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塔莎如同一陣旋風一般迅捷而又狂暴的刮進了小屋當中,她剛想順着樓梯跑上二樓,就看到剛剛和格溫蜘蛛俠一起進來的洛姬手裡拿着一副紙牌往樓上走。
“洛姬,等一下。”娜塔莎飛快的衝了過去攔住了洛姬,看着她的綠色眼睛說:“你上去幹嘛?”
“當然是去找格溫。”洛姬聳了聳肩,把手裡的紙牌給娜塔莎看了一眼說:“她答應我要在食物準備好之前教會我玩這幅紙牌,可還沒開始就被席勒叫上去改論文了。”
“呃,你確定她只是去改論文的?”
洛姬有些疑惑的打量着娜塔莎,然後舔了舔自己的嘴脣,露出一個略顯不可置信的表情說:“娜塔莎,你不是吧?你就這麼栽在席勒手裡了?”
“我……好吧,聽着,洛姬,我知道席勒不太可能對未成年人下手,但你也知道這位格溫小姐的作風有多狂放,我可不希望她在席勒的屋裡停留太久。”
洛姬緩緩後退了兩步,看着娜塔莎的眼神,就好像第一天認識她一樣,還不等她問更多,娜塔莎一把抓住了洛姬的胳膊說:“你要上去找她對吧?那就趕緊去吧,最好能把格溫帶回這裡來,這樣席勒就能脫開手去準備食物了。”
洛姬抿着嘴,顯得有些不解,但最後她還是聳了聳肩朝着樓上走去,沒過多一會,她和格溫蜘蛛俠一起走了下來,格溫蜘蛛俠還在不斷的抱怨着。
“老天,你可幫了大忙了,洛姬,我差點以爲他要吃了我。”說完她嘻嘻哈哈的伸出手摟住洛姬的肩膀,把她拉向自己,露出一口白牙笑着說:“這一下我們可是共患難的好姐們兒了,走吧,我教你玩紙牌。”
洛姬一臉無語,抱着胳膊快步往沙發去走並說:“五百字的論文裡有三十多處拼寫錯誤,你也真夠可以的。”
娜塔莎長出一口氣,可這個時候席勒又從房間裡走了出來,目光還是落在格溫和洛姬那裡,娜塔莎飛快的衝上前隔在了兩人的中間,露出了一個皮笑肉不笑的假笑,說道:“正好我也想知道這個遊戲怎麼玩,你們介意教教我嗎?”
“你居然不會玩德國心臟病?!”格溫蜘蛛俠有些驚訝的瞪大了眼睛說:“難道這裡只有我一個派對女孩嗎?”
“恐怕是的,小姐,你不能指望一個出身於前蘇聯的女特工常去參加美國佬瘋狂的派對,來吧,給我講講規則,說不定我們能聯手製勝呢。”
格溫蜘蛛俠立刻翻了個白眼說:“別鬧了,這又不是撲克牌,沒有聯手這一說,簡單來講,這是一個比拼反應力的遊戲……”
格溫蜘蛛俠給娜塔莎和洛姬簡單介紹了一下德國心臟病這個遊戲的規則,簡而言之就是,五十六張牌上面每張牌都印着不同數量的水果,所有人輪流出牌,只要桌上的同樣的水果數量超過五個就拍鈴,是最簡單不過的聚會遊戲。
格溫蜘蛛俠露出了一個神秘的笑容,揮舞着手裡的紙牌說:“聽起來有點幼稚對吧,你們坐在這裡想是想不出它有哪裡好玩的,但等真正玩起來之後,你們就會明白了。”
娜塔莎和洛姬都有些不明所以,她們還以爲這一副高達五十六張的水果紙牌會組合出什麼非常複雜的規則,結果沒想到這麼簡單,甚至都不能說是簡單,而應該說是弱智,5以內的加減法誰不會算?
兩個年齡更大的女性簡直是滿頭問號,迷惑不解之餘,對美國人的智商產生了深深的憂慮。
“我這樣說你們肯定沒有什麼實感,不如我們來試試。”格溫蜘蛛俠抿着嘴脣揚起嘴角,露出了一個壞笑說道,娜塔莎和洛姬對視一眼,只好點了點頭。
這個時候席勒已經走到樓梯下面了,格溫蜘蛛俠對着他使勁的揮了揮手說:“我們幾個都不會做飯,晚飯就拜託你們了,我們在這玩會兒,拜拜。”
席勒搖了搖頭,顯得有些無奈,但還是把手放進了風衣口袋裡,然後走出了門。
席勒離開之後,娜塔莎鬆了口氣,好歹她算是把格溫蜘蛛俠和洛姬給看住了,而這個時候,格溫蜘蛛俠已經開始準備翻牌了。
她們三個輪流翻牌,第一張牌兩個西梅,第二張牌三個香蕉,娜塔莎的手猶豫了一下,然後想起規則裡說必須得有五個相同的水果才行,又收了回去。
第四張牌一個檸檬,第五張牌兩個檸檬,所有人輪流出了一圈也沒湊夠五個水果,過程難免顯得有些枯燥無味。
可第六張牌扔出來的時候,突然出現了五根香蕉,娜塔莎猶豫了一瞬間,所以慢了,但更瞭解規則的格溫蜘蛛俠和反應更快的洛姬同時伸手拍鈴。
洛姬的動作還是要更快一點,當然也有可能是有蜘蛛感應的格溫蜘蛛俠故意放水了,總之,洛姬的手先按在了鈴上,緊接着是格溫蜘蛛俠的手。
本來這是個非常正常的動作,可洛姬身體突然僵了一下,因爲她能感覺到格溫蜘蛛俠的手指充滿暗示的在她的手背上撫摸了一下,還畫了一個弧度。
格溫蜘蛛俠裝作什麼也沒發生的樣子收回了手,半晌之後,洛姬也慢悠悠的把手收回去了,然後在接下來的兩輪遊戲當中,5以內的加減法以聰慧著稱的洛姬就沒算對過。
這個弱智的不能再弱智的遊戲講究的就是一個“心亂了刀慢了”,如果是損友一起玩,那很容易在拍鈴的時候把彼此的手都拍紅,那下一次想搶鈴的時候就得考慮一下,別沒搶到鈴,又捱了別人一巴掌。
但要是和某些熟又不算太熟,但又互相心生好感的人一起玩,那搶鈴這種可能會摸到手的動作就會顯得有些曖昧,甚至可能成爲某一方主動的契機。
娜塔莎全程沒和她們兩個有過肢體接觸,要麼是她翻出來的牌剛好湊夠五個,所以她飛快的拍鈴,要麼是她根本就沒反應過來,手都沒伸出去,所以這幾輪遊戲她玩了個寂寞。
然後,格溫蜘蛛俠又拿出買的其他道具,開始給她們講解真心話大冒險或者輪盤的規則,這倒是比德國心臟病那個略顯弱智的遊戲有意思一些了,尤其是賭輪盤非常符合娜塔莎的口味,屋內時不時傳出女特工的大笑。
小屋之內的氣氛火熱,外面的也不差,在女士們離開以後,都掌握有不俗的烹飪技藝的男士們開始爲晚餐準備豐盛的食物,大致可以分爲肉類處理區、魚類處理區、其他主食或蔬菜類處理區。
尼克和史蒂夫這兩個美國人都在處理肉類,格溫蜘蛛俠去的神盾局特工超市提供冷鮮牛肉,牛肉不需要解凍,已經被尼克分成了小的肉塊用醬料醃製,但是羊排和雞翅等部位都是冷凍的,正放在一邊化凍。
伊凡把一盆切好了的彩椒拿了過來,尼克以一塊肉一塊彩椒的方式串好肉串,史蒂夫在另一邊的以樹輪做成的砧板上錘打牛排,把研磨好的胡椒撒在牛排表面。
席勒一如既往的處理魚類,這其實是其中最爲困難的活,一般人來做難免又髒又累,畢竟殺魚要見血,要剔鱗、除腮、去內臟,處理的速度還得快,否則魚肉就容易變得不新鮮。
但席勒卻能從這種最世俗不過的活計當中挖掘出一絲乾脆利落的美感來,甚至帶有一種製造藝術品般的優雅。
他從屋裡接了一根水管放在最大的圓形案板旁邊,從水箱裡抓出一條魚,拎着尾巴拍在案板上,發出砰的一聲,等魚暈過去之後,刀鋒精準的插入魚腮部分,手腕一轉,腮就被剔掉了。
手裡的剔骨刀在案板上輕敲,三兩下颳去魚鱗,把魚側按在案板上,刀尖沿腹線剖開,揚起刀刃從上往下刮,再將刀刃壓下去從下往上,內臟便順着刀鋒滑到了案板上。
豎起刀刃將所有不需要的內臟、血和水刮出案板,再將魚攤開用刀尖劃出細紋,方便入味,拎着魚尾扔到旁邊的冰堆上,再接着下一條。
整個過程算不上很快,但席勒的那種認真和專注,爲這一整串的動作增添了別樣的魅力。
不知不覺,他對面的查爾斯和埃裡克都只顧着看他處理魚類,而忘了自己手上的活。
“我打賭他殺過不少魚。”查爾斯有些感嘆的說道:“或許他曾是個年輕的漁夫,也有可能在海濱城市長居。”
埃裡克面無表情的瞥了一眼查爾斯,對自己這位老朋友的天真已無話可說,他只是用叉子攪拌着手裡的水澱粉,說道:“你完全錯了,漁夫和魚販都更追求速度,因爲那是他們謀生的手藝,只有效率夠高,才能賺更多的錢。”
查爾斯轉頭看向埃裡克,埃裡克一邊攪拌着手中的東西一邊說:“很明顯,會讓席勒用刀的場合不是用來爲他提供謀生物資的,而是令他享受精神愉悅的,所以速度不快,但相當專注。”
“他一定享受過很多次,每次都緩慢、優雅、充滿享受,然後他將這一切銘記於心,昇華成一種獨特的藝術,錘鍊出與衆不同的氣質。”
埃裡克的話迴盪在查爾斯的耳邊,令他開始忍不住的思考和回憶,當他擡頭又擡眼看向對面的席勒,竟然從那種神態專注的眉間額角上看出一絲少年感來。
朦朧又飄渺的光出現在他的眼前,思緒逐漸飄遠,並與他特殊的能力產生連接,一道深淵裂縫如同橫亙大地的傷疤,查爾斯在恍惚之間看到,一個青年半跪在血泊之中,手裡握着一把刀。
青年正在用跪下去的膝蓋壓着什麼東西,當刀鋒向下靠近時才能看清,那是一條巨型鱸魚,仍存有神經反射,在他的身下不斷扭動掙扎。
查爾斯不由自主的被吸引着凝神細看,然後,他在已經被剖開的傷口中,看到了不多不少二十四根肋骨。
瞬間,思維風暴掃蕩整個美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