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明吃着小王從學校食堂打來的飯菜,透過校長室的窗戶看向學院。
昨天市區中的動亂,並沒有影響到長島,此時學院的運轉一切正常。
在毛妹們從學院畢業之後,這裡現如今的學生們大多數都是各地收來的孤兒,他們會在畢業後根據專業不同,分配到隱秘戰線或者企業的不同部門裡去。
當然,如果天資特別好的,則直接轉入卡瑪泰姬,這同樣是王需要負責的事情。
那窗外的積雪被風吹起了一點雪沫,在玻璃上發出細微的聲音。
他想起了池塘裡的鱷魚,紐約長島不是短吻鱷的傳統生態圈,但是架不住有人喜歡把它們當寵物養,紐約下水道鱷魚的傳說由來已久,而蘇明學院中的鱷魚恐怕早先也是某些人的逃亡的寵物。
別的地方容不下它們,而這裡沒有問題,這纔是教育意義所在。
不管來路如何,到了這裡只要忠誠就完事了。
“吃好了,你去夏威夷的蛛網總部,我去華盛頓。”蘇明思考了一些事情,抹抹嘴站起來,讓王給他開門。
現在佐拉那邊的工作進展應該差不多了,蛛網的情報也應該返回到了總部,讓王把這些情報通過魔法傳信交給塞勒涅,元首那邊就不是問題了。
小鬍子不會那麼容易徹底死掉,但只要他不死,喪鐘和塞勒涅的契約就無法實現,所以那個女人一定會盡力,就衝着那麼豐厚的條件,她也不會放棄。
做不到,那麼好處就吃不到,小鬍子也會一直被她纏着。
就算她運氣好做到了,蘇明也只需要把驚惡先生賣給她就是了,自己也不費心。
現在真正的問題,是史蒂夫不知道情況如何,他能不能走出殺了一大堆自己人的心理陰影。
要知道摩納克都有些承受不住那種罪惡感,更別提很傻很天真的史蒂夫了。
蘇明得去看看,雖然知道原定放在美國隊長身上的計劃八成是行不通了,但也不能讓史蒂夫徹底垮掉。
以斯萊德的身份,去一趟白房子的廢墟,他和佩姬現在應該就在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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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蒂夫坐在一處路邊的石柱上,這其實是路燈被折斷後的燈座,他把畫着五角星的盾牌放在眼前看了又看,隨後又擡頭看向街道的盡頭,另一個‘美國隊長’正在忙着指揮交通。
從昨天夜裡不打不相識之後,兩人乾脆就一起行動了,但是和對方不同,那個人對於誤殺了大量美軍並沒有什麼太多感覺,畢竟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對方都被控制了,還能怎麼辦?
但史蒂夫過不去自己心裡的那關。
當年他在戰場上曾經救過數千人,可是昨天夜裡在他醒悟之前,大概就帶着咆哮突擊隊殺掉了那麼多,他簡直無法想象這些事情的消息擴散開來後,人們會怎麼看待他。
但是毫無疑問,如果親人死在美國隊長手裡,那麼這份仇恨就會深植心中,直到有一天爆發出來。
“嘿,隊長,想什麼呢?”
威廉走過來,用自己的盾牌和他的碰碰,把史蒂夫從回憶中叫醒。
“現在你纔是美國隊長,我只是......臨時客串。”史蒂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頭髮,擠出一個勉強的笑容。
威廉也放下盾牌,兩個美國隊長並排坐在一起,他摘下半遮臉的兜帽,露出和史蒂夫一模一樣的臉來:“不,你可是我的偶像,也許別人不知道,但是對我來說你纔是隊長。昨晚的事情我很抱歉,因爲我不知道你回來了。”
史蒂夫吹了一口氣,看着馬路對面那焦黑的建築羣,以及更遠處破敗的城市:“我也有問題,我沒有想到軍方會偷我的血去複製血清,而我什麼都不知情。”
“呵,那些官老爺什麼做不出來?我很早就知道了。”威廉聳聳肩,露出了不好意思的表情:“但錯的是我,你看,我沒有拒絕血清改造,沒有拒絕整容手術,甚至服從安排使用了你的名字,你的軍籍編號,徹底僞裝成了你。”
“也許我們都錯了,也許都沒錯,但是眼前的局面,我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史蒂夫感覺就像是回到了戰場,而且巴基還不在:“你也從電視上看到了小鬍子的演講吧?他播放了我殺人的錄像。”
威廉拍拍史蒂夫的肩,小聲安慰道:“那是修改後的錄像,雖然我不知道他是怎麼做的,但是我們殺的都是穿着德軍制服的人,不是草綠色軍裝。”
“但本質上,錄像沒有錯,我殺的都是自己人,都是好小夥子,他們只是被人控制,而且現在已經有了解藥。”
史蒂夫所謂的解藥,其實是佩姬的一種發現,她發現將被控制的人打昏之後,摘掉防毒面具,等人醒來後就能擺脫控制。
就是這麼簡單。
這讓史蒂夫更加懊悔,爲什麼他要下死手呢?如果只是用盾牌把人擊暈,他明明可以救下他們的。
還有一個能夠在空中飛的神秘人,自己想要阻止他殺人,但對方只是一晃手指,自己連人帶盾都飛出去了,根本阻止不了,只能眼睜睜地看着鋼鐵風暴像是海嘯一樣把那些軍隊全部淹沒。
史蒂夫陷入了茫然,他在思考英雄的意義。
威廉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其實是史蒂夫當英雄習慣了,他一直以極高的道德水準要求自己,行事也不斷朝人們心目中的傳統英雄形象貼合。
這大概就是給自己畫了個圈,讓自己像是聖人一樣辦事。
可是凡人怎麼可能做到如同聖人呢?因爲連聖經都是假的,這個世界沒有那種非黑即白的事情,所謂英雄,也不一定就像童話中那麼光鮮。
說實話,這樣彷彿有道德潔癖般的美國隊長,威廉都不知道對方是怎麼從二戰中活下來的。
“當初誰又能料到以後的事情呢?先這樣吧,我得去找上級報到了,你是在這裡等女朋友?”
他拍拍褲子上的雪漬站了起來,畢竟他只是服從命令,殺人不就是軍人該做的麼?想不通隊長爲什麼這麼造作。
“再見,你纔是美國隊長,我不是了。”史蒂夫點點頭,低下頭又開始玩他的那面盾牌。
他看着盾面內側,那些彷彿擦不掉的強力膠痕跡。
他在舞臺上打倒過小鬍子數百次,而在二戰中也自認爲打倒了他,可是當那個惡魔再次出現,只是一擊就打倒了自己,這纔是那個瘋子的真實實力嗎?
威廉嘆了口氣,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唯有擺擺手拉起自己的面罩:“再見。”
互道再見的兩個人,都不知道這竟是永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