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但你卻做不到!”諾曼-奧斯本說:“很多人都知道一些道理,但他們從來不去做,也做不到。”
“別輕易對一件事下結論孩子,我還沒糊塗到讓你過來,就是爲了看這麼一條報道。”
“你知道我最後悔的一件事是什麼嗎?”
諾曼-奧斯本的聲音重新變得冷靜。
“你趕走了斯托姆叔叔!併成功的讓他成爲了你最大的對手。”哈利說。
“的確。”諾曼-奧斯本眼睛瞥到了燈光下哈利臉上的神色,回說:“別用那種眼光和臉色對着我,那是嘲諷?”
“只是覺得當初你做了一個錯誤的決定。”哈利揹着手,開口說。
“這點我承認。”諾曼-奧斯本在榻上側了側身,似是在調整着一個讓他覺得舒適的體位,但對現在的他來說,這種輕微的身體動作,也讓他覺得有些痛楚和勞累。“但現在的你還無法理解深陷絕望之中的人,在看到一點希望時會爆發出怎樣的瘋狂和力量!”
“看看我這張臉!好好的看着哈利!這就是你的未來!是奧斯本家族一代代都要承受的夢魘!”
諾曼-奧斯本猛地將上半身擡起,從榻上的陰影暴露在了那一盞小小檯燈的光源下。即使已不是第一次看到,但近距離看着那張陌生而又熟悉的臉,依然讓哈利禁不住的頭皮發麻!
那是怎樣一張臉啊!
綠色的,像是硬化了的膚繭,蜥蜴皮膚一樣詭異醜陋的臉。坑坑窪窪,有些像是破開的膿瘡一樣的小傷口周圍,還溢散着一些淡綠色的膿液。任誰看到這張臉,哪怕只是看到一次,都會深深的刻入其腦海,至死難忘。
哈利的身體微微搖晃了一下,臉色抽搐一樣的劇烈變化着。
“你躲不過去的孩子。”諾曼-奧斯本眯了下眼睛,似乎有些不適應暴露在燈光下一樣,重新縮回了黑暗:“這是一種遺傳病,一種目前手段難以完美遏制和治癒的逆轉錄病毒。”
“我知道你在恐懼!恐懼着只能像我一樣等死的未來!”諾曼-奧斯本繼續說着:“那種等待着死神一步一步無法逆轉的接近你,你能嗅到他在你身邊沉重的呼吸,你知道你必死無疑,卻又在折磨下不能死上一個痛快。”
“我瞭解你的恐懼哈利,因爲當初我就是這麼一步步恐懼着過來的!”
“我當初獲知這個消息後恐懼的無法自拔,我開始做一些瘋狂的事。但當我冷靜下來,我覺得我應該活的更有一點價值。”
“我利用父親給的一筆錢,和當時的孟德爾-斯托姆一起建了一個公司,我出的資金大頭,孟德爾對股份也不太在意。我們研究着各種我們感興趣的東西。生物、科技、醫藥。”
“他重點負責研究,而我則重點負責公司的運營和把握方向。我們合作的很愉快。”
“直到有一天,”諾曼-奧斯本嘟囔了一下嘴,似乎說了那麼些話,讓他覺得有些吃力一樣,粗重的呼吸了幾下,才接着說道:“我發現了孟德爾暗地裡進行着一項研究項目。”
“那是一種藥劑,一種野心勃勃的藥劑!它若能成功面世,大量鋪貨,世界上百分之八十以上的醫藥公司都將因它而破產!剩下的那百分之二十,要麼苟延殘喘,要麼只能對奧斯本工業俯首聽令!”
“那也是一種武器!可以讓一個人變爲超人的藥劑。”
“拋卻了那巨大的利益,最關鍵的是,我從裡面看到了希望。”諾曼-奧斯本在靠枕上轉頭看着牀邊站着的哈利,黑暗裡他渾濁的眼珠竟然閃爍着狼一樣貪婪的光:“我發現我或許不用那麼悽慘的等死。”
“所以你趕走了他,搶下了他的研究成果?”諾曼-奧斯本那種極富侵略性的目光,讓哈利下意識的低頭避了開來,但很快他就重新擡起了頭,和自己父親的目光對視着。
“不然怎樣呢?”諾曼-奧斯本嘟噥了一句。“我當時完全發了瘋,腦子裡唯一存在的思考,就是要得到它!不惜一切代價的得到那種藥劑!我的腦袋完全被這個念頭給瘋狂的佔領了。”
“我至今還記得我當初的情緒那麼的濃烈,思維是那麼的活躍,我的腦海裡一段時間裡就會跳出很多將那種藥劑搶奪過來的方案策劃,絕對嚴謹。那段時間,我整個人似乎就只是爲了將那種藥劑搶到手而活着。”
“我編造了個謊言,並將斯托姆的研究向公司裡的那些人表明。我用前景和利益說服他們,那些華爾街的人。他們眼睛紅紅的和我聯合起來趕走了孟德爾。我瞭解孟德爾,他是個有點執拗和偏執的個性,也很驕傲和自我。”
“狂熱的我甚至都無瑕去顧忌他那種性格會成爲我未來的麻煩,因爲我當時的腦袋不能去考慮別的事情。”
“他拋售了他手裡大部分奧斯本的股票和留下了所有的專利,我和華爾街的那些人則是大筆的吃進。爲此孟德爾獲得了一大筆錢。那真的是一大筆錢,但當時我們沒人在乎那些。”
“我如願以償的得到了那種藥劑。”
“我和所有人一樣迫切的期盼着它的成功。”
“孟德爾開了公司。”
“他接下了一個過氣了的,被放棄的軍方研究。”
“他成功了,他拯救了那個將死又未死的軍方研究項目。”
“這時候時間已經過去很久了,孟德爾那邊節節開花。”
“但是我呢?我所期待和給予重視的研究呢!”
諾曼-奧斯本的聲音變得尖利而高亢:“它們依然在繼續!那些我招募的,在生物基因和醫藥領域屬於頂尖的研究者一句又一句的告訴我,研究還需要很多的時間!”
“我聽這句話聽了很多年!”
“我開始信心滿滿,哪怕是研究受挫,我也依然相信那些人。研究總是要一步一步來的嘛,我清楚這點!所以我給予了他們時間。我給予他們充足的資金,我給予他們最頂尖的儀器和研究環境,我給予了我能給予他們的所有支持。我還有時間等!”
“不遺餘力!”
“不惜代價!”
“但現在,那些人和我說的一句話,依然是那句‘研究還需要時間’!”
“但現在我已經沒有時間了。”
“真可悲不是嗎?當我研究受到挫折後,我徹底的從狂熱裡清醒過來後,我才發覺我做了一件蠢事!我將孟德爾踢走,踢得太早了!我以爲我得到了想要的希望,但真正可能的希望,卻被我趕走了。”
“我知道當初孟德爾留下來,研究或許有可能也不會成功。但人不就是這樣嗎?”
“我已經沒多少時間了孩子,我能感覺到它們在我皮膚下吞噬着我枯萎的血肉和殘喘的生命,所以我必須要交代你一些事,以及身爲父親,所能爲你做的最後一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