣一種生物…是什麼讓你試圖得到蛻變？”
小丑剛說完，漢尼拔的身體驀然繃緊，但很快，他又重新放鬆了下來。
“你知道嗎？你讓我聯想到我的一位老朋友…他成爲瘋子是因爲8歲那年目睹父母被槍殺…那麼，你呢？”
小丑低聲笑着，彷彿在嘲弄着什麼。
漢尼拔閉上了眼睛，呼吸變得急促起來，他又想起了那個畫面。
那羣飢餓的士兵，他可愛的妹妹最後的笑容，還有他狼吞虎嚥喝下的那一鍋肉湯…
再次睜開眼，他重新恢復了淡漠，臉上又恢復了優雅的笑容，只不過這次…他握緊了手中的餐具。
小丑似乎也感覺到了什麼，“來吧來吧…”他不斷低聲重複道。
兩人就這樣保持着一個姿勢良久，但誰都知道，局面一觸即發。
突然瘋人院停電了。黑暗吞沒了他們，接着就是一股巨大的震盪…
……………………
小丑和漢尼拔在一間密閉的房間醒來，頭腦一片混沌的兩人睜開眼就看到地上有一具男性的屍體。
好似兇殺現場一般的場面並沒有讓他們臉上有任何波動，他們好像都渾不在意。
他們相互對視幾秒，首先仔細觀察了周圍的環境，接着就發現自己的腳腕上拷着一個電子鎖，這時黑暗中一個木偶娃娃突然騎着小自行車緩緩駛出，它塗着腮紅，整體卻蒼白的嚇人。
接着它發出詭異、模糊、低沉的機械聲音：
“I wanna play a game…”
當得知房間內只能活下一人，小丑嘴角微微蠕動着，卻沒有流露出一絲的不安……
哐當，電子鎖開了。
漢尼拔摸了摸口袋裡的銀質刀叉，朝着角落裡的小丑走去，臉上綻開了詭異的笑容……
小丑也開心的笑了，他們走到了房間正中心，面對面…
唰，伴隨着悲鳴和鮮血飛濺的聲音，一把銀刀插在地上的屍體胸口。
而房間中那本應死去的屍體口中發出嘶嘶聲，那居然是個活人！
漢尼拔優雅地擦了擦臉上的血跡，小丑託着腮饒有興趣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game over。”他輕聲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