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密集的藍光一道道亮起，代表着一個個擁有靈能潛力的小孩被帶走，他們之前分別被關在不同的牢房中，接受着近乎一樣的折磨。
但被喪鐘帶走，以後究竟算是改善了生活？還是墜入了更深的黑暗？那就是個未知數了。
那些藍色大罐子一樣的液態電池，還有那些奇形怪狀的避雷針，也帶走，先和大樹以及孩子們放在一起。
“走了，去康卡瑞諾。”
蘇明擡頭看了看斗篷，它還在天空中密集的雷光中飛舞着，吸收着不斷降下的電光，從它那翻來翻去的飛行軌跡來看，它應該挺開心的。
不過當它師徒兩人離開後，天空中的雷電自然地落在了雷劈地中央這最顯著的建築羣上，只是短短几息之間，密集的閃電就將不久前還鮮血四溢的城鎮變成了一邊焦土。
沒有看身後那燃起大火的建築羣，蘇明向着雷劈地的邊緣趕路，在那裡有座叫康卡瑞諾的小鎮，實際上並沒有什麼實質上的意義，無非是一處荒原上的地標而已。
甚至不用進入城鎮，只要看到它，再轉向有着積雪小道的方向，那麼就能很快抵達混沌堡了。
師徒兩人都以度假速度飛行，大概一千公里的路程，花了差不多一分鐘，很快就抵達了雷劈地的邊緣地帶，看到了那半黑半白的小城。
“這裡有好多玫瑰啊。”秘客有點驚訝地看着城鎮之中的景色，顯得有點吃驚。
康卡瑞諾的氣候十分特殊，可以說鎮子上一半是夏天，一半是冬天，就像是陰陽魚一樣，有着一條在空中很容易就能看到的分界線。
一面是位於雷劈地之內，天空中雷電不斷轟擊避雷針帶來的熱量，另一邊則是來自遠方的冰雪呼嘯，它們從黑暗塔的方向席捲而來。
在這兩種極端環境交界的地方，有着一片玫瑰花田，裡面的變異玫瑰開得正鮮豔。
“中世界缺少的東西，不代表更高級的末世界也缺少，許多灰毛就是拿着這裡的玫瑰混進了盧德城，一邊執行着血王的任務，一邊騎在人類工具的頭上享福。”
蘇明笑着帶學生落了地，來到玫瑰花田旁邊，隨手摘了幾朵遞給她。
在這裡，玫瑰花根本不值錢，甚至連看守的人都沒有，甚至可以說是野草一樣生長着。
盧德城的城主爲了妻子收集玫瑰花，血王也就趁機派人拿着玫瑰花去領賞，灰毛就名正言順地混進了城。
它們不光會竊取情報，配合‘狼’的行動，還隨時準備着顛覆盧德的政權。
不光是那一座城市，中世界的城鎮基本上都被血王的手下滲透了，也就是那個瘋子的注意力都在壓垮黑暗塔上，纔不怎麼注意人間的事情罷了。
即便沒有得到血王任何重視，可盧德城裡的間諜灰毛們領了報酬後，那日子可比在末世界過得好多了，在鼠人中，被派去盧德潛伏那可是一級棒的任務。
有最好的去處，自然也有最差的任務，比如北方中央電子工業集團，灰毛確實能戴着人臉皮混進去不假，可這些老鼠沒辦法區分自己身邊的究竟是不是真人。
一旦和仿生人說話出了紕漏，那立刻就會被大數據揪出來，當場暴斃。
秘客接過了花，低頭輕輕聞了聞。
嬌豔的花瓣上滿是放射塵和化學物品的味道，花香氣幾乎不存在，可她還是很高興，小心地掏出一些美元來將莖杆包好，收回自己的空間腰包裡。
“謝謝老師，等回家了我就把它們用秘法保存起來。”
“走了，這鎮子沒什麼好看的，裡面都是些血王治下的變異人奴工，這裡就是單純的農場，我們向着雪地中央的位置進發，去混沌堡。”
蘇明招手讓斗篷別吃了，要離開雷劈地了，這斗篷才意猶未盡地緩緩落下，重新變回大花手帕的模樣，系回至尊法師的脖子上。
接下來的旅途就是茫茫雪原了，偶爾會有一些高山彷彿海邊礁石般在雪白世界裡露出一些黑色，可那也只是一閃而過的風景，並不是常態。
千里冰封，萬里雪飄，在這裡不是誇張的描寫，只有極少量的變異動植物能夠在這惡劣的環境中生存，而且那些東西是一個比一個怪異，甚至都說不上究竟算不算是活物了。
活躍在雪原上最多的是一種類似黑煙般的生物，它似乎沒有實體，或者就像是一層黑色薄紗，它們會飄蕩在雪原的低空層來回覓食，主食就是其他的同類。
畢竟想吃別的，那也得有才行。
不過這不代表着雪原上是一片死寂，實際上這雪原中是有一條路的，從康卡瑞諾直達混沌堡的狹窄道路，在天空中不注意看的話，只能隱約看到一條細細的隱約黑線。
但它是一條路，由一個小機器人維護着，也只有它一個。
蘇明和秘客沒有飛多遠就看到了它，儘管肩負着清理數百公里道路積雪的重任，可它的體型就和一個正常人類小男孩無異，看起來就是家用的款式。
此時它正用掃把和鏟子一點點打掃着路面，速度慢如蝸牛，而這也是一個循環。
天空中的大雪不會停止，那它的使命也永遠沒有盡頭，只是不斷折返於道路的兩端，天天干着一樣的工作。
雖然在雪原上工作，可它不是血王的手下，它隸屬於北方中央正電子工業，和殺敵克他們一樣，是大災變之前的造物，是宇宙重啓的倖存者。
當然，它也有點程序上的毛病。
“你好，機器人。”蘇明降落了下去，摸着它冰冷的後背外殼，打了個招呼。
機器人的腦袋旋轉了過來，用電子眼掃了一下來客，用有韻律的電音回答道：
“你，你，你們好，我，我，我是威，威廉 D-746541-M 維，維修機器人多，多功能版。”
是的，它的程序問題出在語言模塊上，簡單來說，就是結巴。
“莉亞娜，這就是那個掃雪機器人，也叫結巴威。”蘇明放開了機器人，它立刻就開始繼續自己的工作，將兩人留在了身後，甚至不在乎他們說什麼。
秘客歪了歪腦袋：“我記得，在《小丑回魂》的世界，那個本該死掉的小男孩喬治，他的哥哥也叫結巴威？”
“是的，他們本質上就是同一個人。”蘇明看了看機器人拖着的雪車：“有一種說法是，威廉在第一次找上小丑潘尼歪斯試圖給弟弟報仇的時候，實際上就已經死了，他的靈魂來到了很久很久以前的中世界，被北方電子塞進了這個管家機器人之中。”
“平行世界理論嗎？”秘客笑了一下，順便跳上了人家的雪車爬犁，坐在上面被拖着走：“威廉沒死，那麼小鎮的故事就繼續；而要是他死了，另一種可能性就在這個世界延續？”
“別忘了，中世界和末世界並不是同一個世界，這其實跨越了三個平行世界。”蘇明翻了個白眼，示意秘客趕緊起來，就別給機器人增加工作量：“沿着它清理的道路，前方就是混沌堡了，看到那邊的天空了嗎？”
秘客這才注意到，在遙遠的天邊，天的盡頭處是一條耀眼的扭曲紅線。