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
“很好。”
兩人幾乎同時說話,他們的腦袋湊在一起,年齡相仿的少年少女總是熟悉得很快,而且意外地默契。
“也許他們不該保護你到如此誇張的程度,雖然我的保鏢也很多,但我從來不知道自己有什麼好保護的。”
託尼覺得這裡不是什麼適合親熱的地方,他還是暫時鬆開了懷裡躲藏的女孩。
他們之間的第一次應該在一次浪漫的,與錢無關的約會之後,而不是在橋墩下面的暗處像是野貓野狗一樣媾合。
女孩探頭從橋墩後往外張望,隨後縮回來鬆了口氣:“這就是我母親所謂的,‘好的家教’。”
“那個,我是託尼。”
“我之前聽到了。”女孩笑着回答。
託尼看了看兩人還拉在一起的手:“我其實是想讓你告訴我你的名字。”
“你肯定知道。”女孩掐了他的手掌一下:“我發現今天一天你都在我附近打轉,我的保鏢認爲你是跟蹤狂,難道你沒有問問你的朋友我叫什麼?我在劍橋可是名人。”
“完全沒有,我是說,我在這裡還沒有什麼朋友,我纔剛從美國偷渡過來。”
“吹牛吧?”
女孩眼睛亮了一下,偷渡什麼的聽起來好酷,是通過冷藏貨櫃車嗎?
那是真的cool。
託尼歪歪頭,做了個得瑟的呲牙表情,意思就是正是她猜的那樣。
但是他還沒有蠢到要進冷櫃車裡,事實上是他買了一架黑市上的飛機,趁着夜深人靜的時候低空飛過英吉利海峽,從法國那邊偷渡來的。
確切地說是偷飛,沒有渡。
至於爲什麼他在巴黎待不下去,因爲那裡的女人都像是妖精一樣,他在那邊去參加了一個沙龍,事後女孩們甚至想要跟他10P,他覺得......有點頂不住。
女孩有些羨慕地看了他一眼,覺得他所言非虛後點點頭:“我叫卡珊德拉·傑斯珀。”
託尼哈哈一笑:“該死!我就知道你的名字一定很美!這太棒了。”
女孩也十分受用地笑着:“好吧,美國人也許覺得每個歐洲名字都很美。”
託尼搖搖頭:“別這麼說我,美國人的身份可沒有給我帶來什麼幫助,相反我的家庭只會帶給我困擾。”
“我知道你是誰了。”卡珊德拉明白,託尼的境遇和自己差不多:“所以,大名鼎鼎的託尼斯塔克爲什麼會逃到倫敦來的?”
託尼想也不想,他把手插進自己的牛仔褲兜裡:
“反正不是因爲這裡的食物,你明白吧?也許一開始我是以爲來到這裡能讓我離父母遠一些,但現在,我開始覺得來到這裡是天意,我是來見你的。”
卡珊德拉撫了下發絲,她黑色的短髮在夜幕中顯得猶如綢緞,她沒有接這麼赤果果的告白,而是低下頭彎腰脫掉自己的高跟鞋。
“我還去過美國呢,去過幾次,挺喜歡那兒的。”
“哦?你去過哪裡?”託尼十分有風度,並沒有操之過急。
“洛杉磯,芝加哥,話說你聽到我的姓氏,還不知道我是誰嗎?”
卡珊德拉把鞋子拎在手裡,她的絲襪和冰冷的地面接觸,腳趾可愛地縮成一團。
“呃......我還真不知道,不過看到你家裡給你安排了這麼多保鏢,我猜你爸爸是搖滾巨星。”
託尼撓撓頭,他並不在意什麼歐洲家譜的東西,他是美國人。
什麼榮譽的家族之類的,和他無關,他覺得自己的父親就是那種典型的科學家暴發戶,因爲賣了幾個專利發家,然後傍上了自己的母親,意大利橄欖油家族的大小姐,從小到大他在家裡見到的人都戴着黑色手套。
卡珊德拉嘆了口氣:“不是我爸,是我媽。”
“所以你母親是搖滾巨星?其實我這麼問,是因爲我很不理解你媽媽爲什麼養了這麼多保鏢,而且他們此時正在向我們走來,我們已經被包圍了。”
“啊?!”
“我覺得他們中的一個會過來狠狠揍我一頓,以至於我事後都可能回憶不起曾經見過你。”
託尼已經看到光了,保鏢們從四面八方圍了過來,而他除非跳進河裡游泳,否則已經無路可逃。
劍橋郡在天朝也叫康橋,雖然出名,但它畢竟是大學城,這裡的河水水質真的不怎麼樣。
英國人向來都有往河中倒污水的習慣,比如流經倫敦的泰晤士河,它在過去就是世界最大的污水溝,直到1980年才完成環境治理。
不過也不是通過約束河畔居民不要排放污物,而是通過其流域途經的450處污水處理廠來淨化水質。
反正現在那是聞起來不太刺鼻了,政府說其完全達到了飲用水標準,但不要指望官員們會喝泰晤士河的水。
劍橋郡的康河也差不多,《再別康橋》中那描寫康河是‘彩虹色的夢’,‘一船星輝’,‘波光裡的豔影’,你以爲徐志摩是浪漫主義詩人?其實人家是寫實派的,那些都是在描寫河面上的彩色油花。
託尼不打算進這樣的水洗澡。
“她在那邊!”
“不好!”卡珊德拉探頭出去一看,很快又縮了回來,躲在託尼懷裡:“你會被電擊的。”
“什麼?電擊?”託尼黑人問號臉,這可有些出乎意料了:“還是算了吧?”
卡珊德拉十分認真地點點頭:“我沒有開玩笑。”
“我說算了吧也不是開玩笑,你能讓他們別那麼幹嗎?”託尼翻了個白眼,千里迢迢跑到倫敦來,妹子還沒有入手,先被電擊可不是什麼好體驗。
“他們不會聽我的!他們是僱傭兵!只聽給他們付錢的人怎麼說,也就是我媽媽的話!”
卡珊德拉又看看橋洞的另一面,但是不遠處依舊有燈光在快速靠近。
託尼深深吸了口氣:“我以前從沒有被電擊過。”
“你難道不跑麼?”卡珊德拉好奇地問。
“啊,如果我跑了,把你丟給這些無情的賺錢機器,那顯得多不好啊。”託尼摸摸自己的小鬍子,笑着搖搖頭:“不過如果我留在這裡被電擊,估計也不太好,我現在有些左右爲難。”
卡珊德拉不知道該說什麼了,託尼說着任性的話,卻以認真而炙熱的目光看着她,她能感覺到那份感情。
所以兩個同樣試圖擺脫家庭的人漸漸靠近,他們親吻在了一起。
片刻後,兩脣初分,他們的眼中只有彼此。
“很疼嗎?”託尼問。
卡珊德拉摸摸自己的嘴脣,有些不明所以:“什麼?”
然而下一秒她就知道託尼問的是什麼了,她母親安排給她的保鏢涌了過來。
這些穿着黑色西裝的光頭壯漢乾脆利落地用電棍放倒了託尼,伴隨着藍色的電流在他身上蔓延,他像是死魚一樣在髒乎乎的橋洞地面上扭動着。
“天使已回收,收隊。”
保鏢們通過對講機向不知道什麼人彙報,一邊架着卡珊德拉走向橋面上停着的轎車。
“放開我!你們知道在爲誰工作嗎?是我家付錢給你們的!”
卡珊德拉掙扎着,但在力量方面根本不是壯漢們的對手,被架起來雙腳離地,猶如布娃娃一樣塞進了車廂。
一個大晚上還戴墨鏡的保鏢在關門前說道:“抱歉小姐,我們當然知道誰是僱主,所以我們只聽你母親的。”
說完,車門關上,車隊快速離開,只在託尼頭頂留下一團團廢氣。
好幾分鐘後,被電擊的託尼才緩過勁來,他蠕動着撐起上半身:
“值了。”
......................
第二天,有着鈔能力的託尼找到了卡珊德拉上課的教室。
既然知道了她的名字,手裡有藥又有錢,想要找一個人再容易不過了。
而他想要混進大學課堂,也很容易,畢竟劍橋大學的教授們可沒那精力去記錄自己學生長什麼樣。
卡珊德拉今天穿得比較正式了,如果說昨天晚上還像是夜店小野貓的打扮,今天則像是年輕版本的政律佳人。
不變的只有那一頭綢緞般的黑髮,以及香水的氣味。
“那麼讓我們再問一次,統一財政的總體理論是什麼?有人舉手嗎?沒人知道嗎?說真的,你們看書了嗎?”
講臺上頭髮全白的老教授試圖從學生們中得到一些迴應,然而他除了看到一個披肩發青年溜進教室之外,沒有得到想要的回答。
劍橋也完了啊,教授當時就悲鳴了一聲,繼續演着他的獨角戲。
現在的年輕人真是對經濟理論一點興趣都沒有,怎麼就沒人想要做學問呢?
託尼大大咧咧地坐到了卡珊德拉身後,因爲她左右兩邊全坐着保鏢。
卡珊德拉朝他擠擠眼睛,她可是好學生,雖然不想回答教授的問題,但也不會在上課時隨便講話。
她更喜歡藝術,但是她的課程表都是母親選的。
先和託尼說話的是她身邊的保鏢頭子,這個光頭白人壯漢此時可要比昨晚在暗巷中顯得好說話多了。
“很抱歉電擊了你,我當時不知道你是誰,求你別讓你爸殺了我。”
託尼一頭霧水:“別擔心,他是合法商人,不會殺任何人。”
壯漢用奇怪的神情看了他一眼,像是在看什麼都不懂的傻子一樣,眼神中有着說不出的同情和憐憫。
這讓託尼更加迷糊了。
向來嘻嘻哈哈沒有正形的老爹怎麼可能殺人嘛,想想也不可能的呀。
他想要和壯漢聊一聊,但是人家已經轉過頭去,一副認真聽講的模樣,甚至還舉手起立回答了教授的問題。
“在第三章,統一財政的總體理論基礎是建設發達經濟體。”
託尼想要問的話被卡在了喉嚨裡,只能茫然地看着光頭壯漢的背影。現在的僱傭兵連經濟學都懂嗎?這不是保鏢是家教吧?
不過想起昨晚他如何熟練地使用電棍,託尼寧願相信是人家多才多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